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態
觀察商業榜樣,輸出榜樣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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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石燦
10月28日上午,廣州文化館,青草山水亭臺樓閣間,拖著行李箱的創作者、掛工作證的MCN從業者與媒體人匆匆涌入,空氣中混著咖啡香與會場新風系統帶來的淡淡草木清香,裹著期待的緊迫感。
館內燈光亮堂,主舞臺的大屏正循環播放大會宣傳預熱片,激昂的音樂與城市文化鏡頭交織,聲音響徹會場;觀眾陸續入座,座椅摩擦聲、偶爾的招呼聲此起彼伏,舞臺上方的煙霧機緩緩吐出輕煙,在燈光下暈出朦朧質感,從全球各地前來600多人擠滿會場。
走廊拐角的交流區,人們圍著討論的不再是運營策略,而是大會即將發布的人才引進政策。有人念叨:“聽說這次廣州給創作者的扶持力度很大”;有人拿手機記錄政策要點,語氣里滿是期待,連路過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駐足多聽兩句。
這是“2025內容創作者嘉年華”的現場。主會場外,主辦方設置有直播間區域,主播舉產品對鏡頭笑,眼角瞟著實時數據,起伏跳動的粉絲數、下單量牽動著她的語氣與動作。旁側待場創作者對著手機彩排,屏幕冷光映得臉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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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里的商家展區里,不少主播直接開啟直播
上午9點準,大會開啟,中央大屏切換間隙,短暫的安靜里能聽到大家的交流聲。這場大會不只是行業聚會,更承載著廣州吸引數字人才、助力創作者扎根的重要意義。近年來,隨著杭州、上海等地相繼發布關于新媒體人才的優渥政策條件,如今,內容創作者成城市爭奪新焦點,廣州深圳開始布局搶人了。
“廣東有很多東西,它有天然取之不盡的內容,有歷史文化、有粵語文化,也有市井生活、輕松敘事,我們總能圍繞廣東創作出優質的內容。”廣東知名博主“粵知一二”主理人郭嘉峰在發布會上說。
整個會場都彌漫著一種“來財、來財、來財”的氣息,人的流動帶來金錢,金錢的流動帶來活力,活力又匯聚成勢能。廣東既在“招人”,也在“招財”。然而,在這份熱鬧背后,鮮有人談論“博弈”。城市、平臺與創作者之間的微妙拉扯,藏在每一個細節里,釀出獨特的張力。那是關于“留下”與“突破”的故事。
01
城市搶奪新媒體人才
一場屬于內容創作者的盛會正在上演。
廣州市文化館內,燈光交織間,有人圍著最新的AI創作工具交流試用心得,有人拿著合作方案在展位前洽談,還有人舉著手機記錄現場盛況,隨手發布的短視頻瞬間收獲上百點贊。這場看似熱鬧的行業聚會背后,實則藏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城市對新媒體人才的爭奪,正以更激烈、更系統的方式展開,而廣東,無疑是這場戰爭中最亮眼的“玩家”之一。
走進嘉年華核心展區,廣州六區與深圳五區聯合推出的“內容創作者發展扶持政策包”展板前始終人頭攢動。“海珠區每年4000萬數字文娛扶持資金”“南沙區免租園區+出海補貼”“黃埔區影視企業最高4000萬獎補”——這些真金白銀的政策,讓不少創作者停下腳步反復研讀。
一位來自重慶的短視頻創作者拿著政策手冊,興奮地和同伴計算:“如果落戶海珠,不僅能申請創作補貼,還能享受免費的培訓課程,這比在老家單打獨斗強太多了。”
