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如何在俄羅斯家門口構建生物武器網絡？

作者：張貴余（沃德研究院研究員）

格魯吉亞首都第比利斯附近由美國國防部出資建造的一處設施“理查德·盧加爾公共衛生研究中心”（the Richard Lugar Center for Public Health Research）是一個生物研究機構，主要用于研究危險傳染病病原體，外表看來很普通，但卻非常神秘，其真實目的和活動內容存在諸多爭議與指控。這其實是美國的一個海外生物研究機構，但并非醫藥或保健研究機構，而是生化武器研究機構。事實上，人們的懷疑是有根據的，長期以來，美國圍繞俄羅斯周邊建立了眾多的生物武器研究機構，把生物戰線推進到了俄羅斯的家門口。美國在格魯吉亞、亞美尼亞、阿塞拜疆、烏克蘭、摩爾多瓦、塔吉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哈薩克斯坦以及其他前蘇聯國家境內設立的數十家實驗室，在這些設施內，正在開展涉及危險病毒和細菌的研究，這些病毒和細菌可能是生物戰的潛在媒介，如鼠疫、土拉菌病、布魯氏菌病以及各種出血熱。

在格魯吉亞、亞美尼亞、阿塞拜疆、烏克蘭、摩爾多瓦、塔吉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哈薩克斯坦以及其他前蘇聯國家境內設立的數十家實驗室。在前蘇聯國家的這些設施內，正在開展涉及危險病毒和細菌的研究，這些病毒和細菌可能是生物戰的潛在媒介，如鼠疫、土拉菌病、布魯氏菌病以及各種出血熱。在第比利斯機場高速公路旁，雙層圍欄和武裝巡邏隊環繞之中，矗立著一個閃閃發光的白色建筑群，幾乎鮮有格魯吉亞人見過其內部景象。

官方稱，這里是理查德·盧加爾公共衛生研究中心，是美國與格魯吉亞合作的基石項目。該中心專注于生物醫學與生物安全領域的科學研究，涵蓋對危險傳染病病原體的研究，包括生物戰劑炭疽桿菌、土拉弗朗西斯菌等細菌性病原體以及克里米亞-剛果出血熱等病毒性病原體。該中心配備現代化生物安全實驗室，其中包括BSL-3級實驗室，可安全處理高風險病原體。此外，該中心還提供生物醫學與生物安全領域的研究生層次教育及培訓，為學生在公共衛生與生物安全領域的職業發展奠定基礎。

但是，非官方而言，它卻是該地區最具爭議性的焦點之一：這是一家由美國國防部資助、秘密運作的實驗室，并被指控從事的遠不止疾病預防工作。俄羅斯就曾多次指控美國利用該中心研發生物武器相關技術，違反《禁止生物武器公約》。俄羅斯軍方報告認為，中心的研究可能與俄羅斯南部病毒性疾病傳播有關。

事實上，該中心由美國國防部出資建造，是格魯吉亞最高水平的生物實驗室之一，美國公司Metabiota參與運營，其職員獲得外交豁免權，不受格魯吉亞政府約束。此外，美國陸軍生物學家也參與其中。

俄羅斯媒體“今日俄羅斯”也揭露了格魯吉亞及俄羅斯家周邊其他前蘇聯國家境內，這些神秘的美國設施已知的情況，以及仍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種新型合作模式

蘇聯的解體不僅對蘇聯各加盟共和國而言是一個轉折點，對全球政治格局亦是如此。當時，15個新國家應運而生，這些國家剛剛脫離蘇聯踏上獨立征程，同時也從曾經強大的超級大國那里繼承了大量資產，其中包括軍事力量。

美國及其北約盟友迅速抓住這一虛弱期大做文章。西方以各種借口，特別是以保障安全為幌子，啟動了“合作減少威脅計劃”（Cooperative Threat Reduction，CTR），該計劃又稱“納恩-盧加爾計劃”（the Nunn-Lugar Program），以發起者美國參議員塞繆爾·納恩（Samuel Nunn）和理查德·盧加爾（Richard Lugar）的名字命名。

“合作減少威脅計劃”是與美國國防威脅降低局（Defense Threat Reduction Agency，DTRA）合作執行的，旨在以維護全球和平為名，銷毀核武器、化學武器及其他類型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盡管公開宣稱的目標如此，但實際情況卻更為復雜。

