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這句話雖然在邏輯上存在自反性的矛盾,但是從人類認識世界的過程和人類社會的實際情況來看,它是對現實的合理陳述。它提醒我們要認識到,任何觀點都是在一定的限制條件下才能成立。
——網摘
本文討論的觀點:多數人的觀點,通常是錯誤的。
這個觀點很有趣,與有人常說的“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里”這個觀點有異曲同工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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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核心含義
這個觀點的核心含義是認為不能把“人數多少”作為判斷觀點正確性指標,即對“多數人觀點”的普遍有效性提出質疑,認為大眾立場通常是不可靠的或與真實情況相悖。
其背后的隱含前提可能包括:
●群體思維的陷阱:多數人可能在從眾心理、社會壓力、文化傳統、認知缺陷或信息繭房等多重因素影響下會盲目贊同某個觀點,而不是基于證據和理性分析形成自己的判斷。
●創新與進步的來源:歷史上許多突破性思想(如日心說、相對論等)最初是少數派觀點,后來才被廣泛接受。
●對多數人暴政的批判:民主強調的是廣泛參與和多數人決定,但是不能以多數的名義侵犯少數人的基本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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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理之處
這個觀點在特定情境下具有很好的警示作用。
●歷史中大量群體非理性的證據。歷史上確實存在大量多數人犯錯的例子:如地心說、郁金香泡沫、納粹德國等。這些案例顯示,當觀點來自于情感傳染、民族主義、集體主義或權威盲從等情形時,多數人確實可能出錯。
●警惕“訴諸集體”的邏輯謬誤。這個觀點提醒人們避免“訴諸集體”的邏輯陷阱。一個觀點是否正確不應當由投票決定,而必須通過可靠的證據和有效的邏輯推理來支撐。社會心理學實驗表明,個體可能為融入群體而放棄獨立判斷——烏合之眾。
●創新需要有保護機制。科學革命和社會進步常始于少數異見者(如伽利略、達爾文、中世紀歐洲的宗教改革等),如果一個社會缺乏對異見的寬容機制,這個社會可能會止步不前甚至倒退。
●需要對“虛假共識”保持警惕。一方面社會中存在“沉默螺旋”的現象,即少數意見可能因社會壓力不敢發聲,或者聲音不被聽到;另一方面,由于種種原因,“沉默的大多數”是一種客觀存在,“多數人的觀點”并非真正的多數人,而是聲音最大的少數人。
上述兩種情況,往往會在社會上形成“虛假共識”現象。
●對權威和傳統進行理性批判。這個觀點鼓勵用批判性的眼光來審視社會主流敘事,從而避免盲目接受既定規則,符合笛卡爾“普遍懷疑”的精神。笛卡爾認為,為了獲得真正的知識,必須從懷疑一切開始,他提出“普遍懷疑”的原則,認為只有通過懷疑一切,才能找到不可懷疑的確定性。
三、不合理之處
如果把這個觀點作為一種斷言式結論,同樣存在邏輯缺陷。
●過度概括與簡單歸因。如果把“多數人的觀點通常是錯誤的”當作一個絕對化判斷,就必須明確定義什么是“通常”。通常的漢語詞義是大多數時候,并沒有統計學基礎——如果缺少統計分析,就可能滑向“訴諸少數”的謬誤。
●不能混淆“可能性”與“必然性”。“多數可能出錯”(概率)≠“多數常常出錯”(頻率)。前者是一種合理警示,后者剛涉嫌虛假的概率斷言。
●需要依據可靠的證據。判斷對錯需要可靠的證據、邏輯論證和實證檢驗,而非簡單地統計人數多少。觀點的正確與否與人數多少無關。使用這個觀點時,應避免簡單粗暴地把“人數多少”與“觀點合理”進行關聯。
●實踐中具有局限性。這個觀點容易或被某些人用來當作精英主義或陰謀論的擋箭牌。比如當統計數據、社會共識與某種觀點相沖突時,以此為前提來否定多數意見,同樣不具有合理性。
特別是,不能把“少數人掌握真理”絕對化,否則會形成新的教條,錯誤觀點同樣可能存在于少數人中。
●不能否認群體決策的優勢。在信息充分、自由討論、觀點多樣性等條件得到保證的情況下,社會或團體可通過“群體智慧”的機制來整合知識并進行合理決策。
●常識和社會共識依賴于多數人。正常的現代文明社會,法律、倫理等社會規范依賴多數人的認可才能維持社會秩序,因其合理性經過了長期的實踐檢驗。
四、小結:批判性思維的啟示
任何時候,都要避免二元對立式的簡單斷言。理性思維要求我們,不能簡單地否定“多數”或神化“少數”,而是需要具體分析某個觀點的證據質量、邏輯鏈條與實證基礎。
任何一個觀點,需要關注它的形成機制、評估標準和實證基礎。
形成機制:是否經過開放式討論?是否屏蔽了反對聲音?是否存在權力或資本操控輿論?
評估標準:觀點正確與否具有時效性和語境依賴性。即必須審視觀點成立的核心前提是什么?這個核心前提是否真的成立?
實證基礎:無論多數或少數觀點,都需要實證驗證,而非僅依賴立場判斷。有沒有證據證實/證偽這個觀點?
自我反思:無論反對或支持某個觀點,都需要反問自己:“我是真的有證據,還是僅僅在享受‘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錯覺?”
“多數人的觀點通常是錯誤的”這個觀點的真正價值在于提醒我們不要盲從,真正的批判性思維,是超越人數維度,在可靠證據和有效推理的基礎上,做出的獨立判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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