廣東的布局遠不止于資金扶持。天河區打造的“一城雙核”產業格局,既提供了能容納初創團隊的共享辦公空間,也為頭部MCN機構預留了規模化發展的產業園;越秀區依托全省首個自媒體產業中心,從新手創作者的入門培訓,到資深團隊的商業變現指導,搭建起全流程支持體系;白云區則聚焦直播產業,將選品供應鏈、內容制作、品牌孵化串聯成閉環,讓主播們“開播即有貨,變現不用愁”。
除了廣州,深圳也加入其中。寶安區推出“十條措施”系統扶持互聯網優質內容創作,包括最高1000萬元產業獎勵、AI制作資助、微短劇及影視激勵等。南山區聚焦優質內容創作與國際傳播,提供租金補貼、人才引進、內容出海等八大舉措,打造兼具科技創新與文化影響力的精品策源地。
更值得關注的是騰訊的加入。微信視頻號不僅推出生態扶持計劃,還成立正能量算法工作專班,通過優化流量分配機制,讓優質內容獲得更多曝光。這種“政府搭臺、企業唱戲、人才受益”的模式,讓廣東成為不少創作者心中的“理想落腳地”。
事實上,廣東的積極作為并非個例。如今,越來越多城市意識到,內容創作者不再是“可有可無的創意人”,而是推動城市發展的“數字引擎”,一場從“被動等待”到“主動爭搶”的轉變正在全國蔓延。
杭州的底氣,來自深厚的電商基因。作為“直播電商第一城”,這里聚集了全國60%的MCN機構,每244個杭州人中就有1位主播。在濱江區的某直播基地,從清晨到深夜,直播間的燈光始終亮著,主播們對著鏡頭推薦服裝、美妝、農產品,屏幕上滾動的訂單數不斷刷新紀錄。為了讓行業更規范,杭州早在2023年就出臺了全省首個市級《直播電商產業合規指引》,上城區更是搭建起“直播電商數字治理平臺”,從產品質量到主播行為全程監管。這種“寬松扶持+嚴格規范”的環境,讓杭州成為直播人才的“聚集地”。
上海則憑借國際化優勢,瞄準全球優質創作者。楊浦區推出的“優享計劃”堪稱“誠意滿滿”:符合條件的創作者購房最高可獲200萬補貼,外籍人才能享受簽證便利,甚至子女教育、醫療保障都有專屬服務。在楊浦的互聯網優質內容創作集聚區,共享直播間、版權確權中心、跨境傳播平臺等配套設施一應俱全。
據《解放日報》報道,全網粉絲超過500萬的知名博主“G僧東”以及B站UP主“蘇星河牛通”等創作者,已入駐楊浦區的互聯網優質內容創作集聚區“V聚場”,享受相關政策支持。
五年前,B站UP主蘇浩天從傳統行業辭職,創立了軟件測評賬號“蘇星河牛通”。那時,身邊的人很難理解,他要做的“內容創作”究竟算什么工作。
如今,他的團隊成了上海首批入駐“V聚場”的創作者之一。對他來說,空間支持和補貼固然重要,但更打動人的是城市對這一新興職業的“看見與尊重”。在“V聚場”投用的前一天,團隊就收拾好設備、連夜搬入。那不僅是一次遷入,更像一次“被城市接納”的儀式,“這座城市正在對我們張開懷抱”。
為什么城市會對新媒體人才如此“上心”?答案藏在一組組數據與一個個案例里。
2024年,我國微短劇市場規模突破500億元,用戶超5.7億;直播電商帶動相關產業銷售額超4萬億元——新媒體行業早已成為數字經濟的重要增長極。一個優秀的創作者,可能就是一個“流量入口”:李子柒的田園視頻讓四川綿陽走向世界,丁真的笑容帶火四川理塘的旅游業,這些案例證明,新媒體人才不僅能創造經濟價值,更能成為城市文化軟實力的“傳播者”。
隨著5G、AI等技術的發展,新媒體行業還將迎來更大的爆發期。對城市而言,想要在未來的競爭中占據優勢,就必須持續優化人才生態:既要提供真金白銀的扶持,也要搭建能讓人才施展才華的平臺;既要解決住房、醫療等“后顧之憂”,也要營造開放、創新的文化氛圍。而對新媒體人才來說,選擇一座城市,就是選擇一種發展可能,政策支持、產業配套、文化氛圍,都將成為影響選擇的關鍵因素。
這場關于新媒體人才的爭奪,還在繼續。未來,我們或許會看到更多城市推出“量身定制”的扶持政策,也會看到更多創作者在城市的支持下實現夢想。當人才與城市形成“雙向奔赴”的良性互動,不僅能推動新媒體行業的健康發展,更能為城市的未來注入源源不斷的活力。
02
創作者越來越值錢了?
影視颶風創始人Tim(潘天鴻)出席嘉年華并分享的消息,是于大會舉辦前三天,在參會的創作者之間流傳開來的。
“影視颶風的Tim應該會來吧!我就是奔著他來的。”一位專門從廣東惠州跑到廣州創作者會場的創作者興奮地對我說,“Tim可太牛了!”