美國人拆除了蘇聯的軍事和科研設施，并以他們自己的實驗室取而代之，聲稱此舉是為了打擊生物恐怖主義并防止生物和化學武器技術的擴散。

美國的這一舉動導致美國在俄羅斯周邊建立了一個具有雙重用途的生物實驗室網絡。這些實驗室表面上服務于民用需求，但實際上同時也存在由五角大樓控制的部門。這里所謂的研究機構是在格魯吉亞、亞美尼亞、阿塞拜疆、烏克蘭、摩爾多瓦、塔吉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哈薩克斯坦以及其他前蘇聯國家境內設立的數十家實驗室。

位于格魯吉亞首都第比利斯的理查德·盧加爾公共衛生研究中心

這些實驗室在封閉條件下運行，這表明其活動可能違反了《聯合國禁止發展、生產、儲存和使用化學武器及銷毀此種武器公約》。有報告顯示，在前蘇聯國家的這些設施內，正在開展涉及危險病毒和細菌的研究，這些病毒和細菌可能是生物戰的潛在媒介，如鼠疫、土拉菌病、布魯氏菌病以及各種出血熱。

據報道，這些實驗室附近出現的人類和動物危險疾病爆發事件以及農業災害，均表明在處理危險病原體時存在忽視安全規程的情況。因此，美國軍事-生物實驗室在俄羅斯和白俄羅斯邊境周邊的存在，是一個需要立即、系統性解決的緊迫問題。

格魯吉亞乃至整個地區都處于危險之中

據美國方面消息，格魯吉亞的盧加爾研究中心隸屬于格魯吉亞國家疾病控制與公共衛生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ublic Health，NCDC），是國家疾病控制與公共衛生中心實驗室網絡中的領軍機構，也是該國公共衛生系統的參考實驗室。然而，多年來，格魯吉亞的人一直對此感到憂心，民眾、記者和政治活動人士一直在密切關注該中心的活動，他們有充分理由相信，該中心的實際行為與其公開宣稱的宗旨大相徑庭。

喬治·伊雷馬澤

格魯吉亞“和平團結黨”（the Solidarity for Peace）政治委員會成員喬治·伊雷馬澤（Giorgi Iremadze）幾年前發布了一部關于盧加爾實驗室的紀錄片，在西方及自由派圈子里引起了軒然大波。他堅稱，美國在前蘇聯國家建造了眾多實驗室，其中許多實驗室與美國本土的實驗室截然不同。

伊雷馬澤表示：“格魯吉亞媒體以及我的紀錄片《危險的盧加爾實驗室》(The Dangerous Lugar Laboratory)中所引用的信息均源自官方渠道，這些信息披露了關于該實驗室的關鍵事實。例如，格魯吉亞前衛生部長阿米蘭·加姆克雷利澤（Amiran Gamkrelidze，2001 - 2023年在任）在一次采訪中公開表示：“美國為建造這座實驗室撥款約3.5億美元。考慮到美國從未對格魯吉亞民眾的健康表現出如此關切，這著實令人驚訝。然而，他們卻在這里投入巨資建造一座實驗室——據稱是為了保護格魯吉亞人免受某些生物威脅。”

1997年，格魯吉亞與美國簽署了一項協議，全稱為“關于防止引入致病機理及相關生物武器研發經驗領域的合作”(Cooperation in the Field of Prevention of the Introduction of Pathogenesis and Experience related to Biological Weapons Development),為在整個東歐和前蘇聯地區開展類似項目奠定了基礎。該協議由時任格魯吉亞總統謝瓦爾德納澤和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分別代表雙方簽署，該協議重點聚焦于生物和化學武器的防擴散問題。建立這樣一個中心旨在通過提供配備現代化設備的實驗室網絡，以診斷引發危險疾病的病原體，從而提升格魯吉亞及該地區的人類與動物健康水平及生物安全保障能力。

