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張羊皮換賢臣？這位國君憑啥霸西戎

大家好，上回咱聊到宋襄公拿著“仁義”當盾牌，在泓水之戰輸得腿穿箭，最后憋屈死了，這主兒是把“老規矩”當飯吃，硬生生把一手好牌打爛。

今兒咱換個主角，聊聊春秋時期的“逆襲王者”，他所在的國家早年就是給周天子養馬的，被中原諸侯瞧不上，被罵“西戎野種”。

可他憑著五張羊皮換賢臣、輸了仗不甩鍋反而自個兒認錯，最后硬是橫掃西邊二十多個部落，連周天子都得給他送賀禮。

他就是秦穆公，咱今兒就嘮嘮他從“馬夫后代”到“西戎霸主”的逆襲史。

咱先掰扯掰扯秦國的“家底”，這地界兒早年真不顯眼。

西周時，秦人首領非子因為養馬養得好，據說能把瘦馬養得膘肥體壯，被周天子封在秦亭（今甘肅張家川），說白了就是“皇家馬夫總管”，連諸侯都算不上。

直到公元前770年，周平王東遷洛邑，鎬京被犬戎燒了，各路諸侯都裝聾作啞，就秦人首領秦襄公帶兵護送。

平王感動之余，封他為諸侯，還畫了張“空頭支票”：“岐以西的地，你能從戎狄手里搶回來，就歸你！”

這可不是周天子大方，那地方早被戎狄占了，就是讓秦人當“擋箭牌”。

秦人愣是憑著一股“不要命”的狠勁，幾代人刀耕火種打天下，到秦穆公繼位時，已經占了大半個關中平原，算是有了爭霸的本錢。

這事兒在《史記·秦本紀》寫得明明白白，不是野史瞎吹，算是秦國發家的“正史認證”。

公元前659年，秦穆公剛繼位，就沒閑著，親自帶兵打茅津的戎人，把人家打得落花流水，算是給自個兒辦了場“登基首秀”。

打勝仗歸打勝仗，他心里清楚：秦國偏居西邊，文化、人才都比中原差一大截，想當真正的霸主，得有賢才。

可中原的才子都覺得秦國“沒文化”，壓根不愿來，這可愁壞了秦穆公。

轉機出在一場聯姻上，他娶了晉獻公的女兒穆姬，晉獻公剛滅了虞國，順手把虞國大夫百里奚當“陪嫁奴隸”送了過來。

這百里奚可不是一般人，年輕時周游列國，滿肚子韜略，就是沒遇著識貨的。

他哪甘心當奴隸，半道上就逃到了楚國，結果被楚國人抓去放牛，楚國人也沒認出這老頭是個大才，只覺得他放牛放得好，就讓他看牛群。

有人跟秦穆公說：“那百里奚是個曠世奇才，您得把他弄回來！”

秦穆公一聽，眼睛都亮了，立馬派人去楚國贖人。

手下謀士出了個主意：“要是給重金，楚國肯定知道他是人才，未必肯放；不如就說他是咱的逃奴，用五張公羊皮換，楚國準答應。”

秦穆公覺得這主意靠譜，就按計行事。

楚國一看，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才值五張羊皮，跟打發要飯的似的，二話不說就把百里奚交人了。

等百里奚被押回秦國，秦穆公親自給他松綁，還請他坐在上位，跟他聊了三天三夜。

百里奚感動得老淚縱橫：“我是亡國之臣，哪配讓您這么器重！”

秦穆公說：“虞君不用你，是他眼瞎，不是你的錯！”

當場就封他為國相。

因為百里奚是五張羊皮換回來的，秦國人都叫他“五羖大夫”，“羖”就是公羊皮，這名號擱現在，相當于“五張羊皮換來的總顧問”，聽著接地氣，實則是真器重。

百里奚上任沒幾天，就跟秦穆公說：“我這點本事不算啥，我朋友蹇叔比我厲害十倍。當年我在齊國討飯，是蹇叔收留我；我想給齊君無知做事，蹇叔勸我別去，結果無知被殺，我撿了條命；我想給周王子頹養牛求官，蹇叔又勸我，結果子頹謀反被殺，我又沒遭殃；我去虞國當官，蹇叔勸我別去，我沒聽，結果虞國滅了，我成了奴隸。這三次活命，都是靠蹇叔的遠見！”

