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中國正處于抗日戰(zhàn)爭的艱難歲月,愛國企業(yè)家陳嘉庚到訪延安。
按照原本的計劃,毛主席提議帶他參觀棗園,卻被拒絕,他說:“我今天是來吃飯的。”
陳嘉庚為什么要這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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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初春,陳嘉庚踏上了重慶,出發(fā)前,他對本次行程充滿希望。
早年因敬仰孫中山,他毫不猶豫地將大量抗戰(zhàn)物資交予國民政府。
而此次前往重慶,他自然希望看到以他為代表的華僑捐贈的抗戰(zhàn)物資真正用到了實處。
飛機落地那一刻,陳嘉庚尚未走出機艙,便已聽見喧囂人聲從遠方傳來,那是蔣介石派出的龐大歡迎隊伍。
數(shù)千人列隊,旌旗招展,鞭炮齊鳴,站在舷梯上的陳嘉庚不禁皺了皺眉,心頭涌起一絲不安。
更令他震驚的,是隨后幾日接踵而至的“熱情款待”,蔣介石親自設(shè)宴,一瓶瓶法國進口的白蘭地被擺上桌,海鮮則從沿海空運而來。
在觥籌交錯之間,國民黨的高官們笑語盈盈,舉杯暢飲,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席間,陳嘉庚不動聲色地喝著手中那杯價值驚人的白蘭地,喉頭的灼熱掩蓋不住心底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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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清楚,每一瓶洋酒,每一道佳肴,每一次舞宴,背后都可能是南洋的父老兄弟省吃儉用湊出的銅板,是期盼祖國早日勝利的赤誠之心。
更令他刺痛的,是宴會之外,他本想趁著幾日空閑,隨意走走,看看民生,結(jié)果越看,心越?jīng)觥?/p>
他穿過狹窄擁堵的街巷,看到破舊的屋檐下,老人衣衫襤褸地蜷縮在角落,孩子啼哭聲斷斷續(xù)續(xù)。
一日清晨,他特意提前脫離隨行人員的安排,獨自走訪了市郊一處戰(zhàn)時難民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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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破的篷布下,幾十號人擠在一鍋稀粥前等待分發(fā),孩子的臉上粘著風塵,老人的手指因饑餓而干瘦如柴。
那一刻,陳嘉庚站在煙塵中,一動不動,這幾天的種種,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誤判了方向。
蔣介石言辭中高舉抗戰(zhàn)大旗,口口聲聲談團結(jié),可他看到的是高官私邸富麗堂皇,是“嘉陵賓館”里透露出的貪腐氣息;是一個個中飽私囊的政治人物。
當一個又一個事實擺在眼前,陳嘉庚意識到,自己或許被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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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他憤慨的,是國民黨對輿論的操控,他在重慶期間,聽到各種對共產(chǎn)黨的貶低、抹黑。
不僅如此,蔣介石還嚴防死守,不讓他前往延安一探究竟。
這份刻意的阻撓,更激起了他心中的疑云,他必須再走一程,去看看延安。
1940年5月31日傍晚,一輛顛簸著行駛的吉普車緩緩駛?cè)胙影玻嚿献涎髿w來的著名華僑陳嘉庚。
車剛停穩(wěn),一股干土味便撲面而來,但緊隨其后的,卻是如潮水般涌動的人群。
那是延安各界五千多名干部群眾早早等候在南門外,手持紅旗,滿面笑容地迎接他的到來。
陳嘉庚下車的一刻,不禁愣住了,他不是沒見過人山人海的場面,也不是沒享受過萬眾矚目的禮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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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前這一幕,卻讓他從心底生出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觸動。
這些迎接他的人,大多穿著打著補丁的棉衣,腳上是簡樸的布鞋,臉上卻掛著發(fā)自肺腑的笑,那笑容里沒有一點虛偽,只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熱誠與尊重。
中央領(lǐng)導人將他迎入窯洞,墻壁裸露著黃土的原色,沒有刷漆,沒有裝飾,一桌幾椅,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陳嘉庚坐下片刻,茶杯遞來,竟是一只粗瓷大碗,茶水清澈,表面還漂著幾片干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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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定的安排,陳嘉庚的延安行程極為周詳,第一天是歡迎儀式與晚宴,第二天參觀抗日軍政大學與女子大學,并進行演講,第三天走訪村民、體驗延安風土民情。
但就在第一天,毛主席提議帶他參觀棗園的時候,陳嘉庚卻說:“我一路顛簸,肚子餓了,歡迎儀式就免了吧,咱們先去食堂吃飯,我今天就是來吃飯的。”
一瞬間,現(xiàn)場氣氛驟然靜止,毛主席卻笑著點頭:“好,那就先吃飯。”
陳嘉庚隨工作人員走進延安的公共食堂,腳下是黃土地夯實的地面,墻角處還堆著未燃盡的柴禾。
炊事員一邊從鍋里舀飯,一邊偷偷打量著這位遠道而來的大人物,手上卻沒有絲毫作偽。
桌子不大,也不平整,是由兩塊舊木板拼接而成,上頭鋪著一塊干凈但已泛黃的麻布。
一旁的工作人員揭開米缸,里頭不是白米,而是黃燦燦的玉米面。
