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偏心弟弟要反？他熬二十年教弟弟做人

大家好，上回咱聊到周幽王燒烽火博美人笑，把西周折騰沒了，平王東遷后周天子就成了“空架子”。

可就在這天下大亂的當口，有個諸侯悄悄崛起，不僅把偏心的親娘和反骨弟弟收拾得服服帖帖，還敢跟周天子叫板，一箭射得天子沒了脾氣，這主兒就是今天的主角，春秋早期的“隱形霸主”。

要聊他，得先從他爺爺說起。他爺爺鄭桓公是周宣王的弟弟，被封在鄭地（今陜西華縣）當諸侯。這老爺子是個明白人，見幽王整天跟褒姒膩在一起，朝政亂得像一鍋粥，就知道西周要完。

他找太史伯問：“咱一家子咋才能保命？”太史伯給指了條明路：“東邊的東虢和鄶國是小國，你跟他們套套近乎，把家人和錢財遷過去，將來準能立足。”

鄭桓公聽勸，立馬帶著人去跟東虢、鄶國國君喝酒送禮，倆小國國君拿了好處，痛痛快快割了十座城給他。果不其然，沒幾年犬戎打進來，幽王和鄭桓公都死在驪山腳下。

鄭桓公的兒子掘突繼位，就是鄭武公，他護送平王東遷有功，轉頭就滅了東虢和鄶國，在新鄭（今河南新鄭）建國，鄭國才算真正站穩了腳跟。

鄭武公娶了申侯的女兒武姜，這姑娘是個厲害角色，可生孩子時出了岔子。

頭胎兒子出生時腳先生出來，也就是“逆生”，疼得武姜死去活來，她認定這孩子不吉利，給取名“寤生”（“寤”通“牾”，逆著來的意思），打小就不待見。

后來武姜又生了二兒子段，這次是順生，武姜把所有疼愛都給了小兒子，娘倆的梁子就這么結下了。

這里插句正史吐槽，《左傳》里只寫武姜“惡寤生”，沒說具體原因，“逆生不吉”是后人結合當時的生育觀念補的細節。

不過不管咋說，偏心眼這事兒古今都一樣，武姜偏心得尤其離譜：鄭武公病重時，她天天在床邊吹枕頭風，讓立小兒子段當太子。可鄭武公拎得清，知道寤生穩重，硬是沒答應，臨死前把國君之位傳給了寤生，也就是鄭莊公。

公元前743年，莊公剛繼位，武姜就找上門來，要給小兒子段要封地。她開口就要制邑（今河南滎陽西），莊公一口回絕：“那地方是險地，當年虢叔就死在那兒，不吉利，換個地兒隨便挑。”

武姜也不客氣，直接要了京邑（今河南滎陽東南），這地方城墻比國都新鄭還大，人口還多，明擺著要給小兒子攢實力。

大夫祭仲急得直跳腳：“大王啊，京邑比國都還大，把弟弟封在那兒，遲早要出事！”

莊公攤攤手，裝出無奈的樣子：“娘非要給，我能咋辦？”

祭仲更急了：“姜氏這女人貪得無厭，您得早做準備，不然等他勢力大了，想收拾都難！”

莊公卻慢悠悠地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等著瞧吧。”

這話后來成了千古名言，可當時誰也沒料到，他這“等”，就是二十年。

太叔段到了京邑，果然沒安分。他先是把京邑的城墻加高加厚，遠超諸侯封地的規格，然后下命令：鄭國西邊和北邊的城邑，既要聽莊公的，也要聽他的。

大夫子封看不下去了，對莊公說：“一個國家不能有兩個主子，您要是想讓弟弟當國君，咱就直接投降；要是不想，趕緊收拾他，別讓老百姓犯迷糊！”

莊公還是那句話：“不急，讓他作。”

太叔段見哥哥沒反應，膽子更大了，直接把西邊和北邊的城邑改成自己的封地，勢力一直擴張到廩延（今河南延津北）。

子封又來勸：“真不能等了！他現在兵強馬壯，老百姓都快認他當主子了！”