“應該不來。”我回復他,“Tim應該在拍一部新的片子。”
“你別逗我哦。”對方的夢在我的話語間,瞬間暗淡,頭不再望著舞臺,自顧自低頭玩手機去了。
在那場名為“嶺南風華創造營”的創作者分享會上,影視颶風的分享人是內容制作主管馮益君,“Tim 今天沒來現場,大家可能會有一點點失望,但是沒關系,因為他這兩天在外出差拍攝,在拍一個非常帶勁的節目,我相信后面這期節目出來之后大家也不會失望。”
影視颶風是潘天鴻2014年創立的影像領域品牌,全網粉絲超4000萬,連續六年獲B站百大UP主。其內容以硬核科普為基,疊加創意挑戰與粉絲共創,代表作有“3萬米高空拍地球”“買國產衛星”等。如今已發展為集內容生產、廣告攝制、電商于一體的綜合型公司,年營收破億。
最重要的一點是,影視颶風的總部位于杭州,不久前,拿了杭州余杭區良渚夢棲小鎮的部分建筑群。這是其他城市最為心動的一點。據了解,許多創作者前往杭州余杭區落地,就是因為良渚地區聚集了包括影視颶風、何同學、姜Dora等知名博主在內的內容創作者。放眼全國,幾乎每一座城市都在培育獨屬于自己的知名內容創作者,新媒體經濟已經成為城市發展的新基建,乃至命運躍遷的“驅動力”。
站在嘉年華舞臺上的創作者也極具地方特色,央視新聞立足北京、放眼全球;“意公子”所屬公司總部在福建廈門,那里的氛圍適合內容創作;而廣東的一方水土滋養出了本土知名博主“粵知一二”。他們以“開放麥”的形式分享創作故事,幽默而生動地講述各自的創作經驗和破圈心得。
會場之外,主辦方還布置了商家展區、創造營和演出秀,“嶺南風華創造營”邀請到“影視颶風”“醒目視頻”等創作者現場交流創作技巧,“灣區好物創造營”聚焦電商、帶貨和文化消費融合,“全民嘉年華展區”則圍繞政策展示、全運會、創作者加油包、廣東好禮和粵趣風華,為創作者與政府、MCN機構和平臺提供深度交流空間。
大會由騰訊公司主辦。從活動命名就能看出它的野心:直接叫“內容創作者嘉年華”,而非“微信視頻號創作者大會”。這個名字釋放出的信號非常明確,它要占據整個內容創作者品類。早在短視頻崛起之前,快手推出快手號、抖音推出抖音號,當時大家都在猜微信會如何命名自己的視頻產品,它直接用“微信視頻號”占領品類入口,這次大會的命名策略延續了這一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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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內容創作者嘉年華現場人潮涌動,專業的創作者與市民聚在一起,了解內容創作帶來的樂趣與新意
回望過去,像YY直播、映客等平臺也會舉辦線下創作者盛典。我曾在2018年和2019年參加過YY直播在沈陽和廣州的活動,當時平臺把主播和粉絲的關系類比主流明星與粉絲,不斷將平臺主播推向娛樂圈。整個盛典是小圈子內的狂歡,主體關系是平臺生態下的主播和粉絲的互動,政府幾乎不參與臺面的招商活動,活動形成的是封閉的經濟內循環。
現在不同了。騰訊主辦的大會上,廣州市和深圳市的政府領導直接把創作者大會變成城市招商的一部分,頻頻拋出吸引新媒體人才的政策和資源。這表明,新媒體創作人才正變得越來越“值錢”。各家平臺和各個城市都在爭奪這些人才,他們不僅能帶來流量,更能直接轉化為城市品牌、文化影響力和商業價值。
在現場,我觀察到一個顯而易見的趨勢:創作者不再局限于單一平臺,而且從被平臺“搶奪”演化到被城市“爭搶”的地步。
微博、抖音、快手、微信視頻號、小紅書,幾乎每個有影響力的創作者都會在多個平臺同時運營賬號,發布內容,并做不同策略。這種現象看似自然,但背后反映的是創作者、平臺和粉絲關系的深刻變化。
過去,創作者依賴單一平臺的算法、流量和變現方式,粉絲也只能在這個平臺關注,形成封閉生態。現在,平臺允許跨平臺分發,提供多樣化工具和激勵;創作者視自己為跨生態經營者,不再受單一算法限制;粉絲成為跨平臺參與者,他們的關注、互動和消費行為隨創作者的足跡流動。這種開放性讓創作者實現更廣泛曝光和多元化變現。
跨平臺運營也體現了創新邏輯。創作者在不同平臺輸出不同內容,拓展受眾群體和變現渠道,這是產品創新、市場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的結合。每一次跨平臺運營都在重塑創作者價值鏈,也推動行業規則迭代。平臺之間不再僅靠流量封閉競爭,而是提供更靈活的工具和開放生態吸引創作者。創作者利用跨平臺自由度獲得議價能力,推動流量和商業資源從單向依賴向多維度協作發展。
更深層的行業邏輯隱藏還在大會表象之下。
騰訊用“內容創作者大會”占位品類,吸引全領域創作者入駐,實現生態擴容,這與小紅書在上海、快手在成都等城市的大會布局相呼應。平臺競爭已從封閉流量競爭,升級為城市生態博弈。