秦穆公一聽，還有這等高人？趕緊派使者帶著厚禮去請蹇叔，把他也封為上大夫。這下可好，秦國一下子有了兩位頂級謀士，跟開了“智囊掛”似的。

有了賢臣，秦穆公就把目光投向了東邊的晉國，那時候晉國是中原霸主，想當真正的老大，就得先跟晉國掰手腕。

剛好晉獻公晚年出了“驪姬之亂”，太子申生自殺，公子重耳和夷吾逃到國外。

公元前651年，晉獻公死了，國內亂成一鍋粥，大臣里克殺了驪姬的兒子奚齊，派人請夷吾回國繼位。

夷吾怕沒人撐腰，就給秦穆公寫信：“要是您幫我回國，我就把河西八城給您！”

秦穆公信了，派百里奚帶兵送他回去，這就是晉惠公。

可晉惠公一繼位，立馬翻臉不認人，派使者跟秦穆公說：“那河西八城是我爹的地盤，我沒資格送，不好意思啊！”

秦穆公氣得直拍桌子，可也沒轍，總不能剛幫人繼位就打人家吧？

更氣人的還在后頭，公元前648年，晉國鬧旱災，糧荒嚴重，晉惠公厚著臉皮來秦國借糧。

秦穆公找百里奚商量，百里奚說：“災年借糧是常理，跟晉惠公的過錯沒關系，得借！”

秦穆公就調了幾萬石粟米，從雍城（今陜西鳳翔）運到絳城（今山西翼城），船運車馬絡繹不絕，史稱“泛舟之役”，算是幫晉國解了燃眉之急。

可“報應”來得快，兩年后秦國鬧饑荒，秦穆公派人去晉國借糧，晉惠公居然不僅不借，還跟大臣說：“秦國鬧饑荒，正是打它的好時候！” ，帶著大軍就殺了過來。

這波操作，簡直是把“忘恩負義”四個字刻在了腦門上。秦穆公怒了，親自帶兵迎戰，雙方在韓原（今山西河津東）大戰。

戰場上還出了個小插曲，晉惠公的馬陷在泥里，秦穆公趁機沖過去，結果反被晉國士兵包圍。就在危急時刻，一群農夫拿著鋤頭扁擔沖了上來，拼死把秦穆公救了出來。

原來早年秦穆公丟了幾匹好馬，被這群農夫宰了吃，官吏要殺他們，秦穆公說：“君子不因畜生殺人，再說吃了好馬，得配好酒！” 還賜給他們酒喝。

這會兒農夫們是來報恩的，你看，做人留一線，日后真能當“救命符”。最后秦軍反敗為勝，把晉惠公活捉了。

秦穆公本來想殺了晉惠公祭天，可他老婆穆姬哭著跑到宮里，抱著太子、穿著喪服說：“你殺了我弟弟，我就跟你拼了！”

周天子也派人來說情，畢竟晉國是中原諸侯，殺了國君影響太大。秦穆公就坡下驢，讓晉惠公割了河西八城，送太子圉來秦國當人質，才把他放回去。

這一戰，秦國的東部疆界擴到了龍門，算是出了口惡氣，也讓中原諸侯不敢再小瞧秦國。

太子圉在秦國待了幾年，秦穆公還把女兒嫁給了他，算是“親上加親”。

公元前637年，晉惠公病重，太子圉怕王位被搶，偷偷跑回晉國繼位，成了晉懷公，還跟秦國翻臉，下令“凡跟隨重耳的人，限期回國，不然殺全家”。

秦穆公氣壞了：“這小子真是養不熟！” 轉頭就從楚國把重耳接了過來。

這重耳可不是一般人，流亡十九年，去過狄國、齊國、楚國，見多識廣，身邊還跟著狐偃、趙衰等一幫賢臣。

秦穆公對他格外隆重，不僅把女兒文嬴（就是太子圉的前妻）和四位宗女嫁給了他，還派三千精兵送他回國。

重耳回國后，殺了晉懷公，成了晉文公，就是后來城濮之戰打敗楚國的霸主。

秦穆公本來想借著聯姻和出兵，讓晉文公當“小弟”，可晉文公太能干，反而成了中原霸主，秦穆公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公元前630年，秦晉聯手圍鄭，鄭國眼看要完，老臣燭之武夜里縋城而出，找到秦穆公說：“大王，滅了鄭國，晉國就更強了，它強了就會往西打秦國，您這是幫仇人啊！不如跟鄭國結盟，以后您出使中原，鄭國還能當東道主，給您提供補給。”