莊公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他沒理沒據，就算地盤大，也沒人真心跟他，遲早自己散架。”

這期間，武姜還在宮里給小兒子當內應，天天給太叔段送信，告訴他莊公的行蹤、新鄭的布防。娘倆就這么里應外合，謀劃著偷襲國都。

公元前722年，太叔段覺得時機成熟了，跟武姜約定：“我帶人偷襲新鄭，您在宮里開門接應！”，可他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早就被莊公的人盯得死死的，莊公看似隱忍，實則早就在弟弟身邊安插了眼線。

拿到偷襲的準確日期，莊公終于放下茶杯，眼里沒了之前的溫和：“是時候了！”他派子封帶著兩百輛兵車、兩千甲士、兩千步兵，直奔京邑。

京邑的老百姓早就恨透了太叔段的橫征暴斂，見鄭國大軍來了，直接開城門投降，跟鄭兵里應外合。太叔段傻眼了，帶著殘兵逃到鄢邑，結果鄢邑也守不住，最后只能逃到共國（今河南輝縣），從此成了“共叔段”，再也沒敢回來。

收拾了弟弟，莊公把氣撒到娘身上，派人把武姜送到城潁（今河南臨潁西北），撂下一句狠話：“不到黃泉，咱娘倆再也不見！”話一出口，全國都知道國君跟親娘決裂了。

可沒過一年，莊公就后悔了，畢竟是親娘，再說在外人看來，“不孝”的名聲太影響國君形象。他想接娘回來，可自己說的“黃泉不見”又不能食言，正犯愁呢，有個叫潁考叔的大夫給了個主意。

潁考叔說：“大王，您說的是‘不到黃泉不見’，那咱挖條地道，挖到能看見地下水（黃泉）的地方，在地道里見娘，不就不算食言了？”

莊公一拍大腿：“好主意！”，立馬讓人挖了條深達數丈的地道，里面擺上宴席，親自去接武姜。娘倆在地道里相見，武姜早就沒了之前的傲氣，抱著莊公哭了一場，母子倆才算和好。

這“掘地見母”的故事，《左傳》里寫得明明白白，不過也有野史說，當時地道根本沒挖到黃泉，就是莊公找的臺階，不管真假，這招既保住了臉面，又盡了孝，確實高明。

收拾完家里的事，莊公把目光投向了天下。

當時平王東遷后，周天子雖然沒實權，但還掛著“天下共主”的招牌。莊公仗著鄭國護送平王東遷的功勞，當上了周朝的卿士，掌管部分朝政。

平王不信任他，偷偷想把朝政交給西虢公。莊公知道后，直接跑到洛邑跟平王理論：“大王，您這是不信我啊？”

平王被問得臉都紅了，趕緊說：“沒有的事，你別多想！”為了表忠心，平王居然提出跟莊公交換人質：讓自己的兒子王子狐去鄭國當人質，莊公讓兒子公子忽去洛邑當人質。

這就是歷史上的“周鄭交質”，擱以前，天子跟諸侯交換人質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這一下，周天子的臉面算是徹底沒了，跟諸侯沒啥區別了。

公元前720年，平王去世，孫子周桓王繼位。桓王年輕氣盛，看不慣莊公的霸道，一上臺就把莊公的卿士職位撤了，讓西虢公獨掌朝政。

莊公火了：“你爺爺都不敢這么對我！”他沒直接跟桓王翻臉，而是派祭足帶著人去周王畿，把溫國的麥子給搶了；到了秋天，又把成周的禾稼給割了。

桓王氣得跳腳，可又打不過鄭國，只能忍了。

這梁子算是結下了。公元前707年，桓王覺得自己翅膀硬了，聯合蔡、衛、陳、西虢四國軍隊，親自帶兵討伐鄭國。

消息傳到新鄭，大臣們都慌了：“天子親征，咱要是打了，就是謀反啊！”