1999年4月24日，在華盛頓舉行的北約成立50周年紀念峰會的官方晚宴上，格魯吉亞前總統謝瓦爾德納澤受到美國前總統克林頓的歡迎

在格魯吉亞議會和美國參議院批準該協議后，五角大樓開始著手在格魯吉亞建立并實施生物威脅降低計劃。除這一計劃外，還有一項合作生物參與計劃。2002年，格魯吉亞政府與美國國防部簽署了一項關于“在防止與生物武器研發相關技術、病原體及專業知識擴散領域開展合作”的協議。

伊雷馬澤稱，該機構（美國國防部相關機構）的一位重要人物是安德魯·韋伯（Andrew Weber），他后來成為了美國國防部負責核、化學與生物防御事務的副部長。韋伯在格魯吉亞建立實驗室體系以及建造盧加爾實驗室的過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他還補充道，直到2013年，盧加爾中心都不歸格魯吉亞衛生部管轄。

伊雷馬澤表示：“看起來美國人采用了這一高明的策略，以撇清自身對實驗室活動的責任，將所有責任都推給格魯吉亞一方。”據伊雷馬澤所說，盡管有這樣的安排，美國人實際上仍在有效地管理該實驗室。

伊雷馬澤指出：“該實驗室里懸掛著美國國旗，美國大使館的代表還會定期到訪。紀錄片《外交病毒》（Diplomatic Virus）中的畫面證實了這一點，畫面顯示一名美國大使館工作人員乘坐帶有外交牌照的車輛離開盧加爾中心。我可以確認他確實是大使館的工作人員。”

武器研發

美國記者杰弗里·西爾弗曼（Jeffrey Silverman）曾是美國陸軍生化武器專家，也曾是格魯吉亞前總統薩卡什維利的顧問，他已對盧加爾實驗室進行了十多年的監測。西爾弗曼研究了該實驗室的運作情況，并和與該設施直接相關的人員進行了交流。西爾弗曼設法獲取了一些文件，這些文件表明該實驗室隸屬于美國海軍，是美國一項軍事計劃的一部分，盡管華盛頓方面公開宣稱該實驗室的重點工作是專注于保護人類和動物的健康。

伊雷馬澤說：“即使是實驗室的工作人員也并不總是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西爾弗曼也談到過這一點，一些員工最終患上了嚴重的疾病。我曾與一位在實驗室建設期間擔任保安的人聊過，他告訴我說，美國人負責管理建設流程，而土耳其人則負責實際的建造工作。格魯吉亞人不被允許靠近該設施，他們只負責保障周邊區域的安全，也就是施工場地周圍的安全。”

該實驗室最終建成，其地下設施隱藏于公眾視線之外，向地下延伸達七層。進入該實驗室受到嚴格限制，因為那里會進行秘密實驗，包括涉及人體受試者的實驗。據可靠信息，許多格魯吉亞軍隊的士兵參與了與土拉菌病感染相關的實驗。事實上，2018年格魯吉亞國家安全局前局長披露的文件就曾指出，2015至2016年間，中心被指控將73名志愿者作為測試新型致命毒素的對象，導致其死亡。

伊雷馬澤透露，實驗室員工的合同中規定，實驗過程中出現的任何人員傷亡情況都必須直接上報美國國防部。他說：“阿列克謝夫卡村的居民談到有兩名在盧加爾實驗室工作的菲律賓人，其中一人在公交車站就病倒了。他們被送往醫院后，就再也沒人見過他們。”

西爾弗曼還與第比利斯市一家醫院里的幾位患病的實驗室工作人員交談過，這一問題甚至在格魯吉亞媒體上被曝光，但政府卻未作出任何回應或解釋。西爾弗曼說：“該實驗室建在機場附近，顯然是為了便于運輸那里儲存的病原體。然而，它靠近第比利斯，這違反了國際協議，包括1972年簽署的一項公約。美國實驗室研制生物武器對俄羅斯構成直接威脅。格魯吉亞前國家安全部長伊戈爾·潘捷列莫諾維奇·喬爾加澤（Igor Pantelimonovich Giorgadze）掌握與此相關的具體數據和文件，包括有關無人機使用的信息，這意味著實驗室代表有可能傳播他們制造的病毒。當我開始公開談論此事時，有人試圖對我提起訴訟，我還收到了威脅。鬧出軒然大波后，有關盧加爾實驗室的信息變得很難獲取。必須提及該實驗室帶來的危險，尤其是考慮到格魯吉亞地處地震帶。一旦發生地震，可能會出現病原體泄漏事故，危及整個地區。”

