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顯德二年(955年),3萬余座寺廟在強勢的官兵手中被毀,百萬僧尼端坐于地齊齊宣揚佛號,依然阻止不了。
有臣子質疑:“毀佛不怕遭到報應嗎?”
柴榮懟回去:“佛若利人,頭目都可舍,況銅像乎?”
于是,那萬千莊嚴的銅佛,化為后世象征著吉祥、辟邪和“體佛心”的周元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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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繪圖(僅供參考)
僅僅四年之后,周世宗柴榮北征遼朝,連克三關三州!班師途中卻突然暴斃,年僅39歲。
北宋史學家楊億在《楊文公談苑》中,引用了當時流行的因果報應之說:毀佛時,以斧镢將大悲銅像胸口砍到破裂,而柴榮最終也因此而死(病疽發胸間)。
強行把“毀佛”和“報應”聯系起來,牽強附會,徒增笑耳!
上天對這位雄主太不公平,柴榮要是能多活十年,就沒趙匡胤什么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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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榮畫像
他是司馬光眼中最完美的帝王,史學家評為“唯一沒污點的皇帝”!他接手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社會。
中晚唐之后,藩鎮割據、經濟凋敝、貨幣短缺,百姓流離失所。積弊不但得不到解決,朱溫滅唐后開啟的五代十國,更是加劇了這種現象。
那是一個比南北朝還亂的時代,三綱五常乃至人類所有道德都被瓦解!
軍閥亂戰不多介紹了,就說一點:和之前的饑餓不一樣,那是第一次,把“人”放在正常食譜里面,甚至成為一種時尚。
人變成了禽獸,區區53年,天下更易五代九姓十四帝!
柴榮毀佛,本質上是要對整個社會結構進行重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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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萬僧尼還俗,既增加了農業勞動力,也擴大了稅基。寺院田產收歸國有,重新分配,緩解了土地兼并。
用現代經濟學來說,是同時實施了貨幣改革、勞動力市場改革和土地改革,其膽識和魄力在五代君主中無人能及,個人認為李存勖都比不上。
此外,他治理汴河、蔡水和五丈渠等水利工程,這是重建漕運系統,打通了經濟動脈。
當第一批漕糧沿修復的河道抵達汴京時,不僅解決了糧食供應問題,更意味著中央政權重新掌握了調配全國資源的能力。
基礎設施有多重要,現代人都明白,由此可看出柴榮超越時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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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遺址
五代時期,“兵強馬壯者為天子”幾乎是鐵律,一切禮制道德,都抵不過手中那把刀。
下克上、父子兄弟相殘、言而無信隨時要你命!郭威的親生兒子就是死于政變,他在位只有三年,對藩鎮悍將們進行了一番限制,但病重時心里也清楚,自己一死又會恢復原狀。
于是他做了一個改變中國歷史的決定:將皇位傳給養子柴榮。
而柴榮也不負眾望,進行了深度的禁軍改革。《舊五代史》記載,柴榮“帝自簡閱,選武藝超絕者,署為殿前諸班”。
他親自考核士兵,將最精銳的編入禁軍,建立了一支直接效忠于皇帝的武裝,取代了將領個人的募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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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榮創建的這套軍事制度,不僅增強了中央軍力,還形成了一種自我強化機制。
地方精銳被不斷抽調到中央,軍閥難以積累軍事資本!而禁軍由于匯集了全國最優秀的軍人,戰斗力持續提升,形成對地方武裝的絕對優勢。
這種“強干弱枝”的設計,為結束藩鎮割據提供了保障。當然,后來也為趙匡胤的黃袍加身提供了條件。
這套組合拳,讓后周軍隊從此脫胎換骨!顯德二年攻后蜀,一個月拿下秦、階、成、鳳四州。同時三征南唐,3年間奪取淮南十四州。
顯德六年北伐遼國,四十二天連克寧州、益津關、瓦橋關三地,遼國守將紛紛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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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十六州示意圖
《五代史》記載,北伐時“契丹聞之,君臣恐懼,沿邊城壘皆望風而下”,當時遼穆宗正沉迷喝酒打獵,幽云十六州眼看就要收復......
柴榮卻突然病倒,統一大業戛然而止!
后來北宋歷代君主屢次北伐皆鎩羽而歸,每年還要向遼國繳納巨額歲幣!直到400多年后明朝洪武元年,徐達率軍北征才最終收復。
病重時,柴榮經常看著地圖上近在咫尺的幽州發呆:只要拿下這里,就差一步了!
命運跟他開了個玩笑,宏圖大業就此止步。顯德六年(959年)7月,臨終之際他匆匆安排后事,讓范質、王溥、魏仁浦三位文臣輔政。
把軍權交給趙匡胤,這個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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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袍加身
七歲的小皇帝柴宗訓根本鎮不住場。顯德七年正月,邊關傳來遼軍入侵的假情報,趙匡胤帶兵出征。
在陳橋驛被部下黃袍加身,整個過程順利得像排練過似的,因為后周的體系已被柴榮打造得過于高效,只是便宜了接班人。
趙匡胤建立北宋后,雖然在很大程度上繼承了柴榮的政策方向,但卻失去了那種銳意進取的精神。
或者說,他也是一位雄主,但也在關鍵時候突然暴斃,歷史就是一個無奈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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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榮被奉為南路財神
柴榮的遺憾,遠不止功虧一簣!他的30年計劃:以十年開拓天下,十年養百姓,十年致太平。
實際上是一套完整的國家重建方案,他不用向天再借500年,甚至都不用30年。只要再給他十年時間,也許就沒有后來的宋元明清了!
他是經濟上的狠人,在位僅僅6年,雖毀佛卻帶來“顯德之治”,以財富造福百姓,道教將其封為“天財星君”。
他是政治上的猛人,一系列的改革方案:軍事、基建、律法、禮樂,甚至又一次統一度量衡,包括科舉的寒門取士等,都被宋朝吸收,也因此改變了整個歷史走向。
那些砸碎的銅佛不是為了褻瀆信仰,而是要把虛無的禱告變成百姓手里的銅錢、士兵碗里的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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