莊公卻一點不慌：“他先不仁，別怪我不義！”，召集將領開會，制定了作戰計劃。

當時桓王的中軍是王室精銳，右軍是蔡、衛軍隊，左軍是陳軍。莊公的兒子公子突說：“爹，陳國剛內亂完，士兵沒斗志；蔡、衛軍隊戰斗力差，咱先打左右兩軍，他們一敗，中軍肯定亂！”

莊公采納了建議，擺了個“魚麗陣”，前面用戰車沖鋒，后面步兵跟著補漏，這在當時是很先進的戰術。

戰斗在繻葛（今河南長葛東北）打響。鄭軍先攻陳軍，陳軍果然一觸即潰；再攻蔡、衛軍，這兩國軍隊也跟著逃了。

桓王的中軍成了孤軍，鄭軍從左右兩邊包抄過來，王室軍隊大敗。混亂中，鄭將祝聃一箭射中了桓王的肩膀，桓王忍著疼，帶著殘兵逃跑了。

祝聃想追上去活捉桓王，莊公趕緊攔住：“別追！君子不逼人太甚，咱打勝了就行，要是抓了天子，咱沒法收場。”

當晚，莊公還派祭足去桓王的軍營，假裝慰問：“大王，都怪我們士兵沒控制住，誤傷了您，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桓王有苦說不出，只能順著臺階下：“是我治軍不嚴，不怪你們。”

經此一戰，周天子徹底沒了威嚴，再也沒敢帶兵討伐諸侯。

收拾了周天子，莊公的威望越來越高。公元前706年，北戎侵襲齊國，齊國打不過，向鄭國求救。莊公派太子忽帶兵去救，不僅打敗了北戎，還活捉了北戎的兩個主帥，繳獲了三百副鎧甲。

齊僖公感激不盡，想把女兒嫁給太子忽，可太子忽拒絕了：“我們鄭國小，齊國大，高攀不上。”

莊公知道后，雖然覺得兒子有點傻，但也沒多說，這太子忽后來的命運，咱下次再聊。

除了救齊，莊公還忙著擴張領土。他打著周天子的旗號，聯合齊、魯兩國打敗了宋國，把郜、防兩地送給了魯國，贏得了魯國的好感；又滅掉了戴國，攻入了郕國；還扶持公子馮當上了宋莊公，讓宋國成了鄭國的盟友。

到了晚年，莊公又聯合齊、衛兩國，討伐跟周天子親近的盟、向二國，桓王只能眼睜睜看著鄭國把這兩國的土地占了，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公元前701年，莊公去世，在位四十三年。他這一生，對內收拾了偏心的娘和反骨的弟弟，鞏固了鄭國的統治；對外硬剛周天子，打敗了北戎，拉攏了齊、魯，壓制了宋、衛，把鄭國打造成了春秋早期的強國。有人說他“陰險狡詐”，熬二十年收拾弟弟；也有人說他“雄才大略”，在亂世中為鄭國掙得了一席之地。

其實莊公的厲害之處，在于他懂得“隱忍”和“分寸”。對弟弟，他忍了二十年，等弟弟徹底暴露野心再動手，既占了理，又沒留下“殺弟”的罵名；對周天子，他射中肩膀后不追擊還慰問，既打服了對方，又沒背上“弒君”的罪名。這種“該忍時忍，該狠時狠”的手腕，在亂世中格外吃香。

不過莊公沒想到，他一死，鄭國就亂了。太子忽、公子突、公子亹、公子嬰輪流當國君，兄弟相殘，鄭國的國力越來越弱。而他當年扶持的齊、魯兩國，還有南邊的楚國，都慢慢強大起來，春秋真正的“霸主時代”即將到來。

齊國的齊僖公想把女兒嫁給太子忽，太子忽拒絕后，齊國后來出了個更厲害的人物，靠著“尊王攘夷”的口號，成了春秋第一位霸主。這人是誰？他跟鄭莊公有啥淵源？咱下次接著聊。

參考資料：

司馬遷：《史記》，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

李國章，趙昌平：《二十五史簡明讀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

尹小林校注：《二十六史：完本精校大全集》，微信讀書，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