秦穆公一聽，對啊，我憑啥幫晉國打工？立馬跟鄭國結盟，留下杞子、逢孫、楊孫三員大將戍守，自己撤兵了。

晉文公一看秦國撤了，也沒敢單獨打，也撤了。

這燭之武算是把“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講透了，也看出秦穆公壓根不是真心幫晉國，而是為了秦國自己的利益，這才是政治家的本色，不是宋襄公那種“仁義憨憨”。

公元前628年，晉文公死了，秦穆公覺得機會來了。留在鄭國的杞子送信回來：“鄭國把北門鑰匙給我了，您派兵來，就能拿下鄭國！”

秦穆公找百里奚和蹇叔商量，二老一口反對：“千里奔襲，部隊疲勞，肯定會被發現，打不贏的！”

秦穆公這會兒有點飄了，晉文公死了，中原還有誰能跟我抗衡？說：“我已經決定了，不用再說！” 派了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三員大將出兵，這三人分別是百里奚和蹇叔的兒子。

出兵那天，百里奚和蹇叔哭著送行，秦穆公生氣地說：“你們哭喪呢，敗壞士氣！”

二老說：“我們不是敗壞士氣，是怕以后見不到兒子了。”

然后偷偷跟兒子說：“晉軍肯定在崤山（今河南三門峽東）阻擊你們，那地方兩邊是山，中間是峽谷，是伏擊的好地方，你們千萬小心！”

崤山可不是一般地方，是關中通往中原的“咽喉要道”，過了崤山才能到中原，這地理常識二老還是懂的，不是瞎猜的，《左傳》里專門寫了這段“蹇叔哭師”，算是正史里的名場面。

秦軍路過周都成周，士兵們脫去頭盔下車致敬，可剛下車就又跳上車，顯得特別輕佻。周襄王的孫子王孫滿才幾歲，看了說：“秦軍輕佻無禮，必敗！”

果然，秦軍走到滑國（今河南偃師東南），鄭國商人弦高正好趕牛去周都賣，見了秦軍浩浩蕩蕩過來，立馬明白是要偷襲鄭國。他急中生智，送上十二頭牛說：“我們國君知道您要來，派我來犒勞大軍，還準備了糧草，您先歇歇腳！”

孟明視等人一聽，傻了：“鄭國知道了，打不了了。” 于是滅了滑國，滑國是晉國的同姓之國，算是給秦軍“刷點戰績”，然后轉頭回國。

可他們忘了，晉文公還沒下葬，晉襄公怒了：“秦國趁我辦喪事偷襲我的同姓國，太欺負人了！” 他把喪服染黑（打仗不能穿白喪服），帶兵在崤山設伏。

秦軍進入峽谷，晉軍突然殺出，滾石、弓箭如雨而下，秦軍首尾不能相顧，全軍覆沒，三員大將被俘。

這就是“崤山之戰”，是秦國東進中原的第一次大敗，也讓秦穆公明白：晉國還沒衰落，東進之路走不通。

晉襄公本來想殺了三員大將，他老婆文嬴是秦穆公的女兒，勸他說：“我爹恨這三人恨得牙癢癢，不如放回去讓他殺，還能不得罪秦國。”

晉襄公腦子一熱，就放了人。秦穆公聽說三將回來了，穿著素服（喪服）到郊外迎接，哭著說：“是我不聽二老的話，害了你們，你們沒錯！” 不僅沒罰他們，還官復原職，給了他們更多兵權。

這波操作，把三將感動得死心塌地，換作別的國君，早把戰敗的將領砍了，秦穆公反而自個兒認錯，這格局真不是一般國君能比的。

公元前626年，孟明視帶兵復仇，在彭衙（今陜西白水東北）又敗了，晉軍還嘲笑秦軍是“敗軍之將”。

秦穆公還是沒罰他，反而給了他更多糧草和士兵，說：“再練，下次打回來！”

