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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Atlantic Council
馬里困局,為何越陷越深?
作者:哈瑪·亞德、侯賽因·巴
來源:Atlantic Council,2025年10月31日
編譯:王業昊,西南政法大學碩士研究生
導讀
2025年10月31日,美國智庫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網站發布了一篇題為《馬里并非驟然陷入危機,而是早已滑向深淵——這是一個持續數年的漫長過程》的文章。
文章認為,馬里本可憑借其豐富的資源實現發展,卻在內部動蕩與大國博弈中陷入危機,該國當前所陷入的并非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而是一個在軍事政變、內部撕裂、外交孤立和大國博弈共同作用下,持續數年“逐步瓦解”的結果。文章還揭示了危機的一個致命維度:經濟與社會的“窒息”。武裝組織的燃料封鎖使這個內陸國家的生命線被切斷,國家功能幾近停擺,歷史上曾作為多元文明典范的馬里,如今社會凝聚力已瀕臨崩潰。
文章的分析亦帶有西方地緣政治視角。比如,將馬里與法國等決斷視為軍政府“偏好孤立”,這可能簡化了馬里國內普遍存在的、對真正“主權”和自主發展道路的強烈民族訴求。這種訴求雖為軍政府利用,但其本身具有廣泛的社會基礎。再如,文章提出的重建方案,如“重建與次區域關系”“通過摩洛哥提案接觸大西洋”,本質上仍依賴于外部力量的重新介入或安排。對于一個已對外部干預深度不信任的國家而言,這些方案的可行性及社會接受度仍需打上一個問號。現予編譯,供讀者參考辨析,文章觀點不代表本公眾號和編譯者立場。
10月底,美國敦促其公民立即離開馬里,因為一個與基地組織有關聯的團體對該國首都巴馬科實施了燃料封鎖。這不僅僅是一次常規的安全警告,更凸顯了馬里這個國家的深刻脆弱性。當前馬里軍政權固守著軍事主權的幻象,與合作伙伴切斷聯系,內部四分五裂,外部陷入孤立,這些都與馬里的歷史和潛力形成了鮮明對比。
01 一場承諾穩定卻帶來混亂的政變
當阿西米·戈伊塔上校在2020年和2021年接連發動政變奪取馬里政權時,他誓言要"重建"一個主權獨立且安全的馬里。然而結果卻是,本為打擊恐怖主義而訓練的馬里軍隊,最終瓦解了國家制度基礎的殘存部分。
這場權力攫取最初被認為會加強軍隊,但實際上卻加深了其內部分裂,軍隊被劃分為政權特權效忠者和被派往前線的人。再加上聯合國維和部隊從馬里撤離,這種分裂導致陣地被棄,武器落入分離主義者手中,圣戰分子也借機擴大了對農村北部地區的控制。
與此同時,內部清洗愈演愈烈,原本旨在追捕恐怖分子的情報部門轉而將其重點轉向政權內部的政治對手。最近前總理喬格爾·邁加(Choguel Ma?ga)和穆薩·馬拉(Moussa Mara)的被捕入獄,就是這一情形的縮影。
02 巴馬科的孤立日益加深
馬里系統地切斷了與地區及全球伙伴的聯系,這一事實加劇了其內部的脆弱性。雖然馬里與法國的決裂可以被描述為尋求獨立以及對二十年反恐行動失敗的一種回應,但馬里與非洲盟友特別是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的疏遠,以及其要求聯合國馬里多層面綜合穩定特派團撤出馬里,都凸顯了軍政府寧愿孤立也不愿合作的傾向。
甚至連曾經與馬里保持相對友好關系的北部鄰國阿爾及利亞,關系也已急劇惡化。今年4月,在阿爾及利亞軍方擊落一架馬里無人機后,馬里指責阿爾及利亞資助恐怖主義。阿爾及利亞則對馬里飛機關閉了其領空作為回應。與此同時,土耳其近期在阿爾及利亞的外交示好表明,過去幾年曾深化與馬里合作的土耳其也可能調整其政策,疏遠馬里。
03 對俄羅斯的幻想正在破滅
軍政府希望新的聯盟能夠填補這一空白,但這一愿望并未實現。最初樂觀地認為與俄羅斯準軍事組織瓦格納集團的合作將幫助馬里軍隊鎮壓叛亂組織,但這種伙伴關系反而帶來了災難性的后果。在俄羅斯雇傭兵未能取得實質性進展后,俄羅斯于6月宣布將把該準軍事組織重組為一個名為"非洲軍團"的新實體,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安全和政治真空。
