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靜岡縣下田市的黑船祭海報一出爐,不少網友看懵了——美國佩里將軍一身戎裝,把日本人平時寶貝得不行的太陽旗當門簾子似的掀著。
這里先簡單解釋一下這個所謂的黑船祭,其實就是日本紀念當年被美國堅船利炮裹挾簽訂“城下之盟”的屈辱往事。
可日本人非但不惱,還年年辦黑船祭慶祝,按照中國人可以理解的視角,這畫面堪比八國聯(lián)軍踩著滿清的黃龍旗沖進紫禁城,滿清的遺老遺少們還制作成海報大肆宣傳的感覺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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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過日本下田的人都知道,這地方如今衰敗得厲害,唯獨黑船博物館還在賣力“挽尊”。據(jù)日本國家旅游局(JNTO)公開資料顯示,下田開國博物館藏有超1000件和黑船事件相關的文物,包括佩里的私人物品、早期照片等,整個展館的敘事核心就一個:黑船來航雖有屈辱,卻讓日本打破鎖國、走向現(xiàn)代化,是“因禍得福”的關鍵節(jié)點。這和咱認知里的“喪權辱國必銘記”完全不是一個敘事風格。
那么問題來了,難道日本人真的不覺得這是恥辱?
咳咳,這話還真說錯了。據(jù)2021年“是日日本”發(fā)布的《笑一笑!幽默地紀念在「屈辱」中成長的歷史,靜岡的黑船祭》旅游推廣文明確提到,黑船來襲對日本而言確實是屈辱,只是他們硬生生把這份“辱”掰成了“成長的養(yǎng)分”。
咱們不妨先捋捋黑船事件的來龍去脈:1853年7月8日,美國東印度艦隊司令佩里率領四艘黑色鐵甲軍艦駛入江戶灣,以武力威脅德川幕府開國,彼時日本江戶灣的海防炮射程和火力,連佩里艦隊的三成都不到,幕府只能認慫,次年簽下《日美親善條約》(又稱《神奈川條約》),開放下田、箱館兩口岸,結束了200多年的鎖國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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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問題來了,同樣是被列強用武力逼簽不平等條約,咱對鴉片戰(zhàn)爭的記憶滿是屈辱與抗爭,為什么日本人卻能把這份屈辱“包裝”成榮光?
這就得聊聊日本的“恥感文化”了。
美國文化人類學家露絲?本尼迪克特在《菊與刀》里把日本文化定義為“恥感文化”,和咱講究“內省知恥”不同,日本的恥感更多來自外在約束——簡單說,他們在意的不是“做了丟臉的事”,而是“丟臉的事被誰看見、對方是誰”。
也就是說,日本的“恥”是分對象的。
下田市從1934年起就辦黑船祭,除了二戰(zhàn)期間停辦幾年,每年都舉辦從未間斷,活動包括重演《下田條約》簽字儀式、海上煙火大會,甚至美軍大兵還會扮成日本武士游行。日本人從心底里把佩里當成“開國恩人”,還給立了紀念碑,伊藤博文甚至親筆題寫“北米合眾國水師提督培理上陸紀念碑”。為啥?因為佩里是“凌駕于他們之上”的強者,被這樣的強者踩著頭簽下條約,對日本人來說,不是“恥”,反而是“認清差距、奮起直追”的契機,這份屈辱能被他們轉化成“向強者學習”的動力,甚至包裝成“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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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意思的是,同樣是“被踩”,高市事件里日本的反應卻判若兩人。當高市早苗在國會把“臺灣有事”和日本“存亡危機”綁在一起,還暗示要動武,中國駐大阪總領事薛劍發(fā)文警告“擅自闖入的骯臟頭顱應毫不猶豫斬掉”,結果日本直接破防了——大阪府議會全票通過決議逼薛劍道歉,自民黨還呼吁抵制中國駐大阪總領館活動,甚至有右翼叫囂要驅逐薛劍。
那么問題又來了,為啥被佩里踩旗不覺得羞辱,被薛劍懟幾句就上躥下跳?答案其實藏在日本的恥感邏輯里:日本只把來自“凌駕于自己之上”的強者的屈辱當成“可接受的恥”,甚至能揉成團咽下去;但如果是他們認為“和自己平級甚至不如自己”的對象發(fā)出的反擊,哪怕只是言語警告,都會被視作“無法忍受的恥”。說白了,日本人的恥感不是基于事件本身的性質,而是基于雙方的實力對比和身份定位。
