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之路之上的張掖,正以另一種方式走向世界:透過鏡頭,透過光影,透過銀幕上流動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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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馬人》海報 攝于上海電影博物館
初識:馬蹄聲碎,光影初照
個人記憶里,第一次將家鄉和電影聯系在一起的,是父親。他以前經常提起山丹軍馬場拍過電影,還是朱時茂演的,我便找來《牧馬人》看過多遍。八十年代的山丹軍馬場,草色連天,云垂野闊。謝晉導演在這里取景時,或許不曾想到,這片土地將與電影結下如此深長的緣分。朱時茂飾演的許靈均在這片草場上牧馬、生活、戀愛,鏡頭掃過處,盡是祁連山雪線以下的遼闊與寧靜。那是天地自然生成的畫卷,是西部最初的銀幕意象——質樸,蒼茫,卻充滿生命的熱度。2019年末“老許,你要老婆不要?”的經典臺詞突然在網絡上爆火,表達了許多網民純粹愛情關系的向往。與網絡熱詞相對的,其實是原著《靈與肉》背后的哲思。影片的最后,許靈均告別父親,背著行囊回到了甘肅,回到了妻兒親友的身邊,并在朱時茂有力的獨白聲中落下帷幕——“感情是信念的基礎,這里有我汗水浸過的土地,這里有我患難與共的親友,這里有我相濡以沫的妻子,這里有我生命的根。”他對信念的堅守,對祖國這片土地的熱愛,從未改變。
何平導演的《雙旗鎮刀客》,更是將張掖的戈壁灘拍出了俠骨的錚鳴與大漠的孤寂。刀客的身影掠過黃沙莽莽的荒野,駱駝城的殘垣在風中兀立,仿佛千百年來一直在等待這個故事的到來。電影中那“大風起兮”的粗糲美學,讓張掖這座地理意義上的西北小城,成為武俠江湖的一片熱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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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掖丹霞熱氣球節 攝于張掖七彩丹霞景區
驚艷:一抹丹紅,天下皆知
而后,也慢慢知道了《王昭君》《蒙根花》《祁連山的回聲》《文成公主》《太陽照常升起》《三國之見龍卸甲》《黃石的孩子》……
真正讓張掖走入國際視野的,是張藝謀的《三槍拍案驚奇》。濃烈、飽滿、近乎超現實的紅色山體,成為電影最強烈的視覺記憶。人們第一次如此震撼地意識到:世間竟有如此地貌!層理交錯的線條,色彩斑斕的巖石,猶如上天揮灑的調色板,又如大地燃燒的火焰——這便是張掖丹霞。也正因如此,無數人循著銀幕之光而來,只為一睹這“比電影還像電影”的風景。后來張藝謀再赴此地拍攝《長城》,丹霞的色彩再一次被放大。
由華特迪士尼影片公司出品,妮基卡羅執導、劉亦菲等主演的電影《花木蘭》于2020年9月在全國各大影院上映。影片中,身著一襲紅衣的木蘭騎著戰馬,佇立在這片“刀崖劍壁指蒼穹,巖石染成杜鵑紅”的氣勢磅礴之地。山丘溝壑仿佛披上了一道道丹紅色的輕紗,丹霞萬里紅妝的艷麗,與天邊的彩霞交相輝映,一眼驚艷,美得令人窒息。
電視劇亦在此留下印記。《神探狄仁杰》(第三部)中亂石、朔風、孤煙,這里仿佛天然就是講述邊塞傳奇的舞臺,不需搭景,不必造境,只消把攝像機擱在那里,魔幻的氣息便撲面而來。脫貧攻堅題材電視劇《一個都不能少》全程在張掖拍攝,嶄新的民居、蓬勃的農業、淳樸的笑臉……光影之間,是一個真實、生動、向著幸福奔跑的張掖。
深耕:光影照見土地之魂
如果說早年的張掖是作為影視取景地“被看見”,那么近十年的她,則在主動書寫。
十集紀錄片《河西走廊》以恢宏史詩的筆法,將張掖的自然與人文娓娓道來。鏡頭掠過扁都口的油菜花海、山丹馬場的萬馬奔騰、大佛寺的千年睡佛、馬蹄石窟群的臨松薤谷……人們由此讀懂:這里的每一粒沙,都藏著一段文明交匯的故事。
更動人的,是本土生長的聲音。
《天邊的彩虹》《耶什格岔的春天》《西茂的婚禮》《祁連山下》《愛在夏日塔拉》等影片將目光投向祁連山下的裕固族。導演的鏡頭像一首首影像詩,記錄這個草原民族的傳統與依戀、掙扎與守望。祁連山的草原有多遼闊,他們的情感就有多深沉。
而《浴血誓言》《英雄的旗幟》則回溯至紅西路軍的悲壯征程。槍聲已遠,記憶猶新。電影不僅是重現歷史,更是一種致敬——對犧牲于斯、長眠于斯的英雄最深切地緬懷。
張掖籍導演趙國鵬的紀錄片《踢球吧,孩子》獲第32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紀錄片提名獎,2025年《天蓋勒》《阿爸的刀》入選中國金雞百花電影節“多彩中華”民族題材電影展展映……這里的電影人,正在用最貼近土地的視角,講述這片熱土上生生不息的人與事。
未來:光影不息,山海相逢
張掖的影視故事,仿佛一場天光與地影的對話。從無意間成為《牧馬人》中的草原、《長城》《花木蘭》中的丹霞,到主動迎來《一個都不能少》中的新村,再到孕育出《天蓋勒》中的鄉愁——她一步步從銀幕的遠方,走向敘事的中心。
她既是俠客夢里的江湖,也是詩人筆下的邊塞;是史冊中的河西重鎮,也是新時代的鄉村振興之地。或許有一天,行走在張掖的天地間,恍惚中不僅能看見劍客衣袂飄決的身影,也能聽見裕固族的牧歌悠長,望見紅色征程的火把閃爍,更可見新時代的村莊炊煙裊裊。
光影落處,皆是詩篇。
而這詩,正越寫越長。
作者 | 李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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