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城那邊的告急文書,一天比一天急,終于送到了后晉出帝石重貴手里。石重貴一看就慌了:“這可是咱們的主力部隊,哪能不救!” 可大將景延廣卻潑冷水:“各路兵馬都派出去了,現在就剩陛下的親軍,難道還要把親軍也調走?” 這話一激,石重貴反倒來了血性:“朕親自帶兵去救援,有什么不行!” 當即召集宮廷衛隊,整頓車馬就出發了。
快到戚城的時候,老遠就聽見鼓角齊鳴,知道兩邊已經打起來了。石重貴趕緊下令加速,才走了一里多路就趕到戰場。只見遼軍騎兵密密麻麻占滿了原野,一個白袍白馬的年輕猛將,護著行營都部署高行周,正從包圍圈里往外沖。遼兵四面追殺,那小將拉弓射箭,左射左倒、右射右倒,遼兵嚇得不敢往前。石重貴趁機率領親軍殺上去,高行周見皇帝親自來救,立馬翻身再戰,還救出了左廂排陣使符彥卿和先鋒指揮使石公霸,殺了不少遼兵,遼軍只好逃走了。
石重貴登上戚城的古臺慰問三將,三人齊聲說:“臣等早就告急了,可援軍一直沒來,幸虧陛下親自趕到,我們才撿回一條命。” 石重貴忍不住嘆氣:“這都是景延廣耽誤的!他遲報了好幾天,朕才來晚了。” 三人難過地說:“景延廣跟我們沒仇啊,為啥不肯派兵救急?” 說著說著,三個人都哭了。石重貴好言安慰了半天,他們才止住眼淚。石重貴問那個白袍小將是誰,高行周回答:“是臣的兒子高懷德。” 石重貴立刻召見他,賞賜了弓箭馬匹,之后就回澶州了。
這邊剛打勝仗回營,那邊又傳來捷報。李守貞等人趕到馬家口時,正遇上遼兵筑營壘,步兵干活、騎兵守衛。李守貞下令沖殺,遼軍騎兵先退了,晉軍趁機攻壘,一下就攻了下來。遼兵大敗,紛紛騎馬渡河,淹死好幾千人,戰死的也有幾千人。河西邊的遼兵見河東兵敗,也哭著退走了,遼人這才不敢往東侵犯。李守貞活捉了七十八個遼將和五百個士兵,送到澶州全部處死。還有夏州節度使李彝殷上奏,說他集合了四萬蕃漢兵馬,從麟州渡河攻入遼境,牽制了敵人兵力,朝廷下詔封他為西南面招討使。不久聽說楊光遠想往西會合遼兵,石重貴就派前保義節度使石贇分兵駐守鄆州防備他,還命劉知遠帶兵從土門出發去恒州,會合杜威的軍隊夾擊遼兵。可劉知遠不肯受命,只把軍隊移到樂平,一直逗留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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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主耶律德光聽說各路軍隊都失利了,心里已經想退兵,但又不甘心就這么走,于是想出一計:假裝放棄元城,聲稱要回北方,暗地里在古頓、邱城旁邊埋伏了精銳騎兵,等著晉軍上鉤。鄴都留守張從恩多次上奏說遼軍已經逃走了,晉軍本來想追擊,卻被連綿的大雨擋住,只好停止。遼兵埋伏了十幾天,也沒見晉軍追來,反倒人馬都餓累壞了。遼主的計謀沒成功,只好嘆氣。趙延壽獻計:“晉軍怕我們勢力強,肯定不敢來追,不如進軍逼近澶州,四面圍攻,只要占領浮橋,就能長驅直入中原了!” 遼主采納了他的建議,三月初一,親自率領十幾萬大軍進攻澶州。遼軍在城北布陣,一直綿延到東西兩面,真是金戈映日、鐵騎如云。高行周等人從戚城趕來救援,前鋒和遼兵交戰,從中午打到傍晚,不分勝負。遼主親自帶領精銳騎兵來接應,石重貴也出陣迎戰。遼主看見晉軍陣容整齊、兵力強盛,回頭對左右說:“楊光遠說晉朝鬧饑荒,士兵大多餓死了,怎么還這么強呢?” 于是把精銳騎兵分成兩隊,左右夾擊晉軍,可晉軍紋絲不動。等遼兵靠近,晉軍突然梆子一響,萬箭齊發,箭如雨下,遼兵前鋒大多中箭,只好后退。遼軍又攻打晉軍東側,兩邊苦戰到天黑,互有傷亡。遼主知道打不過,只好帶兵撤退,在三十里外扎營,不久就往北退去。有個遼軍小校偷偷騎馬跑來投降,說遼主已經收兵北歸,景延廣懷疑有詐,緊閉營門坐著,不敢追擊。而遼主卻把軍隊分成兩路,一路出滄德,一路出深冀,安然退走,所到之處燒殺搶掠,把百姓的財物洗劫一空,留下趙延壽擔任貝州留后。另一個遼將麻答攻陷了德州,抓走了刺史尹居璠。后來緣河巡檢梁進召集鄉社民兵,趁遼軍出境,又收復了德州。
石重貴見遼兵退了,留下高行周、王周鎮守澶州,自己率領親軍回了大梁。侍中桑維翰彈劾景延廣不救戚城、專權跋扈,石重貴就把景延廣貶為西京留守。景延廣郁郁不得志,只好日夜喝酒消愁。不久朝廷派使者去搜刮民財,河南府本來要出二十萬緡錢,景延廣擅自增加到三十七萬,想把多出的十七萬中飽私囊。判官盧億勸他:“您身兼將相,富貴到頂了。現在國家遭難,府庫空虛,沒辦法才向百姓收錢,您怎么還額外牟利,給子孫留累贅呢!” 景延廣聽了很慚愧,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各道官府都在橫征暴斂,用鎖鏈、刀杖逼迫百姓交錢,手段極其殘酷,百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加上朝廷下旨強征百姓當兵,號稱 “武定軍”,一共征了七萬多人,每七戶人家還要被迫拿出兵器供給一個士兵。可憐的百姓無處申訴,只好賣妻子、賣孩子,家破人亡。而石重貴還下詔改元 “開運”,連日慶賀,天天歌舞升平,根本不管民間的疾苦和百姓的流離失所。
鄴都留守張從恩上奏說,趙延壽雖然占據貝州,但他的部下都是久居他鄉想回家的人,正好可以趁機進攻。朝廷下詔封他為貝州行營都部署,率領將士收復貝州。張從恩帶兵趕到貝州城下時,趙延壽已經棄城逃走了。城里煙火彌漫,余火還沒熄滅。張從恩進城救火,檢查府庫,發現一文錢都沒有了,百姓的家也被搶劫一空,只剩下一座空城。
沒多久,滑州的黃河決口了,洪水淹沒了汴、曹、單、濮、鄆五個州。朝廷下令征調好幾道的民夫堵塞決口,費了好大勁才堵住。石重貴想立碑記事,中書舍人楊昭進諫,奏折里 “刻石紀功,不若降哀痛之詔;染翰頌美,不若頒罪已之文” 這四句話,說得特別懇切。石重貴這才打消了立碑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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