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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淦昌(1907年5月28日—1998年12月10日)
“兩彈一星”功勛科學家,核物理學家,中國核科學事業的奠基人和開拓者之一。他的一生,伴隨著我國核科學事業的起步和發展,他的科學人生,也是以他為代表的一代中國科學家為中國的國防和核科學事業發展,而艱苦奮斗、開拓創新、愛國奉獻的偉大歷程。
由中國科學技術協會、中國核工業集團有限公司等聯合出品的大型人物紀錄片《王淦昌》在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央視紀錄頻道(CCTV-9)播出。今天是王淦昌逝世27周年,我們一起來看第四集《無盡的追問》,緬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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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無盡的追問
2022年12月,美國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的一場新聞發布會吸引了全世界科學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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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會上,美國科學家宣布激光慣性約束核聚變在實驗室內點火成功。這意味著經過六十多年的努力,人類在永久解決能源問題的征途上邁出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重要一步。
很少有人知道,世界上最早提出用激光實現慣性約束核聚變的科學家之一,就是王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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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推動下,我國的激光核聚變事業于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起步,基本與美國同時。而王淦昌人生最后的20年,幾乎全部投入到了我國的激光核聚變事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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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3月,全國科學大會在北京召開,王淦昌應邀參加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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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會開幕式上,鄧小平作了長篇重要講話,指出“科學技術作為生產力,越來越顯示出巨大的作用。”
盡管已年逾古稀,但“科學春天”的到來,讓王淦昌激動不已。當時,他并不會想到,自己的人生也即將迎來另一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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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之后,國務院任命王淦昌為二機部副部長兼原子能研究所所長。自此,他告別工作了17年的二機部九院,從四川回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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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北京房山的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是我國核科學事業起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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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王淦昌曾在此工作了約六年時間,二十多年后重回原子能研究所,王淦昌立刻將許多受沖擊的研究人才調回學術崗位,同時思考原子能研究所的發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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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1939年,王淦昌得知核裂變反應能釋放巨大能量之日起,他就一直關注著和平利用核能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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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其一生,王淦昌最大的心愿就是利用來自宇宙深處的巨大能量造福全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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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任原子能研究所所長后,他立刻推動了一項當時世界上最前沿的研究——慣性約束核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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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能,分為裂變能和聚變能。目前世界上所有的核電站,都是利用原子核裂變反應釋放的能量,而核聚變反應的民用化之路,則異常艱難。
雖然人類早就掌握了核聚變技術,并成功制造出核聚變武器——氫彈,但是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對核聚變反應進行控制,從而轉為民用能源。

中國工程物理研究院原副院長、中國工程院院士杜祥琬認為,核聚變一旦成功,將成為一種綠色、低碳、安全、無窮無盡的能源。
受控核聚變是指將氘氚加熱到極高溫度,使之足以克服原子核之間的庫侖排斥力,在可控的條件下,發生大量的原子核聚變反應,從而釋放出巨大能量。

氘、氚是氫的同位素,遇到氧氣變為水,所以激光慣性約束核聚變如果成功,不僅能徹底解決能源問題,而且是沒有放射性污染的綠色能源。

王淦昌對核聚變能的研究,早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就已開始。
1964年,王淦昌得知美國科學家研制出了世界上第一臺紅寶石激光器,并且當年的諾貝爾獎授予了為發明激光器做出貢獻的3位科學家,他馬上對激光這項新技術產生了濃厚興趣,不久他完成論文《利用大能量大功率的光激射器產生中子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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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篇文章中,王淦昌提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物理思想,使激光與含氘的物質發生作用,從而產生中子,有可能實現可控核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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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王淦昌提出激光核聚變,我們的慣性約束聚變ICF,就是從這兒來的。”杜祥琬回憶道,同年,兩位蘇聯學者巴索夫和普羅霍洛夫也提出了類似的思想。因此,他們都是該領域最初的提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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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王淦昌是世界上最早獨立提出激光核聚變思想的科學家之一,但當時他正肩負著研制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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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精力去做具體研究,他只好將自己的設想寫到論文里。巧合的是,文章完成不久,一次偶然的機會,王淦昌遇到了中國科學院上海光學精密機械研究所(簡稱“中科院上海光機所”)的副研究員鄧錫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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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鄧錫銘正從事高功率激光的研制,兩人相談甚歡,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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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淦昌的秘書康力新回憶,王淦昌撰寫了一份20頁的論文,系統地闡述了他的想法,并將其交給了鄧錫銘。

