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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大家最近有看熱播劇《唐朝詭事錄之長安》嗎?
那些匪夷所思的詭異案件,那些亦真亦幻的志怪傳奇,是否曾讓你驚嘆于編劇的想象力?
其實,這些奇思妙想的源頭,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就已經被一位叫段成式的文人記錄在冊。
他留下的《酉陽雜俎》,堪稱唐代的“神秘事件百科全書”,也正是《唐朝詭事錄》諸多情節的靈感沃土。
段成式是誰?
這人不簡單,字柯古,出身名門。他自幼苦學精研,尤深佛理,能詩撰文,與李商隱、溫庭筠是好朋友,在當年和他們齊名,時稱“三十六體”。
他雖然出身顯貴,卻并不熱衷權力,反而醉心讀書,讀書吧,也不像尋常士子那般沉迷經史子集,反而對天下的奇聞異事抱有孩童般的好奇。
他耗費數十年心血,廣采民間傳說、異域見聞,甚至親身探訪,最終成就了這部包羅萬象的《酉陽雜俎》,為了不被書名嚇到,慢師傅專門把拼音附上了——[yǒu yáng zá zǔ]。
“酉陽”,取自梁元帝“訪酉陽之逸典”的典故。相傳大酉山、小酉山(在今湘西地區)的石穴中藏有千卷古書,是秦人避禍讀書之處,因此就是內容博泛的意思;
“雜俎”的“俎”,就是指盛裝祭品(食物)的祭祀禮器,因此這里的意思就是內容如百味雜陳,無所不包。
所以《酉陽雜俎》的性質正如字面意思一樣——大鍋亂燉,雜學薈萃。
明代毛晉稱它:“天上天下,方內方外,無所不有”。
魯迅先生說它是:“或錄秘書,或敘異事,仙佛人鬼以至動植,彌不畢載。以類相聚,有如類書”。
由此可見,《酉陽雜俎》這部書包羅萬象,具有多方面的史料價值,堪稱唐代的百科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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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的再現
翻開這本奇書,你會驚訝地發現,《唐朝詭事錄》中的許多設定都能在這里找到影子。
書中記載的“方相腦后可窺鬼魅”,是否讓你想起劇中那些能通陰陽的角色?
關于“西域商人以寶石攝魂”的記載,又與劇中利用幻術操控人心的情節何其相似。
更不用說那些數不清的奇毒異蠱、詭譎機關,段成式都以他獨特的筆觸一一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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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于“詭事”
但《酉陽雜俎》的魅力,遠不止于為后世提供創作素材。透過這些光怪陸離的故事,我們得以窺見唐代人真實的精神世界。
在那個佛法與道教交織、胡風與漢俗交融的時代,人們相信萬物有靈,認為這個世界除了我們肉眼所見,還存在著無數不可知的維度。
段成式以包容而客觀的態度記錄下這一切,不做評判,只做呈現,這種態度本身,就體現了一個強盛王朝的文化自信與胸襟。
很好玩的事,其實在很多年前,有一位西方漢學家薛愛華就發現這本書的價值了,他還有一本書叫做《撒馬爾罕的金桃》,里面就大量地引用了《酉陽雜俎》里的內容——
唐朝初年,撒馬爾罕的王國向唐朝宮廷進貢了一種“大如鵝卵,其色如金”的黃桃,這種黃桃在當時被稱作金桃。
漢學家薛愛華在研究唐代的外來文明時發現了這件舊事。
他將這些撒馬爾罕向唐朝貢獻的金桃,當成了中世紀時中國的所有外來事物的代表和象征,以撒馬爾罕出產的金桃,來代指唐朝盛世的豐盛的舶來品。
這里的“舶來品”,既包括有生命的人、鳥獸及植物,也包括沒有生命、但有故事的木材、食物、香料、藥品、紡織品、寶石、金屬制品及器物等。
薛愛華將遠道來唐的外國舶來品以及唐帝國對它們記述,還有史家檢視考證下的真相分門別類,匯聚在《撒馬爾罕的金桃》之中。
與《唐朝詭事錄》的影視化表達不同,《酉陽雜俎》的文字保留了更多想象空間。段成式的筆法簡潔而傳神,往往數百字就能勾勒出一個令人浮想聯翩的場景。
【原文】蜀有費雞師,目赤無黑睛,本濮人也。成式長慶初見之,已年七十余。或為人解災,必用一雞設祭于庭,又取江石如雞卵,令疾者握之,乃踏步作氣虛叱。雞旋轉而死,石亦四破。成式舊家人永安,初不信,嘗謂曰:"爾有厄。"因丸符逼令吞之。復去其左足鞋及襪,符展在足心矣。又謂奴滄海日:"爾將病。"令祖而負戶,以筆再三畫于戶外,大言曰:"過!過!"墨遂透背焉。
【譯文】蜀地有位雞師,紅眼睛,沒有黑色瞳仁,本來是濮地人,已經年過七十。每次為人化解災難,一定要用一只雞在庭院里設祭。又取一枚雞蛋大小的江石,讓病人握著。然后踏罡步斗運氣叱咤,那只雞撲騰著就死了,那枚卵石也四分五裂。我先前的家人永安起初不相信,雞師有一次對他說:“你將有大難臨頭。”于是把符咒團成圓丸逼著他吞下去,再讓他把左腳的鞋襪脫掉一看,符咒已平展地貼在腳心。雞師又對家奴滄海說:“你要生病。”便讓他光著上身背靠著門,自己站在門外用筆反復地畫符,一邊大聲喊:“過!過!”墨跡就透過門板印在滄海的背部了。
這種留白,反而讓這些故事歷經千年依然鮮活,甚至比任何特效都更加震撼。
在這個被《唐朝詭事錄》點燃對唐傳奇熱情的季節,不妨翻開《酉陽雜俎》的原著。
你會發現,真正的盛唐奇幻世界,比影視改編更加遼闊、更加不可思議。
那些被時光塵封的奇聞異事,正等待著好奇的讀者,一同走入那個既真實又魔幻的大唐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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