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碑記事,樹碑立傳,在我國有著幾千年歷史。碑文的撰寫和碑刻題寫,盡可能地聘請有一定名望的人,除了他們文筆好、書法好外,亦可借撰寫人的名望顯示出碑主人的身份地位高,提升碑刻的檔次,就像如今請名人題字一樣。
清代寧陽人黃恩澍曾為他的老師周華章的兒子周希明撰文并書過一塊碑刻,碑文即是周希明的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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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希明傳碑文(原文照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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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諱希明字顯塘文正公之長子也弱嵗即以孝友聞長益醇篤與人言無疾遽之色亦不為城府鄉里翕然稱之初學舉子業久之不就遂謝去力農自任由是家益豐文正公嘗語人曰吾家自高曾以來皆忠厚卋業相承恒懼不克終守今吾有子如此吾無憂矣元配殷早歿継配趙亦能勤操作箴管絲枲女織男銭經理皆井井公生平無內頋憂雖司隷之與少君伯鸞之偕德曜無以逺贊也後優游晚歳稱偕老焉子二長朗次銊皆趙出
同邑再晚生優廩生黃丕節頓首拜譔并書
道光拾貳年歳次壬辰四月十八日立
簡體碑文(標點斷句):
公諱希明,字顯塘,文正公之長子也。弱歲即以孝友聞,長益醇篤,與人言無疾遽之色,亦不為城府,鄉里翕然稱之。初學舉子業,久之不就,遂謝去,力農自任,由是家益豐。文正公嘗語人曰:“吾家自高曾以來皆忠厚,世業相承,恒懼不克終守。今吾有子如此,吾無憂矣。元配殷,早歿,繼配趙,亦能勤操作,箴管絲枲(xǐ,枲麻,泛指麻)。女織男錢,經理皆井井。公生平無內顧憂。雖司隸之與少君(注①),伯鸞之偕德曜(注②),無以遠贊也。后優游,晚歲稱偕老焉。子二,長朗,次銊(xù),皆趙出。
同邑再晚生優廩生黃丕節頓首拜撰并書
道光十二年歲次壬辰四月十八日立
現代漢語碑文譯文:
希明先生,字顯塘,周文正先生的長子。很小的時候因孝敬長輩友愛兄弟而聞名,長大后更加忠厚實誠,與人說話從不快語厲色,也心無城府,鄉里人都很稱許他。起初讀書時,長時間沒有成就,于是就棄學種田,務農為生,從此以后家境越來越富裕。文正先生曾對人說:“我家從高祖、曾祖以來都很忠厚,世代種田,常常擔心不能維持生活。現在我有這樣的兒子,就不擔憂了。”
希明原配夫人殷氏,去世得早,繼配趙氏,也能辛勤勞作,操持家務,針線紡織樣樣都行。女主內勤于家務,男主外負責經濟,將家庭經營得井井有條。先生平日里沒有家庭后顧之憂。夫妻二人相敬如賓,即便是鮑宣與桓少君,梁伯鸞與孟德曜,也無法相比。后來希明先生輕松自在、暢游無憂,安度晚年,夫妻二人白頭偕老。希明夫婦有兩個兒子,長子名朗,次子名銊(xù),都是趙氏所生。
同縣人晚輩優廩生黃丕節頓首拜撰并書
道光十二年(1832年)年四月十八日
[注:①司隸之與少君:司隸,官職名,代指鮑宣。少君,桓少君。鮑宣(前30-3年),字子都,渤海高城(今河北鹽山東南)人。鮑宣曾經跟隨少君的父親學習,少君的父親為他的清貧刻苦而驚奇,便把女兒(少君)嫁給了他,夫妻二人恩愛和睦。西漢哀帝時,鮑宣為諫大夫,后任司隸。②伯鸞之偕德曜:漢梁鴻,字伯鸞;孟光,字德耀。夫婦二人相敬如賓,貧賤而志不移,舊時作為賢夫婦的典型。]
黃恩澍和他的老師周文正
碑文中提到的文正公,即周華章(字文正),為黃恩澍的老師。
黃恩澍,初字丕節,清代寧陽縣蔣集鎮添福莊人,黃恩彤的胞兄。黃恩彤,清道光年間進士、官居二品,曾任廣東巡撫。兄弟二人均為進士。
黃恩澍,別字竹泉,出生于嘉慶四年(1799年),其父為黃宗皋。因長房黃宗獻早卒無后,父親黃宗皋便將其過繼給堂兄黃宗獻為嗣子。母朱氏(黃宗獻之妻)當年十六歲,茹茶守志,承繼恩澍為嗣。當時祖母王氏還健在,恩澍賦性醇篤,事(對待,侍奉)重慈(重慈:祖母)以孝稱,始終無間。
嘉慶十年,父親黃宗皋為黃恩澍請來老師周華章(諱文正),在家塾中教授功課。此時,與黃恩澍一起學習的,還有五歲的胞弟黃恩彤。
黃恩澍高才嗜學,早露頭角,嘉慶十七年(1812年),黃恩澍參加童試,與弟恩彤并應童科,縣令陳淦(山陰人,嘉慶中,由監生知縣事)夸贊他為國家棟梁之材,拔為前茅。不久黃恩澍因郡試第一補諸生員,擢異等食餼(發給特等生活補助),于是文名大起。但恩澍自己十分低調,并不認可自己多有能耐,便更加努力用功,刻苦讀書。
嘉慶二十四年,黃恩澍又于縣城式齋書院寧柳堂先生(名云程,進士,曾任江西臨川知縣《寧陽縣志》有傳)處學習,并取得了良好的成績,在以后的歲試中曾四冠其曹。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中舉11年后,黃恩澍在會試中獲得三甲第八十七名,賜同進士出身,以知縣即用,派往四川。這一年,黃恩澍四十七歲。同年正月,弟弟黃恩彤升授廣東巡撫。到川赴任后的黃恩澍很快便展現出他卓越的能力和過人的膽識,被委派審理疑難案件。黃恩澍慎之又慎,冤案錯案,多有平反。因能力超群,得到上級賞識。隆冬時節,黃恩澍奉命剿匪,取得成功,但不幸染上風寒,不久病逝。
家業充實,兄弟同朝為官,雖然相比弟弟黃恩彤入仕較晚,但憑借自身能力,黃恩澍本有機會在晚清政壇上干出一番事業,可惜不到兩年便病逝在任上,令人扼腕嘆息。
(參閱文獻:①清咸豐元年(1851年)重修《寧陽縣志》;②光緒十三年(1887年)重增修《寧陽繼志》;③黃京京:《寧陽黃恩澍——清代科舉才俊的憾事人生》;④《故土:蔣集鎮志余墨》,黃漢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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