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秋天,武昌城下硝煙彌漫。一架云梯重重砸上斑駁的城墻,士兵們迎著傾瀉而下的子彈向上攀爬,不斷有人中彈跌落,后面的身影卻毫不猶豫地頂上去。
沖鋒號刺破喧囂,一面彈孔累累的軍旗終于插上武昌城頭:那是葉挺獨立團的旗幟。這支幾乎以一己之力敲開武昌大門的隊伍,究竟從何而來?又為何能在尸山血海中煉成令敵聞風喪膽的“鐵軍”?硝煙散盡后,它的血脈最終流淌向了何方?
讓我們把時間倒回94年前的廣東肇慶。
1925年11月23日,閱江樓前悄然集結起一支兩千余人的特殊部隊。它名義上隸屬于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番號“獨立團”,實則由中國共產黨直接創建和領導。團長是年僅29歲的共產黨員葉挺,參謀長是同樣忠誠的周士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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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挺獨立團
這支隊伍的誕生,正值國共合作的大革命浪潮之中,它像一柄精心鍛造的利劍,被秘密置于革命的鞘中。官兵中有許多是黃埔軍校的畢業生、工農運動的骨干,政治教育深入每個班排。正是這種獨特的紅色基因,注定了它不同于任何舊式軍隊的靈魂。
那么,這把利劍究竟有多鋒利?
1926年5月,獨立團作為北伐先鋒,率先從廣東開赴湖南。首戰汝城,乘夜冒雨突襲,一舉擊潰敵軍;安仁一役,面對四倍于己的敵人,葉挺果斷分兵迎擊,在當地農民向導的幫助下發起反攻,打得對手潰不成軍,順勢攻克攸縣,瞬間扭轉湖南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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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挺
真正的淬火是在一系列硬仗中完成的。
在平江,他們穿插迂回,搗毀敵軍指揮部;在中伙鋪,他們截斷鐵路,阻擊援敵;尤其丁泗橋和賀勝橋這兩場關鍵血戰,獨立團直面吳佩孚親自督戰的主力“北洋勁旅”。
炮火連天,刺刀見紅,他們硬是以驚人的意志突破了號稱固若金湯的防線,為北伐軍直搗武漢開辟了道路。
然而,最慘烈也最輝煌的一頁,寫在武昌城下。
四十天的圍城戰,獨立團承擔了最艱巨的攻堅任務。第一次攻城,奮勇隊架起云梯,在密集火力下輪番強攻,第一營官兵幾乎傷亡殆盡,“城雖未下,而此種大無畏之精神,已足以嚇破敵膽”。
圍城期間,他們又屢次擊潰守敵瘋狂的突圍。直到10月10日,總攻開始,獨立團的戰士們再次作為尖刀,從通湘門附近攀墻而入,與敵展開殘酷巷戰,并最終率先攻占蛇山制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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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強攻武昌
武昌的攻克,宣告了吳佩孚勢力的徹底崩塌。獨立團以其無與倫比的犧牲精神和戰斗力:全團傷亡過半,犧牲六百余人,為其所在的第四軍贏得了“鐵軍”的赫赫威名。正如戰地報道所言,他們的英勇,“已足以嚇破敵膽”。
北伐勝利后,榮耀等身的獨立團改編為第25師第73團,但其革命的根基未變。
1927年風云突變,當國民黨右派背叛革命,白色恐怖籠罩之時,這支隊伍再次挺身而出,給出了“后來去哪兒了”的最終答案。
8月1日,南昌起義的槍聲打響,由原獨立團骨干組成的部隊,在聶榮臻、周士第率領下于德安毅然響應,次日趕赴南昌,成為起義軍的核心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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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起義
起義軍南下受挫后,朱德、陳毅收集余部,保存下約八百人的珍貴火種,這其中就包含了鐵軍的脊梁。隨后,他們又投身湘南起義,并于1928年4月,與秋收起義部隊在井岡山勝利會師。
從此,這簇從北伐烽火中保存下來的革命圣火,融入了中國工農紅軍的滾滾洪流。井岡山上的紅四軍第28團,正是以這支隊伍為骨干編成。它成為紅一方面軍、乃至日后人民解放軍中最鋒利的一把尖刀,其敢打硬仗、善于攻堅的作風代代相傳。
朱德元帥曾深情地評價其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老根”。這絕非虛言。從武昌城頭的彈雨,到南昌城內的槍聲;從井岡山上的崎路,到萬里長征的雪山草地;直至解放全中國的漫漫征途,我們都能看到那面無形卻永不褪色的“鐵軍”旗幟在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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