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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的是秋天,不老的是靈魂
作者︱孫樹恒
一
秋天說變就變,殺氣就有了,葉子落了一地。不是急雨般的驟降,是慢鏡頭里的沉降。
青城的楊樹葉先黃,像誰把陽光剪碎了撒在枝頭,風一吹,就貼著地磚滾,滾過樓的拐角,滾過臺階的低處,最后停在賣烤紅薯的鐵皮桶邊,被熱氣烘得軟乎乎的。
這是老去的秋天,葉脈里都浸著時光的涼。秋天也不落盡葉子,留幾片在枝椏上,像守著什么約定。
我蹲下來撿落葉,指甲蹭過葉面的紋路,像摸一段舊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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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小區門口的南北街,招牌三天兩頭就換一個。
昨天還開著的“麻辣燙”,今天變成了“火鍋店”;那家開了不到一年的串串店,玻璃門上貼了“旺鋪轉租”。街角的超市便利店亮著“手機維修的”燈,暖黃色的光從玻璃里透出來,像一片孤島。
走在這條街上,總覺得空。不是人少的空,是熟悉的東西突然消失的空。夏天門前都是燒烤攤,總排著隊。
現在呢?換了的招牌還沒來得及擦干凈,邊角沾著舊膠的痕跡;轉租的店鋪里,只剩下幾張空桌子,陽光照進去,灰塵在光里飄。
煙火是俗世的常態,一邊接受,一邊熄滅。有人說這是經濟蕭條,原來不是所有都變了,總有人在挺。像石縫里的草,就算風再大,也得扎著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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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街心花池的花昨天還開得艷,今天就謝了,可花謝了沒有果。
花池的花幾乎開完了,一片片葉子垂下來,像在說悄悄話。花池里埋葬了那么多的花,再不會醒來。多么決絕、遺忘和愛,與十月的草原一樣荒涼。
我摸了摸花葉,軟乎乎的。可我知道,花池不荒涼。花葉是綠的,卻綠得坦蕩。曾看見開過紅的,紫的、黃的,白的花,現在決絕的是向時光低頭。
放不下開心的事,花池的一角又開花了,她們彼此燃燒!彼此溫暖。讓她們燒得更旺,像我和我愛的事物,彼此溫暖,彼此照亮。花的愛啊,是藏在魂里的,像花的根,扎得深,就算冬天來了,也能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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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小區草坪里,不知道是誰家養的幾個鴨子。在籠子里,幾只鴨局促不安。不能在院里游走,撞得籠子響,有時候慌。幾只鳥圍著籠子轉,鴨子看著天上的云,它就不撞了,慢悠悠地,尾巴掃過草叢。原來不安的時候,看看遠方就好。
鴨子的回聲有多遠,雖然草坪廣闊,卻是生活在一個孤島。沒有河里的游,劃不出漣漪,來抵御人間寂靜。
做這樣的鴨子,連鳥也不如。做飛躍萬水千山還能守著魂的自己,做就算寂靜也能找著光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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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小河之水,從渾濁到豐潤。我站在河邊,看河水慢慢清,清得能看見水里的石頭,看見石頭上的青苔,看見青苔里的小魚。原來“渾濁”不是臟,是時光的沉淀;“豐潤”不是滿,是歲月的溫柔。
在小河岸,夕陽把垂柳遲緩的影子,反復抻平、拉彎。
垂柳的影子落在河面,像老友的擁抱,暖得讓人想笑。我沿著小河岸走,河水并不消瘦。
以前總覺得小河是瘦的,可在這里,西風裹著咸濕的氣,吹得人心里敞亮。落葉濺起的水花里,能看見樓宇倒影的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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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大地上眾多樸素的事物,總是安靜的。
綠藤爬在墻上,像在給墻穿衣裳。出墻的紅杏早已落了,杏落成泥。
幸運的是一個個山楂一直掛在枝頭,像一盞盞小燈籠,紅得耀眼,紅得溫暖。
葉子綠,山楂紅,風一吹,山楂晃,像在招手。這山楂,這十月,這萬物,都在說“別慌,時光會一直好”
如果我不走,就遇不見它;如果時光不流動,就遇不見新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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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我站在街道,跟秋天擁抱在一起,像擁抱了過去和現在,擁抱了老去和不老。
風還在吹,太陽還亮著,黃昏還暖著。
不斷的車流,不斷的燈火依舊。
用眼睛看,用心里的魂去感受,車流是時光的河,燈火是魂里的暖,它們都在說“人間值得”。
我知道,不管時光怎么變,不管我怎么老去,我的魂永遠年輕,永遠帶著暖,永遠能看見這世間的美好。
因為老去的是季節,是容顏,不老的是我眼里的光,心里的魂,還有對這世間永遠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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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檔案:孫樹恒,筆名恒心永在,內蒙古奈曼旗人。蒙域經濟30人專家組成員,呼和浩特市政協智庫專家。第一期魯迅文學院省級作協會員線上培訓班學員,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 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茶葉之路研究會副會長,內蒙古詩書畫研究會高級研究員兼副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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