為什么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意大利人在美國不被視為白人

1891年新奧爾良的燈柱上掛著11具尸體，兇手被捧為英雄，只因死者是當時的“白皮黑人”，這血淋淋的歷史告訴你：在美國，白人身份從來不是靠膚色，而是靠“充值”買來的入場券。

1891年3月14日，新奧爾良的街頭成了屠宰場。

11名剛從監(jiān)獄里被拖出來的囚犯，還沒來得及喊冤，就被瘋狂的暴民或是當街爆頭，或是像牲口一樣吊死在路邊的燈柱上。

你敢信？

當時的《紐約時報》居然還在那叫好，稱死者是“天生的罪犯”，甚至連這也是“凈化社區(qū)”的手段。

這些死者既不是黑人，也不是印第安人，而是咱們現(xiàn)在覺的“挺白”的意大利移民。

當消息傳到華盛頓，那幫老爺們的態(tài)度冷漠得讓人心寒，好像死的不過是幾只流浪狗。

在美國，“白人”從來不是一種膚色，而是一個只對特定階層開放的VIP俱樂部。

如果你以為只有皮膚黑才會被歧視，那你可太低估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創(chuàng)造力”了。

在美國建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所謂“白人”這道門檻，高得嚇人。

咱們把時間撥回1790年，那會兒美國剛立國，開國元勛們搞了個《歸化法》，大筆一揮規(guī)定只有“自由的白人”才能成為公民。

這詞兒聽著寬泛，其實全是坑。

在那個年代的語境里，“白人”默認指代的是來自英國、信奉新教的盎格魯-撒克遜人（WASP）。

至于信天主教、說拉丁語系語言的南歐人？

當19世紀末，數(shù)百萬意大利人和南歐移民涌入紐約、波士頓的碼頭時，他們并沒有被當作“失散多年的歐洲兄弟”，而是被視為一種“病毒”。

更絕的是，為了讓這種歧視顯得“有理有據(jù)”，西方那套所謂的“科學種族主義”粉墨登場了。

你很難想象，當年的美國大學課堂里，教授們會一本正經(jīng)地拿著卡尺測量頭骨，試圖證明南歐人的腦容量天生比北歐人小。

早在17世紀，英國醫(yī)生約翰·佩切就搞出過“黑色=病態(tài)”的荒謬理論，這套邏輯到了20世紀初被美國人發(fā)揚光大。

我剛特意去查了一下，1911年，美國國會授權(quán)搞了個重磅報告，后來被稱為“迪林漢姆委員會報告”。

這種披著科學外衣的種族主義，比街頭的辱罵更致命，因為它直接指導了國家的立法。

于是，1924年的《約翰遜-里德移民法案》出臺了，它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切斷了南歐人的移民之路，將意大利和西班牙的配額削減到英國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這哪里是移民法，分明是“血統(tǒng)凈化書”。

這種“非白非黑”的尷尬境地，讓南歐移民處于一種極其分裂的狀態(tài)。

這就是美國學者后來定義的“中間階層”或“邊緣白人”（Off-white）。

以愛爾蘭人為例，他們早年也受歧視，被英國人罵作“白色黑猩猩”，但后來通過掌握警察系統(tǒng)和政治機器，甚至通過充當排擠黑人的急先鋒，成功納了“投名狀”，這才勉強擠進了白人圈子。

但南歐人沒這么好運，他們的語言隔閡更深，社區(qū)更封閉。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意大利人被等同于黑手黨，葡萄牙人被貼上懶惰的標簽。

在路易斯安那州的一些地方，意大利孩子甚至被禁止進入白人學校，只能去黑人學校就讀。

你說這得多諷刺？

這種系統(tǒng)性的隔離，清晰地表明了權(quán)力的歸屬：在這個國家，你的膚色白不白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握話語權(quán)的人承不承認你白。

這種局面的松動，充滿了黑色幽默的味道。

它不是因為美國社會良心發(fā)現(xiàn)，而是因為二戰(zhàn)打響了。

再加上戰(zhàn)后冷戰(zhàn)格局的形成，為了對抗共產(chǎn)主義陣營，美國內(nèi)部需要消解部分族裔矛盾，南歐人才逐漸在人口普查和社會認知中被正式“收編”進白人陣營。

直到今天，這種“白人性”的邊界依然在動態(tài)調(diào)整。

看看美墨邊境那些實際上擁有西班牙純正血統(tǒng)、膚色甚至比某些美國政客還白的拉美裔，依然被統(tǒng)稱為“有色人種”或“西語裔”，你就會明白：這套游戲規(guī)則從來沒變過。

從某種意義上說，美國歷史上的“白人”概念，就像是一個可以隨意伸縮的橡皮圈。

當需要廉價勞動力時，門縫會打開一點；當社會危機來臨需要尋找替罪羊時，門又會重重關上。

南歐移民的這段血淚史，徹底戳破了美國所謂“大熔爐”的謊言。

在這個熔爐里，有些金屬是為了被提煉成金子，而有些金屬，從一開始就是作為燃料被扔進去的。

當我們回望這段歷史，看到的不僅僅是意大利人或西班牙人的辛酸，更是權(quán)力如何通過定義“身份”來操控社會的底層邏輯。

那個1891年在新奧爾良被吊死的意大利移民，如果泉下有知，看到今天他的后代終于被允許坐在“白人”的餐桌上，不知是該感到慶幸，還是會發(fā)出一聲無奈的苦笑。

因為這張餐桌的入場券，從來都標好了價格，而且解釋權(quán)，永遠不在客人手里。

參考資料：

Matthew Frye Jacobson, Whiteness of a Different Color: European Immigrants and the Alchemy of Rac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United States Immigration Commission, Reports of the Immigration Commission (Dillingham Commission),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11.

David R. Roediger, Working Toward Whiteness: How America's Immigrants Became White, Basic Books, 2005.

"The 1891 New Orleans Lynching", The Library of Congress Archiv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