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年 4 月,時任中共中央副主席的周總理奉命前往西安籌建八路軍辦事處。一行人路過嶗山時,突然遭到不明身份敵人伏擊。11人小組,最后僅周總理等四人脫險。
此事震驚全國,讓人后怕的是,敵人能夠如此精準地實施伏擊,肯定是提前掌握了準確情報。
中央經過多方偵查,確認對周恩來一行人下手的是盤踞在當地的李青伍一伙土匪,這股土匪與安插在延安的特務接頭,刺探到紅軍重要情報:中共中央 4 月 25 日派周總理到西安建立八路軍辦事處。
于是,4 月 24 日當晚,李青伍便帶大隊土匪在嶗山埋伏,接著就有了周總理勞山遇險一幕。
此次遇襲事件,讓中共中央意識到,在當時特殊的政治形勢下,延安已經成為風云四起、暗戰硝煙的戰場,反特工作刻不容緩。任務落到了時任保安司令部副司令的周興身上。
周興人送外號“周半城”,長期負責延安的安保工作,有著豐富的對敵經驗,首先了成立中央警衛營,從紅一軍團抽調四個人槍齊整的連隊,專門負責護衛中央機關的安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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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興的安保處,就在半山坡的一個窯洞里,當地的老百姓有點雞毛蒜皮的大小事,都會找到窯洞來,找周興評理。
這天,又有一對小夫妻打打鬧鬧就找周興。小伙子氣呼呼地說,他在家里發現了男人的東西,還搜出錢物和首飾,這一定是妻子相好的送的。小媳婦見無法抵賴,只得承認,清涼山上有座古寺,她去燒香,貪圖住持超塵和尚的錢財,和他發生了關系。周興把她批評教育了一番,兩人回家了。
這本是個很小的風話案件,敏銳的周興卻發現一個不同尋常的細節。據小媳婦說,超塵和尚和其他婦女發生過關系,他與被誘奸的婦女有個暗號:只要家里沒人,在家門口晾曬一床紅棉被,超塵和尚就會下山來和婦女私會。這種具備一定偵查意識的行為,一個普通的出家人應該想不到。
他親自上清涼山看了看,發現從寺廟可以俯瞰延安全城,因為這個地理位置優勢,超塵和尚能夠一眼看到山下婦女晾曬出來的紅棉被。這座古寺來的人并不多,附近的鄉民偶爾會來上香拜佛,看上去比較破敗,超塵和尚哪來的那么多錢玩弄婦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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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興于是安排人員跟蹤超塵和尚,這個和尚果然不一般,每天除了像普通出家人修行外,還會定期到延安城內的一家雜貨鋪待上很長時間,但什么也不買。周興當即下令將整個雜貨鋪的人員秘密控制起來,同時分開審理。
果然這個雜貨鋪的老板是個特務,超塵和尚是其下線,他交代超塵和尚本名孟知荃,延安本地人,1930年秘密加入了特務組織。特務機關利用他本地人身份,在敵方當地明面機構的幫助下,成為地理位置優越的古寺住持,居高臨下監看我黨各重要機構的人員動向,定期上報給雜貨店老板,通過雜貨店的電臺向特務機關報告。
超塵和尚被抓后,不光交代他這條線上的特務,還交代了一個重要線索:國民黨的一名頂級特工,已經成功潛伏到最高領導人身邊。他們之間有個聯絡方法:在指定的一個偏僻窯洞邊,有棵特別標示的榆樹,下面有兩塊放倒的土塊。將香煙煙盒的外表皮翻轉,寫上暗語把兩塊放倒的土塊疊起,寫上暗語的煙盒紙用最下方的土塊壓住。
周興讓超塵和尚用暗語寫了個紙條:有重要事宜,明日中午,到甘泉縣杜甫祠堂見面詳談。他在榆樹窯洞,和杜甫祠堂都做了布置。到第二天發現,榆樹窯洞放的土塊還疊著,香煙紙也還在,杜甫祠堂卻沒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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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心的周興,在土塊上放了幾根羊毛,在紙條里夾了一點點粉末,榆樹下的土塊羊毛沒有了,紙條拆開里面的粉末沒有了,說明紙條被人打開過,為什么敵人沒有來接頭呢?是有事耽誤了嗎?周興讓超塵再寫了張紙條,這次羊毛在,紙條里的灰也在,敵人根本沒有來取紙條,這說明保安處的行動已經被那個頂級間諜察覺了。隨著雜貨鋪老板和超塵和尚被公審,這條線索徹底斷了。這個頂級間諜杳無黃鶴,毫無蹤跡。
三十多年后,有著國民黨“調查局之父“的沈之岳發表了回憶錄,人們才知道,原來那個頂級特務就是他。
沈之岳出生于地主家庭,經濟條件優渥,從小接受非常好的教育,順利考入南京中央軍校第八期,后考入上海復旦大學。在此期間,他接觸到了共產黨人,在他們的帶動下,思想進步,積極參加學潮,工運,很快就成為罷工運動的領導者,也因此被抓進了監獄。
可以說沈之岳是個天生的間諜人才,擅長偽裝。入獄前,他沒有任何保密工作的經驗,但是他思維縝密,頭腦清醒,始終保持冷靜。一同入獄的工友被施加酷刑時,也不慌亂,非常鎮定的反客為主,說他的親戚是某位高級官員,他之所以參與工人運動,是出自這位高官的指示。