有意思的是,如果翻翻歷史就會發(fā)現(xiàn),日本這種雙標其實早有端倪。
明治維新后,日本一邊抨擊幕府簽的條約“不平等”,一邊卻又全盤繼承,甚至簽了更不利的《安政五國條約》,可轉頭就把佩里捧上圣壇視為恩人——因為他們認定,正是這些不平等條約,逼著日本放棄鎖國、學習西方,最終實現(xiàn)明治維新,成為強國。這種“以結果倒推過程”的邏輯,讓他們能無視事件本身的屈辱性,只盯著“最終是否獲利”。
從文化層面看,這和日本的集體主義、等級觀念分不開。據(jù)維普期刊發(fā)表的《芻議日本恥感文化及其對處理中日關系的啟示》一文,日本的恥感文化受儒家文化、等級思想影響極深,在他們的認知里,等級秩序高于一切:強者對弱者的壓制是“合理的”,弱者反抗強者才是“可恥的”。佩里代表的是當時的世界強國,他的施壓符合“等級秩序”,所以日本人能接受;而薛劍的警告,在他們看來是“非強者”對“日本”的“冒犯”,打破了他們認定的等級秩序,自然要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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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認為,日本這種恥感邏輯,本質上是實用主義的體現(xiàn)——只要能獲利,來自強者的屈辱可以被美化。只要觸及其自尊,來自非強者的反擊就會被無限放大。
這種邏輯帶來的影響其實很深遠。一方面,它讓日本在面對強者時,能快速放下身段學習,這也是明治維新能成功的原因之一;但另一方面,這種雙標也讓日本缺乏穩(wěn)定的是非觀,對歷史的認知容易出現(xiàn)偏差——他們能美化被美國侵略的歷史,自然也能淡化二戰(zhàn)中的侵略行為,因為在他們的邏輯里,只要最終“成為強者”,過程中的屈辱或惡行都能被合理化。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的這種恥感文化,也體現(xiàn)在日常的方方面面:比如職場中,員工被上司當眾訓斥,會覺得是“自己不夠努力”,而非“上司過分”;比如國際交往中,對美國的要求言聽計從,卻對周邊國家的合理訴求百般刁難。這種以實力和等級為核心的恥感觀,讓日本的外交和文化呈現(xiàn)出極強的功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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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關鍵的是,這種邏輯還會反噬。二戰(zhàn)時,日本正是因為過度崇拜“強者邏輯”,妄圖成為“凌駕于他國之上”的強者,才發(fā)動了侵略戰(zhàn)爭,最終戰(zhàn)敗。可即便如此,他們依然沒改變這種恥感邏輯——戰(zhàn)敗后對美國俯首帖耳,卻對被侵略的國家缺乏真誠道歉,本質上還是因為美國是“強者”,而被侵略的國家在他們看來“不夠格”。
不容忽視的是,黑船祭的海報和高市事件的反差,其實折射出日本當下的心態(tài):一方面,他們依然抱著“強者崇拜”的恥感邏輯,對美國言聽計從;另一方面,面對中國的崛起,他們既不甘心又充滿焦慮,所以會對中國的反擊格外敏感。這種心態(tài)下,日本的外交政策很容易走向極端,要么過度妥協(xié),要么過度強硬。
說到底,日本對“恥”的定義,從來都不是基于公平正義,而是基于實力對比和自身利益。被佩里掀旗不覺得辱,是因為他們從這份屈辱里找到了“崛起”的借口;被薛劍警告就破防,是因為他們無法接受“中國不再忍讓”的現(xiàn)實。如何理解這種獨特的恥感文化,如何應對由此帶來的外交雙標,或許有助于我們看清對方的底層邏輯,從而在對日交往中掌握主動。
參考引用來源:
日本國家旅游局(JNTO)《下田開國博物館》官方介紹
維普期刊《芻議日本恥感文化及其對處理中日關系的啟示》
“是日日本”《笑一笑!幽默地紀念在「屈辱」中成長的歷史,靜岡的黑船祭》
百科《黑船事件》、《佩里來航紀念碑》詞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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