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尹默可以說是近代最負盛名的書法家之一,他的名氣可不低于啟功先生,在近代書法史上發表的第一篇書法論文就是由他書寫的,他其一生都在臨習古帖之中,啟功先生說他是“終極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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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50歲時才開始專攻行草書,先是由宋入唐,然后上溯二王,這個順序和現如今很多人學習書法相反了,很多人是由遠及近的朝代去學,而他是逆向學習,不過這也是有很大好處的,就是反推。此卷是他66歲時所寫下的行草書作《澹靜廬詩剩》,精氣彌漫,盡顯風華,分享與你欣賞。
此卷被后世盛贊 “超越元明清,直入宋四家而無愧”在民國初年,他便與 “草圣” 于右任并稱 “南沈北于”;至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又與吳玉如共得 “南沈北吳” 之譽,這份雙重美譽的背后,是他窮盡半生對書法藝術的深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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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澹靜廬詩剩》的內容并非是沈尹默本人原創,而是晚清浙江景寧的小縣令金磷叟所作,此內容本就帶著一段溫潤的文人情誼。金磷叟的詩作多寫田園光景與風土人情,“碧岫一彎水一渠,荊扉竹屋好幽居”“女郎約伴采茶去,一路野風開薔薇”,字句清新如雨后山泉,讀來滿是山野間的恬淡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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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的《澹靜廬詩集》原四卷早已在亂世中散佚,是其兒子從舊篋中偶然檢出殘稿,感念父親詩才,便懇請沈尹默抄錄成卷。1948 年,沈尹默聽聞這段往事,欣然應允,后因紙幅所限未能錄完全詩,又特意補書《景寧雜詩》,才最終成就了這幅兼具溫度與深度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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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論這幅作品的書法之美,便不得不提沈尹默 “由俗入雅” 的學書歷程。他早年初學清代書法家黃自元,難免沾染 “館閣體” 的刻板習氣,甚至遭當時文化界領軍人物批評。
但沈尹默并未氣餒,反而以十五年光陰沉潛求索:他上追魏碑,在斑駁碑文中悟筆法筋骨;再由唐入晉,將歐陽詢的嚴謹、褚遂良的秀逸、智永的圓融,盡數融入對 “二王”(王羲之、王獻之)書法的揣摩中,最終褪去匠氣,形成了清俊圓潤、勁健秀逸的獨特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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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澹靜廬詩剩》中,這份功底展現得淋漓盡致:他提倡 “以腕運筆”,筆下線條骨肉停勻,如 “竹徑晴烘冬日暖” 中的 “烘” 字,提捺果斷利落,枯筆飛白自然天成,不見刻意雕琢之痕;結構上疏朗如松,筆畫圓潤似玉,“松風謖謖送清響” 一句中,字與字連綿呼應,看似信手拈來,實則是千錘百煉后的法度與性情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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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今人書法難超古人” 的慨嘆中,《澹靜廬詩剩》比起他的其他草書帖則更顯文人氣息。如今不少書者缺的正是沈尹默身上的 “書卷氣”,或是耽于技巧而失卻性情,或是追求狂放而背離法度。
而沈尹默卻在傳統書法的框架內實現了創新:他承襲 “二王” 神韻,保留了晉唐書法的典雅厚重,又以文人的學識與閱歷賦予作品時代氣息,讓 “雅正” 精神在現代語境中煥發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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