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傳來刺耳的警笛,我看著門口一閃一閃的警燈,忽地松了一口氣。
圍著我的人瞬間慌亂起來,我趁機掙脫鉗制,忙去扒開麻袋,把奄奄一息的豆豆抱在懷里。
幾個警察走了進來,嚴厲的眼神掃過眾人。
“誰報的警?”
還不等我說話,蔣欣欣搶先一步開口:“是我報的警,警察同志,我要告這個衣冠禽獸校長,惡意囚禁我和于老師!”
于思淼迅速反應過來,指著豆豆說:“他為了不讓我們出校門,放狗咬我們,這些村民都可以為我們作證!”
警察淡淡地掃了我一眼,轉頭問她:“證據?”
“證據?”蔣欣欣懵了一瞬,立刻指著校園說:“加高的院墻,滿院子的監控,那扇大鐵門,院里院外的村民,和全網網友們,還有不平等的校規都是證據,警察同志,你還要什么證據?你該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才是!”
警察依然沒問我,而是很自然的說:“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十年了,一直是這樣,有什么問題嗎?”
蔣欣欣和于思淼聽的一愣,面面相覷了一陣,于思淼不服氣的問:“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他用這些強制手段不準我們出校門,他囚禁我們,聽懂了嗎?”
警察皺眉看著她,語氣嚴肅了幾分:“我想,我有必要給你普及一下囚禁的含義。”
“囚禁,是指?非法或違背他人意志,通過強制手段將他人限制在特定空間、使其喪失人身自由的行為。”
“那么請問,他犯了哪一條?”
于思淼好像聽了個笑話一樣不齒的笑了:“他把我們關在這,不讓出去,不是違背我們的意愿,用強制手段限制我們的自由嗎?”
警察很淡定的問:“你在校規知情通知書上簽字了嗎?校規就是這樣,只要不出校門,在校園里干什么都行,他限制你們在校園里的行動了嗎?這些都是你自愿的,哪來的囚禁?”
于思淼被問的有些啞口,抽搐了半天唇角,沒說出話來。
蔣欣欣看著警察,一臉驚訝:“合著你們都知道校規?早知道這個像監獄一樣的破學校?你認識這個垃圾?”
警察露出不悅的神色,“對,早知道,以前也有你們這樣的女老師因為這事報警,但最后,都選擇遵守校規,我們很支持張校長這么做,建議你們也遵守校規。”
“另外……”他頓了頓,語氣里帶傷了警告的意味:“有事說事,請不要言語攻擊,現在罵人也犯法了。”
蔣欣欣被懟的臉色瞬間漲紅,眼神快速掃視一眼王姨,鼓足勇氣說:“那我現在不自愿了,我要出去,他再關著我,就是非法囚禁!”
于思淼像是被點撥了一樣,瞬間燃起斗志。
“對!憑什么男老師就可以出去,我們不接受這個無腦的校規,我要求解除限制,放我們出去!”
警察攤攤手看向我:“這個我無能為力,還是要看你們張校長怎么說。”
我趁剛才檢查了豆豆的傷勢,頭部有外傷,其他地方沒摸出來骨折,還好傷的不嚴重,我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我放下豆豆,緩緩起身,在懷里抽出一張染血的免責協議。
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冷冷說:“我說過,簽了這個可以走,生死與學校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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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欣欣立刻奪過去撕掉。
“滾他媽的免責協議!張黎明,我們跟學校簽了勞動合同,出了事學校就得負責,你別想逃避責任!”
于思淼也指著我鼻子喊:“別拿我們當傻子,勞動合同上寫的清清楚楚,員工工作期間,上下班路上,外派出差期間發生意外,學校有義務負責,你憑什么讓我們簽這個二逼條款?”
沉默了許久的村民也跟著起哄。
“可不嘛,勞動法就是這么規定的,現在又讓簽免責協議,這不是欺負人家小姑娘嗎?”
“仗著自己是校長為所欲為,我家女娃娃來上學,也是幾個月都不讓回家一次,回家了也是把自己鎖屋子里,像個傻子一樣傻學,我看將來沒學出啥名堂來,都被你給關傻了!”
我擦了擦臉上有些黏膩的血液,唇角扯出冷笑。
“勞動合同是這么寫的沒錯,可你們別忘了,你們的工作場地、吃住都在學校,學校沒有給你們安排任何出差任務,出了這個校門發生的任何意外跟學校沒有絲毫關系,這一點,勞動合同上同樣特殊標記。”
我掃了她們一眼,語氣冷漠:“如果不記得了,自己去檔案室翻,看明白了再來找我!”
我不再理他們。抱起豆豆去醫務室。
身后,王姨又小聲嘀咕一句:“就出去走走,能出啥事,簽就簽唄,他還敢開除你倆是咋地。”
我身形一頓,轉頭看向王姨,她立時噤聲,訥訥的干笑。
蔣欣欣和于思淼覺得王姨說的有道理,紛紛要求簽字。
“簽就簽,我還不信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們還能被賣了不成?”
“簽,我看你還有啥理由圈著我們!”
我沒說話,而是無奈的看了警察一眼,抬步進了校長辦公室,拿出兩份免責協議出來。
“最后在問你們一句,當真不后悔?”
警察也好心提醒:“我勸你們別簽,老實待在學校,不然,真是后悔都沒地方哭去。”
蔣欣欣理都沒理,一秒都不愿耽擱,用力簽下自己的名字。
好像那張紙是我的脖子一樣,她手中的筆是一把刀,恨不能一刀割斷。
于思淼更是毫不猶豫的簽字,簽完字看著不錯的鋼筆,順手揣進褲兜。
“放心,我們就是在外面哭死,也不回這個破地方沒有靈魂憋屈的活著!”
說完,她們倆朝我露出勝利的笑容,高高興興的跑出了校門。
那幾個對我施暴的村民也想走,被警察叫住。
“把人打成這樣就想走?你們以為法律是擺設?”
那幾個人一聽這話,臉色驟變,都來向我道歉。
“張校長,我們也是看那倆老師可憐,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這些沒文化的計較了唄?”
“是啊張老師,我們就是一時沖動,你都沒追究那倆老師打你和你的狗,如果揪著我們不放,是不是不地道啊?”
“張老師,你看你傷的也不重,要不,咱們私了吧。”
我看著眼前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心里漫上一種無助的蒼涼。
曾經淳樸率真的農民,被幾句話輕易挑唆。
我們之間曾經建立的信任,在這一刻被現實擊的粉碎。
那一瞬間,好像我所有的委屈和傷害都渺小的像一顆塵埃,
“算了,都走吧,我不想追究了。”
一句話,迅速跑了個干凈。
警察看著還沒走遠的兩位女老師,不死心的問道:“真不打算管了?”
我無奈苦笑:“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救世主,更救不了自甘墮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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