王淦昌認為,從那時起,我國激光慣性約束聚變領域的預研工作向前邁出了一大步。當時英國、日本還沒有開始研究,而我國的技術水平與美國基本同步。
盡管當時王淦昌還肩負著我國核武器研制的重任,但他仍對激光核聚變研究,傾注了滿腔熱忱。在完成國家的國防任務后,王淦昌人生的最后二十多年,幾乎全部投入到我國的核聚變事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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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中科院上海光機所宣布單路釹玻璃激光照射氘冰靶可能產生了中子。
收到電報后,王淦昌欣喜萬分,但在分析了中科院上海光機所的測試方案后,他認為實驗結果并不可靠。
于是,他派二機部九院中子測試專家王世績到上海重新做實驗。最后,經過仔細測量,證實的確測到了激光打靶產生的中子。這一消息在科學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王老帶隊來把中子信號測出來了,成果在全球公布的時候,是很震撼的,是里程碑式的事。”中科院上海光機所聯合實驗室主任朱健強說,這一成果是聚變的一個標志。中國成為了繼美國、日本之后,第三個測出中子的國家。
激光出中子的成果雖然引起了轟動,但王淦昌看到的卻是我國核聚變研究必須解決的一個大問題——中科院上海光機所在激光器研制上有優勢,但核物理研究得依靠二機部九院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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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只有讓兩家單位進行深度合作,發揮各自所長,才能真正推動激光核聚變事業的發展,盡快趕上國外的研究步伐。
1977年,王淦昌以二機部九院副院長的身份,帶隊到中科院上海光機所商談兩家單位的合作事宜。他曾說:“合則成,分則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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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王淦昌到中科院上海光機所的交流持續了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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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他和我國光學事業奠基人之一王大珩先生的推動下,二機部九院和中科院上海光機所正式成立聯合實驗室,以持續推動我國激光核聚變下一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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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健強認為聯合實驗室不僅促成了二機部九院在該領域的發展,也推動了中科院上海光機所在該裝置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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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實驗室在上海成立后,1980年,建造10的12次方瓦的激光裝置項目正式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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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7年磨礪,1987年,激光裝置通過國家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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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萍將軍親自將這一裝置命名為“神光”裝置,后來大家稱其為“神光一號”裝置,這標志著我國當時的激光技術達到了國際同類裝置的先進水平。
“神光一號”激光裝置投入使用后,實驗效果并不理想。而北京的原子能研究所,早在1978年,王淦昌就帶領大家從另一條路徑上,開始了對慣性約束核聚變的艱難摸索。
1978年9月的一天,原子能研究所的階梯教室里座無虛席,新調任的所長王淦昌正在做一場關于慣性約束核聚變的報告,他以深刻的洞察力講述了當時國際上這一領域的發展概況和存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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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淦昌做這場報告還有一個重要目的,那就是招兵買馬,組建原子能研究所的慣性約束聚變研究小組。王乃彥回憶,當時王淦昌親自做動員,鼓勵大家報名,后又逐一與報名者談話,“從當中選了17個人,再加上我,變成18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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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原子能研究所成立了慣性約束聚變研究小組,王乃彥擔任組長。與上海聯合實驗室選擇的固體激光路徑不同,在王淦昌的建議下,原子能研究所的研究方向定為氟化氪激光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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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控核聚變研究是當時世界上最頂尖的技術,全世界的科學家們都在不同的技術路線上艱難摸索。王淦昌知道,它的成功還需要若干年的持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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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推動國家核技術的發展,更好地參與國際學術交流,1979年,我國成立了一個學術性群眾組織——中國核學會,王淦昌當選為第一任理事長。

改革開放之后,國家的經濟發展急需能源,核電的發展被提上議事日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為了推進我國核電技術的發展,王淦昌多次以中國核學會理事長的身份,率領代表團出國交流學習,并推動核電納入國民經濟整體發展計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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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2月,我國第一座自行設計、自主建造的核電站,秦山核電站并網發電。

1994年,大亞灣核電站投入商業運行。

作為一名戰略科學家,王淦昌不僅推動核科技的發展,同時還密切關注著國外高技術發展狀況。
1983年,美國總統里根提出戰略防御倡議,也就是“星球大戰”計劃,世界高技術領域的競爭日益激烈。如果中國不積極采取行動,那么若干年后,我們在高技術領域與國外的差距就會越來越大。

