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讀文學史的讀者，實際上并不知道廣義的文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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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文學？

據說拋出這個問題，能讓任何一個群都吵翻天。

這也導致大家在討論文學的大多數時候，都顯得非常搞笑和滑稽，基本雞同鴨講的情況居多。

畢竟連文學是什么都難以達成一致。

那我們在討論文學的時候，到底在討論什么呢？

通俗來說，嚴肅文學像是所謂審美鄙視鏈的“頂端”，只是誰在頂端的問題。

看港臺文學的瞧不起大陸文學，看英美文學的瞧不起看港臺文學，看西歐的瞧不上看英美文學的，看東歐的瞧不上看起西歐文學的，看網文的或者覺得自己作品最牛的，瞧不上其他所有文學。

又或者如今的討論有點像哈羅德·布魯姆走進了斯蒂芬·金和J.K.羅琳的書迷粉絲群，總是會憤然怒斥如今讀者的品味之低下，簡直令人發(fā)指。

沒成想這些作品已然在一部分讀者眼中已經屬于過于嚴肅的作品了。

對此，我不得不持有這樣一個觀點，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并不假，再補上一句就是，在任何行業(yè)和領域里，可能只有1%的人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及堅定地在做事的，而剩下99%的人，大概率一半是南郭先生濫竽充數的，一半是進進出出的觀光客。

可我并不是在說這99%的人的壞話，因為作為行業(yè)的泡沫，任何行業(yè)的火熱基本上都是這批人在托底。

正如很多行業(yè)內品牌或者個體的卓越成就，全靠同行襯托。

沒有最草臺，只有更草臺。

由此在市場中競爭，你只要跑得比同行快，就不會被熊吃掉。

正如那些藝術品，要是沒有人附庸風雅，哪里來的水漲船高。

人人都從義烏批發(fā)，DIY搞 3D 打印不現實。

畢竟天天看地攤文學，動不動就下三路，人也會膩。轉頭也想看看王公貴族的華麗長袍，看伯爵女兒與司機談談純情戀愛。

天天聽巴赫、莫扎特，偶爾聽主播喊個麥也不是不行。反之亦然。

當下的文學是審美觀和審美趣味，這等于是遵循堅定的唯物史觀了。換句話說，每個人對于文學的認知都來自于其人及其認知范圍內（包括教育、環(huán)境等等）的審美觀和趣味傾向。

由此不讀文學史的人，是無法理解廣義的文學是什么的？因為你大概率只能在自己的審美范疇內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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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史的意義在于，它給我們一個框架，讓我們知道在某個時代，什么被界定為文學。

這倒不是說這些作古的權威人士就一定是對的，正如定義“類型文學”的人肯定也并不關心哈羅德老先生苦口婆心的勸說。

網文更是不關心什么是文學，除非給他們頭銜、研究資金以及各種扶持，不然爽就完了，有大批讀者買單，又有何不可。

文學多的是那種“大家都讀錯了，干脆錯的就是對”的戲碼。

別忘了人民史觀，別忘了文學來自群眾。就連long time no see都進了牛劍的詞典，就不要天天逮住“倫敦腔”說高級，基本上真正這樣說的人大多是弗蘭克這個級別的三有人員。學他們不如學“中不中”，至少這是純中原官話。

可是文學的屬性在很大程度上是矛盾的，正如藝術本身，是少有的兼具邊緣屬性與精英屬性的事物，越邊緣，越反主流就越有可能成為主流。

重復的往往是一個屠龍少年變惡龍的敘事。

越邊緣的事物越容易被奉為上品，從女性到LGBT群體再到少數族裔再到打工文學，如今美國國家圖書獎書寫巴以沖突的書獲獎，作者也表達了矛盾的心態(tài)。

人類的精英們似乎熱衷于追捧那些與他們極端對立的事物，Hozier 的Take Me to Church 直接在格萊美現場演唱，但請留意美國總統宣誓的時候手是放在什么書上的。

很多人說，網絡文學當然不算文學，網絡文學是什么地攤貨。按那么說，鮑勃·迪倫連“正統”的文學作品都沒有，轉眼就拿了諾貝爾文學獎，可是不少自詡“中國未來諾獎得主”的大神們也不至于轉行去唱歌。

畢竟文學圈的爺們兒要臉。

有人肯定不服，說歌就是詩，是最正統的文學了！

可是要轉而說泰勒Diva要拿文學獎，不少人肯定就不樂意了。之前有個評論說是帕蒂也就算了，那好歹是個藝術家，泰勒算啥呀，然后很多網友的污言穢語我這里就不說了。

鄙視鏈往往又是一輪。只能說見識越淺薄，詞匯量越有限，往往嗓門還很大。

在我們當代讀者眼中，經典作家，比如莎士比亞、卡夫卡、陀思妥耶夫斯基、曹雪芹等人是比較難被質疑。除此之外，其他人很難被歸類典型的文學。

正如許多人眼中，只有《蒙娜麗莎》才能叫藝術品，畫幾個點或者摔了顏料往墻上一涂倘若不算抽風，就是稍微有點待送醫(yī)的癥狀了。

我們的視閾決定了我們看待世界的方式，這也是為什么文學史能改變我們的認知，正如很多人曾經不少國人唱衰諾獎，直到莫言拿獎后，就開始轉變態(tài)度。

一方面覺得諾獎不給中國人就是洋人亡我之心不死，一方面又巴不得中國多出幾個諾獎，最好是自己的作品拿獎。

網絡上這樣的人比比皆是，你我又何嘗不是這曲中人。

有時候并非諾獎定義了文學史，也不是一小部分人定義了文學史。

正如艾略特所言，是我們當代人定義了當下的文學秩序，這包含了我們過往所有的文學審美積累，也就是說，我們需要理解過去的審美秩序之后，再賦予我們這個時代的印記，最終才會出現一個新的審美秩序。這也是當代人看當代文學永遠是混亂的原因。

唯有看文學史，我們才能看清文學，不然我們只是身在文學之中。

這就是我們閱讀和理解文學史的意義。

當下暢談純文學、嚴肅小說的大有人在，可當年嘲諷鳳姐讀《故事會》肯定也不知道，“小說家者流，蓋出于稗官，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也”。

從理論上來說，《故事會》上的故事就是如今那些自詡高人一等的嚴肅小說家的正統源頭。正如英文中最早的novel（如今被譯為長篇小說）那就是笛福的《魯濱遜漂流記》，如今概可以為歸類為“海島種田文”。

人問我讀文學史有什么用？我說倒也沒什么用，只不過看待作品會更理性一些，鬧得笑話會更少一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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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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