沈之岳表現得非常淡定,說話中的細節天衣無縫,審訊他的特務既不敢信,又不敢不信,最后只能上報戴笠,戴笠聽到了關于沈之岳的情況匯報,意識到沈之岳異于常人的天賦能力,親自接見,以高官厚俸相許,讓他秘密加入了特務組織。表面上,沈之岳還是進步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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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國共兩黨第二次合作,但國民政府對共產黨顧忌猶深。戴笠命令沈之岳潛入延安,搜集情報,并伺機暗殺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等中共領導人。
為了潛伏,沈之岳不光進行了特務專業培訓,還突擊精研了《共產主義 ABC》、馬列主義等進步書刊,很多愛國學生們視其為同道中人,甚至把他發展進了光明讀書社。該社是我黨在上海的一大重要外圍組織,為日后打入我黨內部奠定基礎。
隨著國共兩黨合作的開始,不少社會團體來延安參觀訪問,其中就有一個教授團,帶隊的蕭致平教授與毛主席有私交,又長期為共產黨做事,所以蕭致平教授來到延安以后受到了毛主席與周總理等人的親自接見。沈之岳作為蕭致平教授的私人助理也受到了熱烈歡迎。
教授團結束訪問離開時,沈之岳突然提出要留在延安。他通曉英語、俄語,還有自己獨到見解的一些“革命理論”,平時積極參加活動,打球、唱歌,學習,處處表現出一個進步青年對延安的熱情和向往,他是帶著妻子來的,兩人一起要求留下。
國共兩黨合作,正在建立統一戰線,也非常需要沈之岳的優秀人才,但要留在延安,還是要進行嚴格的政審,這一切早在沈之岳的預料之中,他的身份材料天衣無縫,狡猾的沈之岳知道,如果太完美,反而會引人懷疑,于是他在與周半城周興說話中,不經意地冒出了一句上海話。
周興馬上就發現了這一“漏洞”,沈之岳是湖南人,怎么會說上海話呢?經過調查,沈之岳的舅舅在上海,他小時候在上海住過幾年。這個小漏洞讓沈之岳的身份更加可信,因為一般人會認為,如果是特務,這種口音上的低級錯誤是不會犯的。尤其是他還帶著妻子,他的妻子確實是個無黨派的普通女性,無疑增加了信任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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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沈之岳的手段是向下兼容,他知道自己要克制,不能操之過急,他和普通群眾打成一片,認真工作學習,幾乎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都非常好。他是復旦大學畢業的,有文化有素質,人又勤勞樸實任勞任怨,被看作是國統區進步青年來延安的楷模。很快,就推薦上了抗大。
這時候,沈之岳的開始向上發展,抓住一切機會表現自己,他運用自己的學識,深厚的理論基礎,采用突出冒尖的方式,引起中央領導重視,向上融入。他和各個不同層面的人都融洽相處,獲得頂級信任,顯示出了優異實力,進入核心。抗大的多位老師對他評價都非常高,把他作為進步青年的革命典型。
果然抗大畢業沒多久,他就進了中央政治局做了收發員,有機會接近最高領導。就在這時候,超塵和尚暴露了,為了活命,超塵在大榆樹下給他留下了假情報,讓他去見面。
沈之岳非常警覺,他雖然不知道超塵暴露,但是首長們都加強了警備,他能感覺到周圍的緊張氣氛。他是負有特殊任務的頂級特務,不宜輕舉妄動,尤其是剛剛進入要害部門,所以他決定與軍統暫時斷絕一切聯系,中央抓捕他的行動失敗了。
沈之岳雖然躲過了追查,但很快在延安的潛伏前功盡棄。沈之岳軍統人送外號:人面獸心,說明此人表面和善,非常會為人。比如蔣介石撤到臺灣后,他派人潛回蔣介石故鄉奉化,將蔣母墓、豐鎬房、報本堂、雪竇寺的諸多景物,拍成照片,獻給蔣介石,讓蔣介石甚為稱贊。為了能更好表現自己,他在延安也是處處留意領導人物的生活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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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終于來了,有一天,他給毛主席送文件,正好主席的煙抽完了,他及時掏出準備好的煙,遞了上去,主席很高興,說你也來一支?沈之岳并不會抽煙,為了不受懷疑,也抽了一支,但主席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抽的煙比較小眾,一個不抽煙的人為什么會隨身準備?中央再次對沈之岳進行了調查,沒有發現任何破綻。偉人還是決定將他調離蘇區,派遣他到了江浙一帶新四軍隊伍當中。
沈之岳到了江浙,迅速與軍統特務機關聯系上,在國民黨特務機關,他化名李國棟,在新四軍隊伍里,他是沈之岳,沒有人知道兩人是一個人。他利用在延安的潛伏經歷,為國民黨培訓了大量特務,在1941年的皖南事變中,沈之岳為國民黨提供情報,導致了新四軍在茂林,遭到了國民黨的襲擊和圍攻。沈之岳活動頻繁,當時也露了馬腳,但其時國共合作正處于特殊時期,沒有抓住他的證據。他再次靠著與軍統暫時中斷一切聯系,逃脫了審查。
沈之岳培訓的特務,借著愛國青年,進步知識分子等旗號潛入我黨內部,僅延安一次就清理了42名特務,其中就有沈之岳直接推薦的,他預感到自己會暴露,向戴笠申請結束潛伏任務返回軍統。此時他的身份還沒有暴露,被認為是脫黨投敵。
沈之岳隨國民黨政府撤到臺灣后,得到了蔣介石的重用,八十一歲病逝,算是得了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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