據內部報告稱,馬里士兵和俄羅斯雇傭兵此后在地面上多次發生沖突,馬里北部再次成為爭奪激烈的戰場。2024年1月,2015年與武裝叛亂團體達成的和平協議《阿爾及爾協議》正式廢除,重新點燃了分離主義的緊張局勢。其結果是,北部戰線如今綿延近一千英里,橫跨馬里軍隊難以控制的領土。
在這場混亂中,馬里已成為一個代理人戰場。外交消息來源指出烏克蘭的間接介入——包括情報援助、無人機供應以及支持敵視親俄雇傭兵的團體。與此同時,土耳其通過向馬里軍隊提供"拜拉克塔爾"(Bayraktar)無人機和技術支持來推進其影響力。馬里實質上已變成一個地緣政治的棋盤,外國利益與當地相互競爭的各方勢力在此碰撞。
04 一個內陸國家的經濟窒息
加劇混亂的是馬里對日益脆弱的補給路線的依賴。這個內陸國家嚴重依賴達喀爾-巴馬科走廊進口必需品。塞內加爾近60%的石油產品出口輸往馬里,占其對外貿易的20%以上。與此同時,卡薩布蘭卡-努瓦克肖特-巴馬科走廊被封鎖,因為卡伊大區(Kayes)的迪埃馬鎮正遭到武裝團體的圍困。阿比讓-巴馬科走廊也受到干擾,甚至連巴馬科與東北部塞古市之間的內部路線也面臨日益增長的威脅,襲擊和綁架事件不斷增加。
數周以來,燃料供應因車隊遭襲擊和武裝團體施加的限制而中斷,導致巴馬科加油站排起長隊。在一個交通、電力和物流都依賴柴油的國家,這種短缺無異于全國停擺。對軍隊而言,后果是嚴重的:沒有燃料,裝甲車無法動彈,車隊無法行進,北部基地暴露在重重危險之中。
05 分裂且士氣低落的社會
馬里的多樣性歷來是其優勢所在。在十三至十五世紀期間,由松迪亞塔·凱塔建立的馬里帝國是西非最大、最強大的文明之一。其疆域從塞內加爾河延伸至加奧,從撒哈拉沙漠延伸到幾內亞灣,依靠多元文化主義和不同群體間的貿易而繁榮。在十四世紀,馬里實質上是一個全球性的商業十字路口,由一個靈活的體系支撐,該體系確保了廣袤多樣土地上的穩定,同時保持了宗教寬容的傳統。
但今天的馬里則講述了一個不同的故事。中部和北部地區的種族緊張局勢,因軍隊的暴行而加劇,破壞了社區之間的信任。自衛民兵的出現破壞了國家凝聚力,整個村莊現在都拒絕與武裝部隊合作。士氣低落的民眾在恐懼和無奈之間搖擺不定。
06重建之路
美國的撤離警告可能預示著馬里局勢已瀕臨臨界點的殘酷現實。然而,軍政府統治的終結并非值得慶賀的理由,因為馬里人對主權的合法渴望仍將存在。
就目前而言,當務之急是修復國家結構,在新的治理框架內恢復憲政秩序,并重建聯盟。為此,軍隊必須回歸其主要角色:保衛國家,而非治理國家。
反叛亂是這方面最艱巨的挑戰。法國在當地經營了近十年,雖早期取得一些成功,但最終放棄了其反叛亂的努力。
盡管情報和反叛亂在未來至關重要,但不重蹈覆轍同樣重要。鑒于該國四分五裂的狀態,與圣戰分子的對話或許不可避免。然而,他們的意識形態在馬里仍處于邊緣地位,過度的讓步可能引發沖突。是否存在一個潛在的制度框架,能夠調和伊斯蘭化的要求與維持聯邦共和國的需要?
通過深度權力下放或務實的聯邦制來解決地理挑戰,可以將權力和責任歸還給馬里各地區。與大西洋沿岸的接觸——通過摩洛哥提出的使薩赫勒國家能夠通往海洋的建議以及塞內加爾的歷史合作——仍然至關重要。重建與次區域組織的關系以共同打擊恐怖主義,并重新加入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即使這需要該組織進行改革,也同樣緊迫。
最后,馬里將需要有能力提供開明領導的愛國者(這是軍政府的前任們未能做到的)來規劃可持續的經濟前景。馬里的資產依然龐大:它是非洲主要的黃金生產國之一,擁有未開發的鋰、鐵、鋁土礦、磷酸鹽、錳和鈾儲量,并在棉花和畜牧業方面擁有巨大的農業潛力。此外,馬里在西非保持著戰略地位,擁有強大的水電和太陽能潛力,最重要的是,擁有大量的青年人口。
馬里所需要的,正是能夠把握這一潛力的正確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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