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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渡無人舟自橫(于嵊州老家山頂水庫)
我的身體素質不太好,一跑步就會發燒。
我從來沒有跑過長跑,因此也很難完全理解去跑馬拉松的人。
當最初的動能燃盡,當雙腿如灌鉛般沉重,當呼吸如風箱般粗重,當每一步都在與放棄的念頭搏斗,是什么,支撐著那么多的跑者堅持到底?
會累,會痛,毋庸置疑。
或許會無數次地問自己“何苦來哉”,又在漫長的孤獨里逐漸與自己和解。
或許在緩慢而堅韌的跋涉中,學會了與痛苦共存,甚至重新找回雙腿邁進的節奏。
終點,是每一個跑者的信念,也是每一個跑者堅持下去的動力——原來,人的身體和意志,遠比個體想象的要強大。
前兩天,接到了澤偉的電話,像一個在外面受盡了委屈的孩子,他嗚嗚咽咽地向我訴說著他的苦悶。
若不是好心的牧師給他充了點錢,他還無法撥出這通電話。
整整一個星期,終于聽到了他的聲音,一直懸著的心卻也始終無法放下,聽著他電話里的講述,我心亂如麻,那究竟是什么樣糟糕的環境啊。
房間狹小到轉身都困難,他睡在折疊床上,晚上展開,白天疊起,便成了其他人來來往往的座椅。
獄友中精神不正常之人眾多,很難找到能夠正常交流的人,更別提善良的同道中人。
房間內光線昏暗,因為沒有人會在那里讀書寫字,所以無需改善燈光設施。
他只能在白天就著日光看書。
沒有桌子,他只能坐在他的折疊床上,將紙放在大腿上書寫。
他說:這里唯一能陪伴我的,只是我自己帶的書,看書時,我暫時忘卻了窗外的冷風、污濁的空氣、嗆人的煙味、狹小的空間、吵鬧的環境,像是抽離了一會兒去向了另一個世界。只可惜終究會回到殘酷的現實。
我突然很羨慕跑馬拉松的人,他們的路線有一條清晰的軌跡,終點就立在42.195公里的盡頭,也能知道這段長跑,大約需要花費的時間和力氣。
可跑者澤偉呢?他的征途,像是扁舟身處于驚濤駭浪之中。
在深重的夜色和難辨的方向中,在時間和空間的虛無中,在反復的掙扎和苦痛中,他艱難地守著內心的羅盤,努力望向家所在的遠方。
我知道,這所有的蜿蜒曲折,終將指向那片遠在9150公里外的故土,它是漂泊的起點,也是一切的終點。
有時我會想起那些戰火中的先輩,或是那些被命運卷入洪流的人們,他們是如何背負起沉重的嘆息,捱過艱難困苦的歲月?
是信念吧,是終將戰勝一切的信念。
是耐力吧,是不惜耗盡一切的耐力。
在日復一日的守望中,我與急躁角力,與憂慮共生,周遭世界的喧囂漸漸褪了顏色,名、利、身、形,這些人世的刻度也逐一失了聲息。
就像我來到嵊州,澤偉爸爸山上的農村老家,比城市更讓我覺得親切,覺得自在。
那裊裊升騰的炊煙,夾雜著一絲熟悉的嗆味,卻又透著一股糧食特有的香甜。
煙霧隨著鼻腔進入到身體,不自覺地便勾起從小在農村長大的我的童年記憶。
它讓我意識到,我的身來源于此,我的心,也終將安歸于是。
以前不理解老年人為何喜歡落葉歸根,如今有些明白了,游歷人間,千帆過盡,生命中真正能握住的,也想要握住的,不過是寥寥數人,幾件舊事。
而回家,便是這其間最樸素和最執著的字眼。
“要有最樸素的生活,與最遙遠的夢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凍,路遠馬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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