公元前624年，孟明視再次出兵，渡過黃河后，把渡船全燒了，“破釜沉舟”的鼻祖就是他！

這一次，秦軍憋足了勁，終于打敗晉軍，奪了王官（今山西聞喜西）和郊地，晉軍嚇得不敢出戰。

秦穆公帶兵到崤山，為戰死的將士堆土立碑，哭著祭奠：“我對不起你們啊！” ，算是報了仇。

東進被晉國擋住，秦穆公就轉頭向西發展，西邊有很多戎狄部落，比如綿諸、義渠、大荔，這些部落生產落后，穿獸皮、住帳篷，經常搶秦國的糧食和牲畜，是秦國的“老鄰居”，也是“老仇人”。

其中綿諸離秦國最近，綿諸王聽說秦穆公賢能，派由余出使秦國。由余是戎人，卻懂中原文化，秦穆公很欣賞他，就用了內史廖的計策：先留由余在秦國住了很久，天天好吃好喝招待，跟他聊中原文化；然后給綿諸王送了十六個女樂，就是會唱歌跳舞的美女。

綿諸王哪見過這么漂亮的美女和好聽的音樂，立馬淪陷了，天天喝酒享樂，朝政全亂了，牛馬死了都不管，部落里的人怨聲載道。

等由余回國，一看這情況，趕緊勸諫，可綿諸王根本不聽，還嫌他煩。秦穆公又派人勸由余：“你在戎狄沒前途，不如來秦國！”

由余心灰意冷，就歸順了秦國。秦穆公問他怎么打西戎，由余把西戎的地形、兵力、部落矛盾都告訴了他，畢竟是“自己人”，知根知底。

公元前623年，秦穆公出兵，先包圍了綿諸。綿諸王正在喝酒，秦軍沖進來，把他活捉了，算是“酒桌擒王”。

然后秦穆公乘勝追擊，二十多個戎狄小國都嚇得歸順了秦國。秦國一下子辟地千里，南到秦嶺，西到狄道（今甘肅臨洮），北到朐衍戎（今寧夏鹽池），東到黃河，史稱“秦穆公霸西戎”。

周天子聽說后，特意派召公過帶著金鼓來祝賀，金鼓在當時是“權力象征”，周天子送金鼓，相當于承認秦穆公是“西邊的霸主”，這可是中原諸侯都沒得到的榮譽。

公元前621年，秦穆公死了，葬在雍城。讓人可惜的是，他死后有177人殉葬，其中包括奄息、仲行、鍼虎三個賢臣。

秦國人悲痛萬分，寫了《黃鳥》這首詩：“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意思是，老天爺啊，怎么把這么好的人殉葬了，要是能換，我們愿意用一百條命換他們。

這里得科普一下：殉葬制度在商周時期很普遍，貴族死后要奴隸殉葬，可秦穆公讓賢臣殉葬，確實是個污點，也能看出早期秦國還保留著一些西戎的落后習俗，這也是秦國被中原諸侯瞧不上的原因之一，不是因為窮，是因為“文化不先進”。

秦穆公這一輩子，從五張羊皮換賢臣，到忍辱負重幫晉惠公、晉文公繼位，再到崤山之戰大敗后不甩鍋、不殺將，最后轉頭向西霸西戎，算是把“隱忍”和“遠見”發揮到了極致。

他不是完美的國君，有剛愎自用的時候，也有落后的殉葬制度，但他為秦國打下了“關中+西戎”的基本盤，讓秦國從“馬夫后代”變成了“西方霸主”，為后來秦始皇統一六國埋下了伏筆。

秦國在西邊崛起了，南邊的楚國也不甘示弱，當時的楚國被中原諸侯罵“南蠻”，跟秦國是“難兄難弟”。

楚國出了個國君，年輕時天天喝酒打獵，大臣勸他，他還說“誰敢勸我就殺誰”，可后來突然發奮圖強，一鳴驚人，成了霸主。

他就是楚莊王，還有輔佐他的賢相孫叔敖，修了芍陂（今安豐塘），至今還在灌溉農田。

楚莊王到底是“裝瘋賣傻”還是“真昏庸”？孫叔敖又是怎么幫他稱霸的？咱下次再嘮。

參考資料：

司馬遷：《史記》，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

李國章，趙昌平：《二十五史簡明讀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

尹小林校注：《二十六史：完本精校大全集》，微信讀書，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