1986年3月,王淦昌與王大珩、陳芳允、楊嘉墀一起,經過仔細分析論證,向中央提出《關于跟蹤研究外國戰略性高技術發展的建議》。4位科學家的建議,很快得到鄧小平同志的批示。

同年11月,中共中央、國務院批準了《高技術研究發展計劃綱要》,也就是后來人們熟知的“八六三”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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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王淦昌的故鄉,江蘇常熟的檔案館。王淦昌晚年的工作筆記大多被珍藏在這里。

其中,1988年8月的一次工作記錄尤為重要。

這一天,王淦昌在二機部九院做了一場重要報告,正是這個報告,直接推動了我國激光慣性約束核聚變研究質的飛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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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8月,王淦昌參加了在意大利召開的戰爭與和平國際會議。美國代表在會議上宣布,他們通過試驗成功驗證了慣性約束聚變在科學原理上的可行性。
也就是說,下一步只要在實驗室內驗證成功,那么人類在地球上利用核聚變能就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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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淦昌獲悉后非常興奮,回國后,他第一時間召集相關研究人員做報告。據賀賢土回憶,在那次報告會上,大家討論后一致認為,中國不能再猶豫了,應該加快激光聚變的研究。
那時,我國的激光慣性約束核聚變研究依然處于摸索階段,要跟上國外的研究進展,必須盡快加大投入。因此,王淦昌立刻想到寫信建議中央,將激光核聚變納入“八六三”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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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慣性約束核聚變終于作為一個獨立主題,列入“八六三”計劃。
第一階段的目標,就是將位于上海聯合實驗室的“神光”裝置改造升級。同時,王淦昌在原子能研究所領導大家,建設氟化氪準分子激光裝置“天光一號”,以探索激光核聚變的不同路徑。
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研究員曾乃工介紹,之前二機部九院的設備有的叫“神光”,有的叫“閃光”;王淦昌便說,“我們也叫,我們叫‘天光’。”這就是“天光一號”名稱的由來。
1998年,“天光一號”裝置建成,使我國成為繼美國、英國、日本、蘇聯之后,具有百焦級氟化氪激光器的國家。

與此同時,上海的“神光二號”裝置也傳來好消息,裝置基本建成,正在做最后調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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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朱健強曾參與“神光二號”裝置的建設,切身感受到王淦昌對“神光二號”傾注的心血。“那個時候,硬件基本到位了,王淦昌每年都會來上幾次,并且一定會到實地查看情況。”

“這就是‘老8路’的激光裝置,現在看還是挺不錯的,當初看是很震撼的。”朱健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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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神光二號”裝置通過國家驗收,是我國最早的大科學裝置之一。遺憾的是,王淦昌并沒能看到他投入了巨大心血的“神光二號”裝置正式投入使用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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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12月,王淦昌因病在北京去世,享年91歲。臨終前,他給學生們留下了最后的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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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賢土回憶,在王淦昌去世前約一個月,他前往北京醫院探望。病榻前,王淦昌拉著賀賢土的手囑咐道:“你一定要把激光聚變這個事情好好地完成,給國家爭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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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沒有見到聚變點火”,康力新回憶,王淦昌臨去世前的幾天曾說:“希望大家努力地工作,加強團結,把科研可以盡快地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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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追問,這是他的原話;60歲的人是可以從頭開始的,這是他的原話;中國人不比外國人差,這是他的原話。”杜祥琬說,這幾句話構成了王淦昌的思想和他的人生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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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能告慰王淦昌先生的是,我國的激光慣性約束核聚變研究已經有了長足進步。“神光二號”裝置已經完成升級改造,能量提升了數倍,新的更大能量的“神光”裝置正在建設中。目前在此領域,中國與美國、日本、法國、英國同處于世界第一梯隊,爭取在不久的將來,我國的激光慣性約束核聚變,能趕上美國的步伐,實現點火成功。
“保守點,2035年到2050年之間,我國激光慣性約束核聚變也能實現在實驗室點火!”王乃彥認為,王淦昌提出來的激光核聚變的思想,現在已經有了很大的發展!
1999年9月18日
黨和國家追授王淦昌
“兩彈一星功勛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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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
國際編號為14558號小行星
被正式命名為“王淦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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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未來的某一天
核聚變能點燃的第一盞燈
在中國亮起時

人們不會忘記
有一位科學家
名字叫王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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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 編:胡安妮 馬明輝
審 核:張敬一
值班編委:宋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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