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57年12月,上海。
本文的男主人公叫林午昊,即便從今天的角度來看,林午昊都算的上是典型的富二代,26歲林午昊出身巨富,其父林炳甫擁有三家工廠、兩家商鋪,在解放后公私合營后,每季度所拿的定息就有七千多元,這在當時是一筆非常豐厚的合法固定收入。
林午昊在大學學的是美術(shù)專業(yè)——油畫,這在當也是只有有錢人才能學的專業(yè),1955年大學畢業(yè)的時候,學校分配他去濟南工作,他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絕了,回家啃老了,在當時不服從分配就等于沒有工作,林午昊對此當然不會在乎,反正人家也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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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午昊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他想當一個畫家,最好是世界級大畫家,即便達不到,在上海灘揚名也可以。為此,他大學畢業(yè)的后,就天天練習繪畫,每個星期要去外面寫生一兩次。
而意外發(fā)生在三個月前,那天是個星期天,林午昊去外灘寫生時結(jié)識了一個叫跟瓦洛嘉·格里高利雅夫的男人(以后叫瓦洛嘉),林午昊在外灘寫生,旁邊湊上了幾個圍觀者。實際上就是好奇,看看也就離開了,可這天的情況有點兒異樣,林午昊感覺身后有一個人一直就站在他身后觀摩,已經(jīng)停留了較長時間,憑呼吸判斷那是一個男子,林午昊就回頭一看,竟是一個外國男子,三十多歲,金發(fā)碧眼,西裝革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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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見林午昊回頭看自己,彬彬有禮地用英語打了個招呼,對自己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影響了創(chuàng)作表示歉意,林午昊大學畢業(yè),又加上他的家庭出身,英語自然很流利,當下,林午昊就用英語跟對方交談。
對方告訴林午昊,他叫瓦洛嘉,是蘇聯(lián)政府的援華專家。林午昊一聽就十分興奮,他在大學時學過兩年俄語,而且學得十分優(yōu)秀,被學校選為代表參加了一項為期兩年的跟蘇聯(lián)留學生互教互學母語的活動,每個月?lián)Q一個互教互學的對象,現(xiàn)在這個瓦洛嘉是蘇聯(lián)人,又加上當時中蘇友好的氛圍,林午昊就邀請瓦洛嘉去附近找家咖啡館坐著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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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二人一起前往立南京東路附近的和平飯店,那家著名飯店里有一個供應正宗進口咖啡的咖啡廳。在咖啡廳里,兩人喝著咖啡聊得很愉快。出乎意料的是,最后竟是瓦洛嘉搶先結(jié)了賬。這樣富二代出身的林午昊感到很不好意思,問瓦洛嘉下周幾時有空,他邀請對方到紅房子西餐館去品嘗法國大菜。瓦洛嘉推辭不掉只好同意,于是二人約定在下周六傍晚七時在陜西南路長樂路口的紅房子西餐館門口見面。
這樣,兩人就開始了這種基本上每周一次見面喝咖啡或者吃飯聊天的交往。雙方自然會聊到各自的家庭和現(xiàn)狀,瓦洛嘉是列寧格勒人,三十六歲,參加了蘇德衛(wèi)國戰(zhàn)爭,并立過戰(zhàn)功。戰(zhàn)后他成了一名兵工工程師,并于1953年成為一名動力學博士。1957年春天,奉政府指派,以兵工專家的身份來到上海。瓦洛嘉表示,他的工作單位屬于保密單位不便多說,但留下了一個電話,以后就打這個電話跟他取得聯(lián)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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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第三次見面時,瓦洛嘉對林午昊說:你這樣喜歡油畫,為何不去蘇聯(lián)留學呢,畢竟油畫屬于西方藝術(sh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紹你到蘇聯(lián)去留學。林午昊聽后自然心動,要想成為油畫大師,去蘇聯(lián)留學乃是一條捷徑,但當時去蘇聯(lián)留學不僅僅有錢有可以,還有政治考量,而既然現(xiàn)在有這么一個機會,實在是機會難得嗎,于是就向瓦洛嘉表示自己很想出國留學,如果能得到瓦洛嘉先生的幫助,那真是三生有幸。
瓦洛嘉此時表示,他可以聯(lián)系一下在莫斯科大學擔任某學院領(lǐng)導的親戚打聽此事。兩個星期后,瓦洛嘉給林午昊打了電話,說他的親戚回信了。林午昊在上海大廈請他吃飯,席間,瓦洛嘉出示了那封信。信封上是不寫地址的,只用俄文寫著瓦洛嘉的名字,后面是一個括號,里面是一行阿拉伯數(shù)字,上面蓋著一枚三角形的紅色印戳,是俄語的縮寫以及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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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林午昊的質(zhì)疑,瓦洛嘉告訴他,他們是保密單位,蘇聯(lián)專家組跟國內(nèi)的通信是每周一次,周一統(tǒng)一交上去后,再由駐滬總領(lǐng)事館安排隨同外交郵件一起由專門的信使送往蘇聯(lián),蘇聯(lián)郵回的郵件也是按此辦理。這個紅色印戳就是援華專家專用的內(nèi)部通郵標記。
