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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財政部的黃金重估“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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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在央行還是財政部?
特朗普的這屆政府堪稱“找錢政府”,從關稅到“金卡”計劃,為了降低政府負債無所不用其極。而這回,竟然一下子在財政部賬上“找”到1萬億。
據媒體報道,特朗普政府計劃于2026年重新評估美聯儲持有的黃金儲備價值,該法案提議將黃金賬面價值從現行的每盎司42.22美元,上調至市價約4000美元。
看起來只是一個會計處理方式的變化,金庫里的黃金并不會真的多出來,但大家要知道,央行是可以憑空“變”出錢的,美國如果真這么干,長遠看,很可能會為未來的全球金融危機埋下種子,近期看,可能成為又一個助推金價的因素。
其原因在于,美國對黃金特殊的處理制度。
大部分國家,黃金儲備是由央行直接持有的,黃金作為本國外匯儲備的一部分,直接放在央行資產負債表里的資產欄,央行可以黃金為基礎開展貨幣政策操作,比如大家常說的印錢。
但美國不一樣,它的實物黃金儲備,放在Fort Knox、丹佛造幣廠的金庫里,持有者是財政部,而不是美聯儲。
具體的操作是這樣的,財政部把黃金交存金庫后,再向美聯儲(相當于財政部的開戶銀行)提交相應數量的黃金憑證,美聯儲拿到憑證后,再向財政部提供等值的美元。
此時,黃金的所有權歸財政部,但抵押給美聯儲,獲得的美元用于政府各項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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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全球大部分國家,黃金都是央行掌握,唯有美國是財政部呢?
一方面是歷史原因,羅斯福時期,美國為結束大蕭條、穩定金融系統,禁止私人持有黃金,強制將黃金集中到財政部。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制度設計。
大部分國家央行和財政部都是政府直接管理,黃金儲備歸哪個部門就是左口袋與右口袋的區別,但美聯儲不同,它并非是政府管理的機構(否則懂王早把鮑威爾給換了),而是由私人銀行持股的獨立機構,所以羅斯福并沒有把黃金轉移給美聯儲。
全球還有英國也一直由財政部掌握黃金儲備,因為英國的央行英格蘭銀行也曾經是私人銀行,后來才轉為國有。
更重要的是,美國的黃金儲備不像其他國家一樣只是為了發行本國貨幣的儲備,而是支持美元的全球地位,屬于國家戰略儲備,是國家主權層面的資產,也是美元信用的“最終保證”,黃金掌握在財政部手里更適合。
實際上,財政與貨幣發行部門的權責分界是所有國家都會出現的問題,我在之前的《》一文也分析過我國央行與財政部的微妙關系。
看上去黃金所有權自有其歷史原因和制度安排,但如果現在把黃金價值重估,那忽然暴漲的這一部分資產的所有權不同,歸政府或歸央行,就會帶來一系列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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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錢的美國財政部
美國財政部持有約 2.6 億盎司黃金(相當于8133 噸),賬面上,這些黃金仍然是按當時的法定固定價格 42.22美元/盎司計價,只有約 110 億美元,如果按當前市場價 4100 美元/盎司,這些黃金總市值大約 1.07?萬億美元,相當于財政部賬面上多了1萬億美元。
實際操作上,財政部不會直接把黃金賣掉,而是可以把重估增值部分抵押給美聯儲,換取新的美元信貸,等于美聯儲和財政部同時擴大了的資產負債表規模。
具體的會計操作是:
美聯儲在資產端記入“黃金憑證”(按重估市值)
美聯儲在負債端記入財政部一般賬戶(TGA)增加的美元
這里說的“憑空變出”實際上是把沉睡在前幾任政府賬戶上的資產價值轉化成可用資金。其結果,財政部因此得到一大筆現金可用,這筆“意外之財”對于政府來說用處很多,包括:
1、償還國債到期本金或利息,相當于直接削減債務;
2、彌補財政赤字,少發國債,緩解財政壓力;
3、支持特定財政項目
4、設立主權財富基,即用黃金重估產生的賬面財富去錢生錢——目前的消息,這是懂王最想干的事;
如果是用途1和2,相當于降低政府債務數量,減少利息支出,用途3等于不增加政府債務率和利息支出的同時,擴大財政支出,用途4等于憑空多了一筆投資金,可以增加政府的收益。
本質上,這是一種“財政—央行聯合操作”,有點類似于央行給財政部的“超發信用額度”,只是以黃金市值為名義基礎。
這就是我們平時說的印鈔,沒有新增實物資產,卻增加了可支配美元,與通常的發國債不同,無需支付利息,沒有償還期限。
說到這兒,大家一定會想,如果真有這種好事,為什么前幾任政府不這么做?
這里其實隱藏著一個更大的問題,經濟學上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財政部憑空得到一筆錢,那一定是有誰“損失”了一筆錢,到底誰是這個冤大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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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買單?