廣州市、深圳市在活動中發布扶持政策,把創作者活動變成招商窗口,平臺、創作者和政府形成三方協同。創作者利用政策、平臺和城市資源整合商業機會,粉絲深度參與內容創作和商業轉化,內容不再是單純流量,而是連接城市經濟、文化和產業的數字基礎設施。
03
短視頻讓互聯網“落地”了
2025年,互聯網內容行業幾場重量級的創作者大會,似乎都在悄然呈現出一種新的地理分布格局。
8月,快手在成都舉辦創作者大會;9月,抖音創作者大會落地浙江嘉興海寧市,小紅書創作者大會選擇上海;10月,騰訊在廣州舉辦內容創作者嘉年華。
并不是所有互聯網公司都有實力舉辦如此浩大的盛會,它意味著平臺生態內部的繁榮與進階。自2017年興起的短視頻浪潮中,行進自此,互聯網的發展進入到一個全新的階段——從全國性擴張,轉向地方性嵌入。
它不再是漂浮在云端的技術力量,而是一種深深扎入城市肌理的現實存在。曾經的互聯網,是一場無邊界的征途;而今天,它重新被土地、政策與城市的氣質所定義。
短視頻的崛起讓這一轉變格外清晰。微信視頻號、抖音、快手、小紅書等平臺的主戰場,不再是抽象的“全國用戶”,而是具體的城市、街區與地方生活場景。信息流的邏輯變成地理流,人們不只是消費內容,而是在通過內容感知地方。平臺由此重新找到了自己的錨點:它必須落地,必須嵌入真實的城市生態,才能繼續生長。
當然,這并不否認互聯網大公司的全國性和全球性。它們依然是覆蓋全域的巨型平臺,只是,從今年幾場由各大互聯網公司主辦的大會來看,一個新的趨勢正在浮現——這些全國性公司正在與所在城市形成越來越明確的綁定關系。騰訊在廣州、深圳深耕內容與政務體系,阿里在杭州幾乎成為城市治理與產業結構的一部分,B站與小紅書的文化氣質深度契合上海的審美結構與消費文化,北京的字節系內容平臺,則延續著政治與輿論中心的角色。互聯網的全國性,并沒有消失,而是在城市的結構中被重新分層和重塑。
如果說早期互聯網的邏輯是“打破地理”,那么如今的邏輯則是“重返地理”。當流量見頂、資本擴張減速、全國性增長空間被壓縮后,平臺的一條出路是向縱深走,嵌入現實,尋找地方性資源、政策性協同與文化性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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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內容創作者嘉年華啟動儀式上,極具廣東文化的英歌舞、詠春串燒表演引得臺下觀眾競相拍攝
在這個意義上,互聯網的競爭單位已經從“用戶”變成“城市”。抖音搶占的是各地的本地生活,小紅書重塑的是城市的消費形象,騰訊構建的是地方政務數字化體系,阿里深耕的是地方產業供應鏈。每個平臺都在問自己:我能成為哪座城市的基礎設施?未來的競爭,也許不是“抖音對快手”,而是“抖音的嘉興對快手的成都”,“小紅書的上海對阿里巴巴的杭州”。
更深層的變化是,技術的“中性期”已經結束。互聯網不再是抽象的、均質的技術體系,而開始反映出地方性的權力結構與經濟結構。
在廣州,它是商業與文化產業的引擎;在杭州,它是數字治理與創業的基礎設施;在北京,它是國家級傳播與輿論系統的一部分。互聯網正在失去“普遍性”,它的氣質、邊界與邏輯,越來越帶有地方紋理。
同時,互聯網的本質也在改變。它早已超越“信息傳播”的范疇,變成現實基礎設施的一部分。微信不只是社交,而是民生系統;淘寶不只是消費,而是供應鏈網絡;抖音、小紅書不只是內容平臺,而是城市文化的實時可視化裝置。平臺的存在方式,也從“媒介”轉向“神經系統”。它讓城市的經濟、文化、政務與情緒互相聯通,成為城市運作的數字底盤。
創作者生態的變化,正是這種趨勢的文化回響。短視頻創作者與地方形成雙向嵌入:廣州的商業內容集群、成都的生活方式內容、杭州的知識電商、北京的思想密度與議題討論。這種地方化,不只是經濟聚集,更是一種文化重構。內容不再漂浮于算法,而是重新落地于生活,成為城市的一部分。
隱秘的趨勢是,平臺正在城市化,城市也在平臺化。平臺像城市一樣運作,有社區、有規則、有公共基礎設施;城市也像平臺一樣治理,有算法邏輯、有用戶畫像、有數據分層。這是一個互相塑造的過程——平臺成為“數字城市”,城市成為“現實平臺”。二者之間的邊界正在消失。
在短視頻浪潮的裹挾下,當互聯網完成全國性的征服,它開始向地方重新臣服。它的未來,不在云端,而在土地里。那里的政策結構、文化氣質、經濟動能,推動著每一個平臺的形態與命運。
互聯網的下半場,或許正是“回到地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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