瓦洛嘉讓林午昊看了那封俄文函件。林午昊大體上能看懂,瓦洛嘉那個在莫斯科大學當學院領(lǐng)導的親戚的大概意思是:“歡迎林午昊去蘇聯(lián)留學,他將竭力促成此事,請靜候佳音”。一看事情有門,林午昊喜出望外,拉著瓦洛嘉的手連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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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次見面開始,瓦洛嘉就開口向林午昊借錢了。他說組內(nèi)專家將要回國探親,他想請他們帶一些中國的特產(chǎn)回國去送給家人和親戚,算下來手頭還缺一點兒現(xiàn)鈔,想向林午昊借一些,等這個月的津貼發(fā)下來后就還。林午昊自是點頭,問他需要多少。瓦洛嘉說不多,也就一兩千元人民幣吧。這個金額,當時已經(jīng)可以在上海市區(qū)買一套幾十平方米的舊民居了,屬于巨款了,但對林午昊倒算不得什么,但必須要向老爸要。
林午昊的老爸林炳甫是個在生意場上滾了一輩子的商人,應該說對于這種事情自然有所警惕,可問題是,當時的社會治安已經(jīng)治理得非常好了,舊社會的那套犯罪手段已經(jīng)被扔進了垃圾箱,最主要的是林老先生跟兒子一樣堅信瓦洛嘉真是蘇聯(lián)專家,加上還要托他辦理兒子留蘇求學的大事,幾個因素加在一起,老爺子覺得是應當拿出這筆錢鈔來的,至于瓦洛嘉是否會歸還,他都并不介意,那就不去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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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林老先生就拿出了兩千元人民幣讓兒子去給瓦洛嘉,還特地關(guān)照兒子,如果對方要打借條的話,你不要接受。林炳甫還親自前往南京路購買了絲綢料子、珍珠粉等禮品,讓林午昊一并拿給瓦洛嘉,說這是送給瓦洛嘉先生家眷的一點兒薄禮。
瓦洛嘉也懂得入鄉(xiāng)隨俗,禮尚往來的社交規(guī)矩。一周后,他得知林午昊將要訂婚,送給林午昊的未婚妻一份貴重禮物:一枚鑲嵌著一克拉鉆石的白金鉆戒,他同時還給林午昊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莫斯科大學同意接收林午昊為留學生,請他寄去一應需要的申請材料。使林午昊完全放心的是,材料是讓他直接寄給莫斯科大學的,這個地址林午昊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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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瓦洛嘉發(fā)放工資的日子即將到來,所以他不準備再跟林午昊小開玩下去了,于是就抽身而退吧。可是,他在臨退場前還要給林午昊留下一個特別深刻的印象, 周五,瓦洛嘉給林午昊打了個電話,他想在本周日休息時間,邀請林午昊去吳淞口去看長江入海口,林午昊如果去的話,最好帶上照相機拍攝一些照片,林午昊自是一口答應。這樣,到了星期天,林午昊就帶上他家的德國蔡司照相機和同樣品牌的望遠鏡趕到了吳淞口。那天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大晴天,兩人游覽了一會兒,拍了幾張照片,都是瓦洛嘉給林午昊拍的。
中午的時候,林午昊取出特地準備的牛奶、點心、巧克力、蜜餞請瓦洛嘉品嘗。瓦洛嘉從他的挎包里拿出了一瓶伏特加、兩個木頭酒杯、兩個貼著俄文商標的魚肉罐頭、一個足有一市斤的蘇聯(lián)大列巴,兩人邊喝邊聊。林午昊發(fā)現(xiàn)瓦洛嘉的漢語進步很快,這段時間已經(jīng)能夠聽懂漢語,甚至還能說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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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午昊喜歡喝酒,但是酒量不大,而此刻跟瓦洛嘉喝伏特加,情狀自是可想而知的。不一會兒,林午昊很快就迷糊過去了,等到林午昊醒來的時候,就覺得冷颼颼的,就像鉆進了冰窟窿,睜開眼睛不由大吃一驚,身邊已經(jīng)沒了瓦洛嘉,當然也沒了蔡司照相機、望遠鏡,自己穿在身上的那件嶄新的法國進口小羊羔皮夾克也不翼而飛了。定定神,覺得手腕上也空落落的,一看,那塊瑞士歐米茄金表也沒了!
換了別人,這時作出的反應肯定是向最近的派出所報案。但林午昊卻沒這么做。因為林午昊不知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不愿也不敢懷疑這是瓦洛嘉使的壞,他想的是,也許是自己睡著了,瓦洛嘉先生有急事離開了,正好來了壞人,見有機可乘就下手了。林午昊等了半個小時,沒見瓦洛嘉的影子,于是就決定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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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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