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人》封面文章丨中國接下來將主導什么領域？

What China will dominate next

這個國家的高速創新為世界提供了經驗

插圖：皮特·瑞安

2025年11月27日

那些擔憂如何應對中國技術領先地位的人——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一直在認真關注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和開源人工智能。對于這些人來說，我們有個壞消息。本周我們將報道中國如何在另外兩項前沿技術——自動駕駛汽車和新藥——中迅速推進。隨著這些產業走向全球，它們將彰顯中國創新的力量。

中國在這兩個重要領域的進展令人震驚。自動駕駛出租車革命正在加速推進，可能會重塑交通、物流和城市日常生活。中國的自動駕駛出租車制造成本僅為美國Waymo的三分之一，已累計行駛數百萬公里，并正在歐洲和中東建立合作關系。與此同時，在醫藥領域，中國已從仿制藥的仿制者轉變為全球第二大新藥研發國，包括抗癌藥物在內。西方競爭對手正紛紛授權使用中國企業的產品。中國誕生制藥巨頭的那一天，似乎已不再遙遠。

這兩個產業的崛起充分說明了中國創新的運作方式。深厚的人才儲備、廣泛的制造業基礎和龐大的規模共同推動其迅速向價值鏈上游攀升。自動駕駛出租車的生產借助了電動汽車的大規模制造，以及在激光雷達和其他自動駕駛所需傳感器供應方面的主導地位；規模效應也幫助降低了成本。大量參與臨床試驗的患者以及仿制藥制造帶來的利潤，加速了醫藥創新的進程。

中國成功的另一個更令人意外的因素是其靈活且寬松的監管機構。與其他行業一樣，地方政府為企業提供了廉價信貸和其他扶持。但真正推動進展的是靈活的法規制定。2016年，中國提出要成為“生物技術強國”的雄心后不久，就實施了一系列改革。2015年至2018年間，藥品監管機構的工作人員數量增至原來的四倍，僅用兩年時間就清理了2萬份積壓的新藥申請。獲得人體試驗批準的時間從501天縮短至87天。去年，中國企業開展了全球三分之一的臨床試驗。

同樣，中國很早就開始嘗試自動駕駛出租車。熱衷于吸引人才和投資的地方官員迅速批準了試點項目，并安裝了傳感器和其他數字基礎設施來輔助自動駕駛汽車導航；試點已在50多個城市開展。許多地方還在責任法律和測試指南方面進行了探索。盡管事故有時會導致試點暫停，但這些項目幫助工程師和政策制定者更好地理解了這項新技術。

國內激烈的競爭給單個企業帶來了嚴峻的生存環境，但幸存者會被培養成極具競爭力的出口冠軍。在中國的經濟環境下，自動駕駛出租車運營商不僅要相互競爭，還要與價格低廉的人工駕駛出租車競爭。許多虧損企業將無法在由此引發的價格戰中幸存。但那些存活下來的企業將轉向海外尋求盈利。

因此，新一輪中國低成本創新浪潮將席卷全球。其影響方式將各不相同。中國的廉價藥品可能會帶來益處，尤其是對發展中國家而言。但對中國企業來說，美國這個占據全球醫藥行業70%利潤的誘人市場，才是最豐厚的獎品。而中國在西方制藥企業研發管線中的重要性，意味著雙方關系甚至可能呈現共生狀態。相比之下，自動駕駛出租車可能會遵循中國科技產品出口的更常規路徑：它們會受到美國的封鎖（美國擁有自身的相關產業，且存在強烈的安全擔憂），但可能會在本土自動駕駛技術遠遠落后的其他地區站穩腳跟。

世界其他地區應該如何應對？這種競爭可能會導致西方經濟體空心化。然而，以安全為名的下意識保護主義將是一個錯誤。在選民擔憂生活成本的當下，封鎖或限制中國創新成果，將剝奪消費者獲得更廉價、更優質藥品和交通服務的益處。

這就是為什么西方經濟體更應該重新思考本土創新的運作方式。人們很容易對中國的崛起持宿命論觀點。但中國私營部門的創造力和監管機構的靈活性，也是其成功的關鍵因素。遺憾的是，在這方面，西方正朝著錯誤的方向前進。

慢車道上的生活

美國擁有競爭所需的規模和雄厚資金。但在許多州，尤其是民主黨執政的州，監管機構正在阻撓或拖延自動駕駛汽車的發展。政府正對大學發起打壓，并削減基礎研究資金。與其他西方國家一樣，美國對移民（包括有天賦的移民）持敵視態度。在醫藥領域，隨著中國在臨床試驗中的占比上升，歐洲正逐漸落后。歐洲經濟體迫切需要進一步整合，以便為新技術提供資金支持和研發保障。但在歐洲，監管機構也常常過于看重安全，而犧牲了冒險精神和實驗探索。

沒有人說中國注定會掌控未來。但如果西方希望在自動駕駛汽車和醫藥領域（更不用說電動汽車、太陽能以及其他關鍵技術領域）保持競爭力，就必須從中國的崛起中學到正確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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