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江吃到一條叫「來鳳」的魚

“吃兔還是吃魚？”

一到飯點，溫江柳河路可謂美食叢林，一路尋下去，不僅眼花繚亂，耳畔的聲音也此起彼伏，火燒兔、老火鍋、菌湯連鍋、黔江雞雜、萬春老鹵……

土著推薦的小兵來鳳魚身處其中，導著航去，卻愣是沒找到，兜兜轉轉繞了幾圈，才發現，招牌被一棵大樹和食客停在門口的車給擋得嚴嚴實實。

店面雖然簡陋，但氣勢著實不小，從左往右橫跨了四五間鋪面。

“小兵來鳳魚”幾個大字鋪在店招上，鮮紅色，仔細觀察，還作了發光效果，而在它的左邊鄭重其事地打了個紅圈：正宗重慶特色。右邊，則擠進了另一串招牌：璧山兔，像店都開張了，才想起的補充物料，緊張地縮在一旁。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招牌，交代了小兵來鳳魚的來頭：重慶來的，主營來鳳魚和璧山兔。說來也奇怪，街頭上的來鳳魚莊，似乎都得和璧山兔組CP，為什么呢？

因為呀，它們祖籍都是璧山，屬于天生的江湖搭子。

店里的嬢嬢來得熱情，上一秒都還在聚眾擺龍門陣，下一秒已經沖到門口迎客。

“坐哪里呢，妹兒。”說著把我們往里面讓。興許做的都是熟人生意，四五個門面大的鋪子，竟然沒有菜單，點菜全靠口頭交涉，唯一的參考，是貼在墻上的一張宣傳畫。

食材只有兩個：魚和兔。魚又分老來鳳魚、酸菜魚、麻辣魚，兔子分璧山兔、尖椒兔。

那么又回到最開始那個問題：“吃魚還是兔？”既然店招上魚的聲勢更大，那便選擇魚。“片片還是坨坨？”正尋思著吃個魚還要分食材形狀，耳畔又傳來了嬢嬢中氣十足的聲音：“坨坨就是老來鳳魚，片片是火鍋魚那個樣子的。”

來都來了，那肯定吃老來鳳魚嘛。“蔬菜呢？”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給你們加10元錢的菜，夠了。”

敢情也不用像吃火鍋、串串那樣自己揀菜，撇脫。

其實，一家店“權不權威”，看嬢嬢的氣勢就知道，像這種，有一群熱情中保持點小固執，自信又攬事的嬢嬢們坐鎮的小店，多半都是大浪淘沙下來的嚴選。

比魚先來的，是一股直沖鼻尖的香氣。

我四下望去，店里同時用餐的，有七八桌，但這會兒的香味，明顯不是他們那邊的，是一種燙油、辣椒、花椒和熱騰騰的鍋氣混合在一起味道。

果然，魚來了。

容器也有些特別。店里的桌子，都是成都火鍋、串串店的標配，中間帶洞的那種。想象中，端來的，也應該是一口鍋，再加上一盤生素菜。

沒想到，擺在眼前的卻是一個與火鍋差不多大的青花瓷盆？比盤子深，比碗開口寬，就讓我們姑且這樣稱呼它。觀察了下，下面是沒有火的，就這么嚴絲合縫地卡在了桌上的洞里。

辣椒、花椒、坨坨魚，裝得滿滿一盆。

但，怎么吃呢？一邊拆出碗筷，一邊總覺得少了點啥。按理來說，是不是應該打點小料，以及，我們的菜呢，是請后廚另煮嗎？

帶著一腦殼的問號，我沖到了嬢嬢面前。她給了我八個字：原汁原味，菜在底下。

夾的第一筷子，自然是魚。

魚皮被燙得有點卷，膠質滿滿，拍照稍微慢點就從筷子上滑下來，一滑，就進了我的碗里。既然如此，那便大快朵頤。

不過，三十歲的編輯吃魚還是要小心。我們有幾個小伙伴都曾在年過三十時吃魚卡刺被迫入院。

還好這坨魚刺不多，慢條斯理入嘴，香辣中裹著花椒的狠，鼻涕眼淚跟著就來了，越吃越上頭。吃坨坨的特別之處在于，肉厚而豐，能讓人每一口下去都是滿足。

有一說一，滋味是真的麻，真的辣，一開始還能挺住，多吃幾口，就開始遭不住。后來問了才知道，不預先打招呼，辣度麻度都是標配，其實是可以“象征性”減少的。

狠狠幾坨魚下來，又想吃點素綜合一下口感。筷子要往鍋底掏，才能出貨：青筍、土豆、寬粉、藕片、木耳、花菜、豆腐……這十塊錢花得還是值當。

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原因，下面的菜有點容易凝住，用筷子掏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濃稠的湯汁，掛在菜上，稍微有點偏咸。

不過，豆腐、粉是真好吃，前者用的是老豆腐，豆子的香味和魚香混在一起，非常融合，粉也是滑爽筋道，一份菜吃出了一桌菜的感覺。

因為沒有蘸料綜合麻和辣，整個吃的過程一把鼻涕一把淚，又“菜”又想吃。直到我出去找飲料時，突然發現有人桌子上擺著一大碗清水蓮花白。

竟然還有隱藏菜單？

看著我的眼神，嬢嬢已經會意：“這個是蓮白湯，來一份哇？”等我再回到桌前，蓮花白已經擺在面前了，對比桌上那一盆紅艷艷的重口味，此時的它就像沙漠之水。

忍不住馬上夾了一筷子開干，甘甜可口，和老來鳳魚真是絕配。

就這樣清了會兒口，感覺自己又行了，又開始將筷子伸向青花瓷盆，吃著吃著，有時候直接夾著清水蓮花白在老來鳳魚鍋里“洗個澡”再入口，竟然甚是美味。

這道菜的存在，也讓我舉一反三，會不會還有其他菜色。就是這致命一問，問出了他家的王炸產品——凍粑。

一開始，也沒引起重視。一份12個，聽起來就很脹肚皮，我問能不能上2個，嬢嬢搖搖頭，想了想又軟和下來：“可以上半份，已經是特別優待了，從來沒這樣賣過。”

得嘞，不就是坨子大個凍粑嗎，吃不完俺打包。

結果，一端上來，只看見蓬松的玉米葉子，撕開，凍粑潦草地臥在中心，小小一條，一口一個。

還沒注意，已經干了四個，感覺里面加了點豬油，吃起來特別潤口、糍實，買回家用鍋煎一煎，應該會更驚艷。

停不下來，根本停不下來，只后悔沒要一整份。

此刻，飽腹感襲來，似乎再也吃不下了。

嘴巴空了，眼睛便四處探。

店里的空間格局有點特別，鋪面之間，是用那種老房子才有的中式圓門洞相互連接的，天花板上的吊扇雖都有年生，但各有各的不同，依稀間透露著一種歲月的拼湊感。

再看裝來鳳魚的青花盆，應該是老板特意定制的，上面磕碰的缺口可不少，這些都是時間的見證，不愧菜名前面要加個老字。

吃飽喝足，打道回府，下一次，吃兔。

編輯丨牙尖兒

圖源丨牙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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