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的烈焰映紅了長江,曹操的大軍正經歷前所未有的潰敗。曹洪勒住戰韁,望著四處奔逃的士卒,眉頭緊鎖。他掉轉馬頭,沖向那個被濃煙包圍的山坡——曹操還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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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速退!”曹洪躍下馬,不由分說地將自己的戰袍披在曹操肩上,“東吳兵已從側翼包抄而來。”
曹操咳嗽著,被煙火熏得睜不開眼:“子和,我軍...”
“勝敗乃兵家常事!”曹洪打斷了他,扶曹操上馬,自己卻執韁步行,“只要主公在,天下終可圖!”
這是建安十三年冬,曹洪第三次在戰場上救下曹操性命。
少年相隨
曹洪,字子廉,沛國譙縣人。中平四年(187年),二十歲的曹洪第一次見到從洛陽逃回鄉里的堂兄曹操。那時曹操正因為得罪權貴而被免官,郁郁不得志。
“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曹操在家族聚會中慨嘆,“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座中長者多笑曹操狂妄,唯有曹洪霍然起身:“兄若有志,洪愿相隨!”
兩年后,董卓亂政,曹操散家財舉義兵,曹洪毫不猶豫地帶著自己的部曲家兵加入了曹操的隊伍。滎陽之戰,曹操的軍隊遭遇董卓部將徐榮伏擊,幾乎全軍覆沒。
亂軍之中,曹操失馬,肩部中箭。曹洪見狀,立即跳下自己的坐騎,將韁繩塞到曹操手中。
“天下可無洪,不可無君!”曹洪喊道,轉身持刀為曹操斷后。
那一夜,曹洪扶著受傷的曹操,徒步渡過汴水,沿途收集散卒,為曹操保住了最初的火種。
轉戰四方
興平元年(194年),曹操東征徐州,留守后方的張邈、陳宮突然反叛,迎呂布入兗州。消息傳來時,曹洪正率軍護衛曹操家眷前往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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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遭遇呂布部將的攔截,形勢危急。曹洪當機立斷,命主力護送曹操家眷繞道而行,自己親率百騎直沖敵陣。
“曹子廉在此,叛賊受死!”曹洪的吼聲在戰場上回蕩。
那一戰,曹洪身被三創,仍奮力廝殺,最終擊退敵軍,保全了曹操的全家老小。當曹操從徐州匆忙回師,見到家人無恙時,緊緊握住曹洪的手:“非子和,吾無歸矣!”
建安五年(200年),官渡之戰爆發。曹洪奉命守備曹操大本營。時袁紹遣偏師繞道偷襲,曹洪率部迎擊。敵眾我寡,部將皆勸堅守待援。
“主公在前方苦戰,豈容后院起火!”曹洪披甲持矛,親冒矢石沖鋒在前,終以少勝多,保大營無虞。
戰后清點,從曹洪帳下清出三車箭矢——皆是他沖鋒時敵軍射在他甲胄上的。
守土安民
建安十三年的赤壁慘敗后,曹操北歸,留曹洪駐守襄陽,以防孫權西進。時值大疫,軍民困苦。曹洪不僅整軍備武,還開倉賑災,親自巡視營寨,慰問士卒。
有部下勸道:“將軍貴為宗室,何必親涉險地?”
曹洪正色道:“將士皆父母所生,為主公守土,洪豈敢惜身?”
一日,孫權果然遣周瑜來攻。曹洪佯裝不敵,棄城外營寨,誘敵深入。待江東軍驕縱懈怠之際,突然夜襲敵營,大破周瑜。此戰穩固了曹操的南部防線,為后來重整旗鼓爭取了時間。
富貴不淫
隨著曹操勢力日盛,曹洪作為從龍之臣,地位愈加顯赫。但他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曹洪家財豐足,卻常將賞賜分與部下。有門客勸他購置田產,他笑道:“天下未定,要田產何用?不如養士以助主公成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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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十一年(216年),曹操晉封魏王。大宴之上,曹操憶及往事,不禁感慨:“當年汴水之敗,若無子和贈馬,操無今日。”遂賜曹洪金銀無數。
曹洪拜受后,次日便將大部分賞賜分給了昔日同甘共苦的將士,只留少許置于府中,曰:“此主公所賜,不敢全辭,然功非洪一人之勞也。”
暮年忠節
黃初元年(220年),曹丕繼位稱帝,封曹洪為驃騎將軍,遷都鄉侯。時曹洪因功高望重,遭一些朝臣嫉妒。有人誣告曹洪門客犯法,曹丕借機將曹洪下獄,欲處死刑。
滿朝文武皆知曹洪冤枉,卻無人敢言。唯有卞太后(曹操正妻)怒責曹丕:“若無曹洪,豈有今日曹家天下! ”力保曹洪。
曹丕不得已赦免曹洪,但仍削其官爵。曹洪出獄后,并無怨言,只是閉門謝客,讀書習武如故。
明帝曹叡繼位后,知曹洪冤屈,恢復其官職,加拜后將軍。太和六年(232年),曹洪病逝,謚曰恭侯。
臨終前,曹洪喚來子孫,留下遺言:“吾事武皇帝(曹操)、文皇帝(曹丕)、今上,凡三朝,皆竭忠盡智,無有二心。爾等當以忠孝傳家,勿負皇恩。”
## 青史評說
曹洪一生歷經大小百余戰,三次救曹操于危難,為曹魏政權立下汗馬功勞。雖性吝嗇之名偶傳于世,然觀其分賞將士、散財養士之舉,實乃顧大局、識大體之帥才。
在三國那個英雄輩出的時代,曹洪或許不如關羽、張遼那般光芒萬丈,但他如同基石般穩固可靠,始終是曹操最可信賴的屏障。他的忠誠與勇毅,成為曹魏政權不可或缺的支撐,在亂世中書寫了一段不同于尋常猛將的傳奇。
《魏書》評曰:“洪家富而性吝嗇,然每戰必先,臨難不避,忠勇雙全,曹氏之良干也。”此言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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