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地雷陣，報銷日軍中將：雜牌川軍在浙贛會戰中的神級操作

1942年4月18日正午，日本東京平靜如常。16架美軍B-25轟炸機出人意料地出現在東京上空，扔下了一批炸彈和燃燒彈，準確地命中東京10座軍事和工業目標。

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以來，日本本土第一次遭到空襲。這印證了一條鐵律：發動戰爭的人，終將被戰爭反噬。

執行這次轟炸東京任務的，是美軍退役中校杜立特率領的第17中型轟炸機大隊，所以這次行動又被稱為“杜立特行動”。

杜立特行動

“杜立特行動”結束后，16架轟炸機中的15架沿著日本南部海岸，向西南飛往中國東部，在浙江衢州等機場著陸。大多數機組人員得到了當地中國百姓和軍隊的幫助，最終抵達安全地區。

雖然“杜立特行動”造成的破壞并不大，卻在日本朝野引起極大的震動。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本土的防御體系如此脆弱，竟然輕而易舉被美軍滲透。

為摧毀中國東南沿海的航空基地，防止盟軍再次利用這些機場威脅日本本土，日軍大本營迅速下達了“大陸命”第621號命令，策劃了“浙贛作戰”，意圖殲滅部署中國第三戰區主力部隊，摧毀浙江、江西等地的主要航空基地。

為此，日軍集結了第十三軍、第十一軍共14萬兵力，分三路向金華、蘭溪、衢州等地進犯。

第三戰區司令長官叫顧祝同。顧祝同號稱老蔣的“五虎上將”，深得老蔣信任。不過，他指揮的第三戰區存在度很低，只有7個軍的編制，總兵力約19萬，幾乎都是湘軍、川軍、東北軍等雜牌軍，戰斗力顯然無法與嫡系軍隊相比，更別說要抵抗14萬日軍的進攻了。

顧祝同

針對這種實際情況，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從第九戰區調來第七十四軍、第二十六軍兩個主力軍，以及裝備精良的預備第5師，作為機動部隊，加強第三戰區的力量。

5月14日，隨著日軍第十三軍向金華、蘭溪方向發起進攻，浙贛會戰打開序幕。中國軍隊節節抵抗，延緩日軍的攻勢。到5月24日，日軍各部隊都已到達金華、蘭溪外圍地區，對中國軍隊形成三面包圍態勢。

中國軍隊雖然進行了激烈的抵抗，但無奈日軍有飛機、坦克助陣，陣地逐漸落入日軍手里，只好陸續突圍。5月28日，金華、蘭溪兩座城池一日之內同時被日軍占領。

金華、蘭溪的失守，讓衢州直接暴露在日軍的進攻面前。衢州位于浙江西部，錢塘江上游，浙江、安徽、江西、福建四省交界處，戰略位置極為重要，“杜立特行動”中的美軍轟炸機，完成轟炸任務后，正是降落在衢州機場的。

第三戰區安排第七十四軍、第八十六軍、第四十九軍、第二十五軍、第二十六軍，一共5個軍，準備在衢州圍殲日軍。

可是，在這關鍵時刻，國軍的老毛病又犯了。負責固守衢州城郊的第八十六軍軍長莫與碩見形勢嚴峻，竟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擅離職守，逃出衢州。長官開了一個壞頭，下屬自然有樣學樣。第八十六軍的直屬部隊，大多數跟著逃之夭夭。

6月3日—6月7日，中國軍隊在衢州與日軍激戰4晝夜，最終不敵退卻。衢州陷落。

浙贛會戰中的中國軍隊

接下來，日軍第十三軍繼續西進，相繼占領了江山、玉山、廣豐等地，甚至還攻陷了第三戰區長官司令部所在地上饒，戰火也隨即燃燒到江西境內。

當日軍第十三軍在浙江開展軍事行動的時候，日軍第十一軍由南昌沿浙贛鐵路及其兩側向東進攻。7月1日，東西對進日軍在橫峰會合，打通了浙贛鐵路。

8月15日，日軍完成了作戰任務后，奉命撤退。中國軍隊跟蹤追擊，到9月底，除金華、武義及其東北地區外，浙贛鐵路沿線全部收復，會戰至此結束。

此戰，日軍一路攻城略地，沒有遇到太大的阻力，作戰任務基本完成。他們付出的最大損失，應該是第十五師團師團長酒井直次中將，被中國軍隊用地雷炸死。

酒井直次是日本陸軍大學的畢業生，從1937年開始來中國參加侵華戰爭。在江蘇、安徽、浙江等地，他瘋狂推行“三光政策”，甚至縱容部下進行“奸淫比賽”，將獸行分為“老虎”“豹子”“豺狼”等級別并給予獎勵。因其殘暴作風，日軍稱其為“虎將”，而中國軍民則視其為“侵華急先鋒”。

1941年，酒井晉升為陸軍中將，并被任命為第十五師團師團長。

酒井直次

1942年5月15日，浙贛會戰開始后，酒井率部隊從蕭山出發，直撲蘭溪，成為西線的主力部隊。

在西線，中國守軍是第二十一軍，軍長劉雨卿。第二十一軍是川軍，武器裝備非常簡陋，在雜牌軍中都屬于墊底的那部分，有的士兵只能拿著土槍或大刀上戰場。但是，他們的作戰意志很強，滿腔保家衛國熱血，因此在戰場上常有突出表現。

由于武器不如人，川軍發揮聰明才智，搞起了特種作戰，比如“地雷戰”。

當時，第146師獨立工兵第8營代理營長黃士偉奉命阻擊敵人。他是重慶榮昌人，16歲參加入伍，曾經三次進入軍校，學習埋雷排雷知識，成為一名很有名氣的工兵專家。率工兵營連夜泅渡蘭江，在蘭溪北郊三岔路口布設地雷陣。

此處地形復雜，三條道路分別通往蔣莊、蘭溪縣城及輜重通道，一側有一高地。

黃士偉判斷，日軍指揮官必會登高觀察地形，于是放棄在主干道布雷，轉而將60余枚地雷集中埋于高地路徑，并設置了重達65公斤觸發條件、專為騎馬的日軍高級軍官設計的“西瓜雷”。

5月28日凌晨，日軍工兵掃雷后報告“道路安全”，酒井率領師團本部前行。

行至三岔路口時，酒井因前線進攻受阻，決定登高指揮。正如黃士偉預料那樣，酒井的坐騎恰踩中“西瓜雷”。地雷爆炸瞬間，將酒井連人帶馬掀翻。酒井左腿粉碎性骨折，血流如注，最終于當日下午2點13分斃命，結束了他惡貫滿盈的一生。

日軍哀嘆：“現任師團長陣亡，自陸軍創建以來還是首次。”

執行布雷任務的黃士偉，直到1985年參與編寫《川軍抗戰親歷記》時才得知自己炸死了酒井直次。這位默默無聞的老兵，晚年以詩詞追憶壯舉，寫下“馬踏埋雷，霹靂震山岡”的豪邁詞句。

【參考資料：《正面戰場：閩浙贛抗戰》《閩浙贛抗戰親歷記》《川軍抗戰親歷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