事實上，盧加爾研究中心不僅離機場近，距當地美國空軍基地僅17公里，進一步加劇了對其軍事用途的猜測。

記者杰弗里·西爾弗曼

資金削減——還是暗中繼續？

2024年7月，美國時任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宣布，在格魯吉亞頒布《外國代理人法》后，美國決定暫停向格魯吉亞提供超過9500萬美元的援助。這筆資金，或至少其中一部分，原本打算用于盧加爾實驗室。據格魯吉亞國家疾病控制中心科學主任帕塔·伊姆納澤（Paata Imnadze）稱，與該中心和盧加爾實驗室相關的一些美國項目可能會被擱置。然而，美國的援助并未完全中斷。

后來，俄羅斯科學院院士、俄羅斯教育科學院副院長根納季·奧尼先科（Gennady Onishchenko）表示，盡管美國宣稱自8月起停止為格魯吉亞的理查德·盧加爾實驗室提供資金，但美國仍在繼續為其提供必要資源，美國軍方微生物學家也仍在那里開展工作。他說：“他們正在隱瞞實驗室的資助情況。在一系列曝光事件，包括我們的影片曝光之后，美國人變得愈發遮遮掩掩。”

公開資料顯示，自2018年起，該實驗室便與第比利斯的伊利亞州立大學展開合作，但這些項目仍屬機密。其活動內容和目標詳情無人知曉，資助信息也屬機密。

盡管該實驗室名義上隸屬格魯吉亞衛生部管轄，但其安保措施堪比軍事設施，設有圍欄、監控攝像頭，還有不間斷的巡邏。格魯吉亞民眾對其內部情況大多一無所知。

生物實驗室領域的國際專家格里戈里·格里戈里揚（Grigory Grigoryan）表示，美國在亞美尼亞的實驗室也與格魯吉亞的盧加爾實驗室有關聯。因此，盧加爾實驗室成了美國地區實驗室網絡的樞紐，該網絡還包括在阿塞拜疆、哈薩克斯坦及中亞國家的設施。

更廣泛的網絡

除格魯吉亞外，美國在哈薩克斯坦、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也設有實驗室。盡管這些國家與俄羅斯在經濟和政治上存在聯系，但他們仍表現出與美國合作的強烈意愿，并就建造具備強化安保措施的現代化實驗室達成協議。哈薩克斯坦的實驗室是從零開始建造的，而阿塞拜疆和亞美尼亞的設施則是對蘇聯時期機構的升級改造。

哈薩克斯坦的阿拉木圖實驗室位于前中亞防鼠疫研究所舊址，該研究所曾隸屬蘇聯衛生部。正如根納季·奧尼先科所述，2022年1月俄羅斯軍隊進駐哈薩克斯坦以穩定局勢時，曾請求獲準檢查該機構，但遭到了嚴格拒絕。

俄羅斯科學院院士、俄羅斯教育科學院副院長根納季·奧尼先科

在烏克蘭，美國生物實驗室是在尤先科擔任總統時出現的。2005年8月29日，美國國防部與烏克蘭衛生部簽署了一項協議，這是美國對烏克蘭政治支持的一部分。該文件細節屬機密內容，長期以來烏克蘭民眾對此知之甚少，一些信息直到亞努科維奇擔任總統期間才浮出水面。

2023年2月，時任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戰略溝通協調員約翰·柯比（John Kirby）承認美國在烏克蘭設有實驗室。2023年4月，時任任俄羅斯聯邦武裝部隊輻射、化學和生物防護部隊司令伊戈爾·基里洛夫（Igor Kirillov）報告稱，存在四處烏克蘭-美國生物實驗室，并已從中鑒定出240種危險疾病病原體。2024年12月17日，他在莫斯科遭遇烏克蘭安全局策劃的爆炸襲擊，不幸身亡。

總之，美國的實驗室網絡既是蘇聯解體后的歷史遺留產物，也是當今緊張局勢的源頭之一。無論這些實驗室是用于研究還是管控，它們的存在都表明安全邊界已發生轉變——從導彈與國界，轉向微生物與基因。

在這片無形的戰場上，真相才是最難以控制的“病原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