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健國｜一個 14 歲的“逍遙紅衛兵”（五）

1966 年 11 月 27 日 1 4 歲的朱健國在天安門留影

整個西郊機場頓時響徹百萬人的尿尿聲

毛主席檢閱的全部車隊都消失后，全場曾經出奇地靜場了幾秒鐘，一忽兒不知誰叫了一聲：憋不住啦！該上廁所了啦！……全場各隊伍倏然一哄而散，迅即自覺形成許多圓圈，每個圓圈直徑約 15 米左右，男的一圈，都刷刷站著拉尿……，女的一圈，站一圈，蹲一圈，站著的掩護蹲著的小解……；男圈和女圈相距不到 20 公尺，男女圈都聽得到對方的急促尿水聲。整個西郊機場一時響徹百萬人美妙的尿尿聲……如此場面竟沒有一個人想到發笑，沒有一個人以為這樣不文明。誰都知道，許多人是大半天沒有上廁所！人有三急，“方便”第一！

許多年后，我憶起“毛主席第八次接見紅衛兵”，最鮮明的印象不是偉大領袖，而是這一幕北京西郊機場百男女圍圈“小解”——試想當時若有直升飛機在空中攝像，錄下這方圓幾十平方公里的機場跑道上，百萬青年男女各自圓圈“方便”的場景，今天一定仍是吉尼斯紀錄之最。這也許是“毛主席第八次接見 250 萬紅衛兵”留下的最為珍貴的人類行為藝術創舉？如有人有現場照片立此存照，那至少要拍賣幾十個億美金！

記得返回到市區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鐘了，我又和許多紅衛兵一樣，擠到北京電報大樓發電報——我給父母的電報是：“爸爸媽媽：今天下午四點十分，我在北京西郊機場受到最最敬愛的紅太陽毛主席的親切接見！”第二天上午，我剛在天安門廣場照了上像，就和戰友們被強行塞進了破舊不堪的離京火車——誰都不許再停留！北京一分鐘也不愿“毛主席接來的客人”紅衛兵停留了！這天的《人民日報》刊登了毛主席接見紅衛兵的新聞報道：第八次是在連續兩天算作一次的，這是毛主席接見紅衛兵最多的一次，接見紅衛兵多達 250 多萬。從 1966 年 8 月18 日，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檢閱各地的紅衛兵組織代表（為第二天的天安門廣場上舉行 “首都百萬人‘慶祝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群眾大會”作準備，第一次帶上紅衛兵袖章接見紅衛兵，平均每 12天接見一批紅衛兵，到 1966 年 11 月 25、26 日第八次接見紅衛兵，八次共接見了 1100 萬紅衛兵。11 月 27 日《人民日報》上，新華社報道了 11 月 25 日和 11 月 26 日連續兩天接見的情況后說：“毛主席先后檢閱了 1100 萬文化革命大軍，在第八次接見了 250 萬。這是明年春暖以前的最后一次接見，是三個多月來革命師生進行革命串聯的勝利總結。”（多年后才知，第八次接見出了兩起重大事故——26日下午，在西郊機場進行了最后一次接見后，發生了意外的死傷事故。一是又冷又餓的紅衛兵，還未等主席換車，就“撒鴨子”了，把機場大門堵得水泄不通，主席的車無法回中南海，只好返回走人行道，從機場東北側的一個小門改去玉泉山。蔡洪江等步行協助毛主席的警衛人員把主席護送到了玉泉山。二是散場時紅衛兵擁擠不堪，將機場外的一座羅鍋橋壓斷，踩死了幾個人，傷了十幾個人。）

雜文家朱健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