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評論人 鄧啟金
當新鄉市人民檢察院依法對釋永信作出批準逮捕決定,這座千年少林的山門內外,除了輿論的嘩然,更回蕩著一個跨越時空的追問:身披袈裟、手握戒牒的出家人,究竟該代表信仰還是欲望?這場由職務侵占、挪用資金等罪名引發的司法追責,不僅是對個體行為的審判,更是對一段僧籍管理制度變遷史的回望,對一個時代信仰迷失的沉痛反思。(也或許天道對所有信仰木馬的自動查殺、凈化。)
回溯千年僧團規制,僧人身份的合法性始終與“受戒發牒”緊密相連。魏晉南北朝的“僧籍印牒”將僧人納入國家管理,唐代“試經度僧”制度要求童行經義測試合格方可剃度,天寶年間更明確祠部頒制度牒為合法出家的唯一憑證,無牒者以“私度”論罪。宋代度牒雖一度淪為財政創收工具,蘇軾曾借度牒疏浚西湖、岳飛曾以度牒充作軍餉,但官方認證的核心屬性從未改變。乾隆三十九年度牒制度廢止后,戒牒成為佛教界自我管理的核心憑證,由宗教團體頒發并記錄受戒信息,成為僧人身份的“精神身份證”。這套制度設計的初心,本是通過嚴格準入守護僧團清規,確保出家人成為信仰的踐行者而非利益的追逐者。(政權和教權的千年博弈,逃不脫彼此的利用和妥協,統治者對信仰的容忍不僅僅是統治需求,也有自身對死亡和政權被推翻的恐懼,但有一點:政權和教權背后的天道邏輯沒有變,天道向善的造物主底層邏輯沒有變。)
![]()
然而釋永信的人生軌跡,卻徹底背離了這份傳承千年的規制與初心。1981年禮釋行正長老為師,1999年榮膺方丈,他手握中國佛教協會頒發的戒牒,本應是少林文化的傳承者,卻一步步淪為資本的附庸。從1998年成立中國佛教界第一家實業公司,到創建少林資管累計投資近8000萬元,從9999元的“武功秘笈”電商售賣,到4.52億元拍下地塊進軍房地產,他用袈裟包裹算盤,將“少林”IP打造成商業帝國的招牌。更令人不齒的是,其長期違反佛教戒律,與多名女性保持不正當關系并育有私生子,將清修之地淪為私欲橫流的場所。當中國佛教協會注銷其戒牒,這份遲到的身份剝奪,恰恰印證了他早已背離僧團本質——他不是釋行正長老真正的弟子,更不是佛祖的信徒,而是資本邏輯與人性貪欲的工具,是魔王波旬所言“穿你的袈裟,破壞你的佛法”的現實注腳。
釋永信的墮落并非孤例,而是整個族群信仰迷失的縮影。當寺廟不再是心靈的凈土,而成了流量變現的平臺;當僧人不再是戒律的守護者,而成了追逐名利的“網紅CEO”;當宗教文化不再是精神的滋養,而成了商業炒作的噱頭,這場末日狂歡的背后,是價值觀的全面崩塌。佛教所言“末法時代”,恰是指戒律松弛、妖魔橫行的亂象,釋永信們正是這一預言的踐行者——他們曲解經典、破壞清規,讓信仰淪為利益交換的籌碼,讓民眾對宗教的敬畏之心逐漸消解。這種迷失遠超個體行為的范疇,它折射出整個社會對精神家園的漠視,對功利主義的盲從,當人人皆以“向錢看”為圭臬,當底線不斷被突破、敬畏不斷被消解,便已是族群精神危機的前兆。
![]()
但黑暗的盡頭往往孕育著重生的希望。釋永信被批捕、戒牒被注銷,既是司法對違法行為的嚴懲,也是信仰對亂象的自我凈化。這讓人想起魔王波旬與佛祖的對話,即便末法時代有魔子魔孫混入僧團,正義與戒律的底線從未消失。從宗教視角看,這是對邪祟的驅逐;從世俗維度看,這是法治對權力的約束;而從時代運勢看,九紫離火運所象征的文明重構與精神覺醒,正需要這樣的“刮骨療毒”。烈火焚盡的是貪欲與偽善,重生的將是純粹的信仰與堅定的敬畏。(不管掛著什么招牌的信仰,都逃不脫天道巡查審判。)
佛祖若有知,或許不會憤怒,只會悲憫。悲憫那些被貪欲吞噬的靈魂,悲憫那些被亂象迷惑的眾生。釋永信的落幕,是一個警示:僧籍的合法性終究源于內心的持戒,信仰的生命力終究在于精神的純粹。當我們在商業化的浪潮中重新審視信仰的價值,在司法的公正中重拾對規則的敬畏,這場浴火重生便不是一句空話。愿千年少林的鐘聲,能再次喚醒沉睡的信仰;愿每個追尋精神歸宿的人,都能在亂象之后找到真正的心靈凈土——這,或許才是釋永信批捕案留給這個時代最珍貴的啟示。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