菜缸里則是腌了一冬天的蘿卜條和咸菜,主食是窩窩頭,配菜是清水煮蘿卜和一碟咸菜片。
陳嘉庚走上前,拿起一雙竹筷,夾了一塊蘿卜片放入口中,他沒有立刻評價,只是靜靜地嚼著。
他的眼睛微微一酸,頭卻低得更深,他知道,這不是做戲,也不是為了迎合他而刻意準備的,這是真正屬于延安、屬于共產(chǎn)黨、屬于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日常飲食。
陳嘉庚放下筷子,目光掃過整個食堂,坐在他旁邊的,不是西裝革履的高官,而是與他同吃同坐的普通干部、學生和士兵。
他們說話時聲音不大,但語氣里沒有一絲畏懼,也沒有任何刻意的恭敬。
他注意到,有些人直接與毛主席討論意見,毛主席點頭傾聽。
飯后,毛主席親自送他回住處,陳嘉庚望著毛主席的身影,心中卻翻涌起不止一層浪。
那一夜,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他在思索,在比較,也在自省,他忽然明白了,為何國民黨如此懼怕他來延安。
因為這黃土地上的一切,不靠宣講,不靠粉飾,只靠“真實”二字,就能讓人自覺地靠近。
1940年6月7日晚,延安的中央大禮堂里,臺下的觀眾席坐滿了來自各界的干部、士兵、學生和群眾。
這是專為陳嘉庚一行舉辦的歡送會,主席臺上,朱德身著八路軍制服,神情莊重而親切。
他講完致辭后,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了站起身的陳嘉庚。
這位來自萬里之外的南洋華僑領(lǐng)袖、名震東南亞的企業(yè)家,在延安待了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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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他知道,這八天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站在簡易木制講臺上,聲音很低,卻清晰地穿透了禮堂的每一個角落:“我曾以為,中國要富強,不再受列強欺辱,怎么也需要五十年、一百年,可我到了延安,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我看到了中國的希望。”
全場寂靜了幾秒,隨即爆發(fā)出熱烈掌聲,沒有人比陳嘉庚更清楚,這句話意味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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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曾經(jīng)全力支持國民黨的巨賈,就在這片黃土地上,做出了一個徹底的轉(zhuǎn)身。
他年輕時在南洋打拼,心里一直裝著一個理想:中國要強大,就必須擺脫封建與外侮。
孫中山曾是他心中的燈塔,他信過國民黨,也因此把南洋華僑們捐來的抗戰(zhàn)款項,源源不斷送往重慶。
可重慶的那一餐法國酒、那一桌山珍海味,讓他明白,自己被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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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延安,他在女子大學看到女學生們身著粗布衣裳,卻目光堅定;在抗大校園,聽學生們講“打鬼子”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人人皆兵。
他在毛主席的窯洞里,看到墻上掛著一張地圖、幾張老舊木椅,還有一桌子發(fā)黃的書頁。
毛主席坐在窯洞門口的舊藤椅上,身后幾位拿著草帽的老百姓隨意進出,談?wù)摰牟皇枪俾殻峭恋嘏c糧食。
在延安,他聽不到什么“驚天動地”的豪言,聽到的都是“開荒種地”、“織布節(jié)衣”、“子弟兵吃野菜”的故事。
可正是這些故事,讓他動容,一個政黨能讓人愿意放下身段,與百姓吃一樣的飯,住一樣的窯洞,穿一樣的粗布衣,這樣的政黨,不會忘了為什么而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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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離開延安,回到重慶時,他拒絕了國民黨官員安排的再一次宴請,只留下了一句話:“我去延安走了一遭,心里踏實了。”
他把曾計劃運往重慶的抗戰(zhàn)物資,調(diào)轉(zhuǎn)方向,第一批送到了延安,不久之后,又連續(xù)數(shù)次通過南僑總會籌集物資,從南洋運往陜北。
藥品、布匹、糧食、衣物,甚至還有橡膠制品,一批又一批地跨越山海,送到黃土高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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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他在南洋多次發(fā)表演講,公然表達對共產(chǎn)黨的支持。
他不再回避敏感話題,不再顧慮“立場偏頗”,而是用最簡單的一句話總結(jié)延安之行:“中國的希望,在延安。”
他不僅用金錢、物資、聲望支持延安,更用自己的“歸心”,堅定了一大批僑胞、知識分子、企業(yè)家的信念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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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轉(zhuǎn)向,不只是陳嘉庚人生的轉(zhuǎn)折,也是整個華僑抗戰(zhàn)援助路徑的改變,延安開始源源不斷地接收來自海外的支持,陳嘉庚就是最重要的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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