美國政府賬面上的黃金幾十年來未曾重新計價,這是為了防范財政部和美聯儲資產負債表的波動,以及維護財政和貨幣當局獨立性的考慮。
如果改為市值計價,那每一次金價大幅波動,比如金融危機、戰爭、美元波動,都會讓財政部和美聯儲的資產負債表隨市場行情大起大落,像今年黃金漲了40%+,相當于賬面上多了幾千萬,那財政支出很可能擴大,可如果明年再跌個20%,難道支出再縮回去?
更重要的是,如果允許重估黃金并直接把增值部分變成資金,那美聯儲可能被迫擴大或縮減對財政部的資金支持,相當于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和財政部的支出都被黃金價格綁架,削弱其獨立性。
理解這一點后,另一個“誰來為黃金一次性增值買單”的問題就不難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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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樸素的道理,美國政府的黃金實物量并沒有增加,但流通美元卻增加了1萬億,等于美元的含金量下降了,政府的這筆“意外橫財”來自所有持有美元資產的人,包括美元、美債和美股。
可以說,這一操作比發國債的危害更大。
如果是以發國債的形式增加美元流通量,對應的投資可以產生實際的社會財富,對沖美元貶值給持有人的影響,增加的債務及付息壓力也會形成對政府的約束;但這種賬面憑空增值,政府沒有任何負債付息壓力,等于放松了對自己的財政約束。
另一個更大的影響是,這一操作可能形成政府資產與黃金“左腳踩右腳”式的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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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腳踩右腳
政府重新給賬面黃金定價的行為,也會讓黃金價格飆升,這背后是通脹風險和市場價格的自我強化效應。
前面說過,當財政部把黃金按市場價重估,就可以憑空獲得1萬億美元的“新增賬面價值”,并通過美聯儲換取美元。這些錢無論是用于償債、彌補赤字、直接支出或者投資,都會實實在在進入經濟循環,效果等同于印鈔,因為并沒有新的生產要素或實物財富增加,幾乎肯定會引發通脹,再回頭直接推升黃金價格。
從長期趨勢上看, 一旦美國官方宣布黃金賬面重估,等于承認黃金的貨幣屬性被強化,這一輪黃金的上漲正是基于“全球債務膨脹導致的黃金地位被重新抬升”,黃金上漲的趨勢將得到加強。
另外,投資者還會擔心:既然美國都靠黃金重估來填補財政黑洞,那是不是美元體系的可持續性出了問題?結果更多人會買黃金避險。
黃金大漲了,那是不是可以繼續重估,繼續擴表,繼續釋放美元流動性?黃金價格繼續螺旋上升?
這就變成了“左腳踩右腳”式的上漲,一個堂堂國家的賬戶,硬被弄成股民劇烈波動的股票賬戶。
由此可見,美財政部一次性重估黃金的價格,弄不好是一顆金融炸彈,那么,這個黃金重估有多大概率實施?如果真的實施,普通投資者應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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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辦?
雖然懂王言之鑿鑿,但短期內(幾個月)實施的可能性很低。
調整黃金賬面價值,可能需要國會從法律層面的配合,還需要財政部與美聯儲的協調——美聯儲有可能會反對,這明顯是直接為財政融資。
而且,幾乎肯定會出現的通脹風險也是決策者不得不考慮的。
所以學術和官方討論普遍認為,這類操作可能只有在非常嚴重的衰退或面對重大的風險時,需要強效財政政策,才會被考慮。
不過,按照美國財政債務的膨脹速度,按照懂王現在不聽勸的狀態,中期(1–2年),在遭遇政治壓力時,隨時可以發生。
如果真的實施,相信美國政府會采取學界與央行建議的減緩沖擊的做法,先將賬面價值更新,但只在TGA中釋放極小部分資金,隨后按規則分期釋放,同時設立黃金重估專用賬戶,并限定用途。
美聯儲還可以通過公開市場操作,回收超額準備金,中和銀行體系的超額流動性,從而抑制貨幣擴張對物價的直接推動。
對于投資理財而言,一旦發生,既是風險,也是機會,我設想了一些相關的金融資產的價格變化:
黃金是最大的受益資產;
部分有金融屬性的資源類商品,比如銅,以及相關股票,價格會上漲;
稀缺資產的行業在通脹中更有價值;
匯率方面,美元指數走弱,非美貨幣上漲;
加密貨幣也是受益資產;
股市因為高通脹或美聯儲的對沖操作震蕩加大
當然,黃金重估并非必然事件,更適合當成小概率事件,但概率又比黑天鵝事件高,所以對于普通投資者而言,從風險預防的角度看,黃金是必配資產。
更專業的方法是塔勒布的“黑天鵝彩票”,成本小,賠率高,按其經典策略的思路應該是:
用0.1~1%的少量倉位買一年期深度虛值的黃金看漲期權,長期滾動,本金消耗很低,一旦發生極端事件,收益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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