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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永遠無法衡量某一刻的價值,直到它徹底成為了過去。為什么人這一輩子總是在后知后覺?我們都是替自己過往買單的人,區別就在于什么時候自己才能發現這一點。每一筆糊涂賬,每一次不經意它都能為我們記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情感的賬簿,從不接受潦草的涂改。
絕大部分人都有一種對“平凡價值”的顛覆性要求,我們一輩子都在追逐所謂的重要時刻。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衣錦還鄉日等等。我們為此準備,心力交瘁,甚至搭上了這一生的血與淚。誠然,夢想成真的那一刻的美,美的足以讓老男人落淚,可悲哀就在于我們總是默認了價值的重量只存在于這些被標記的“高點”,而真正讓我們在無數個深夜里反復咀嚼,熱淚盈眶的往往是那些被我們當時輕易忽視的瞬間。是母親那句尋常的“吃飯了”,是放學后伙伴并肩走過的夕陽,是某個無所事事的夏日午后風扇吱呀、冰西瓜的清涼。當時只道是尋常,直到有一天,我們發現自己再也聽不到那聲呼喚,故人早已散落天涯,而那樣的慵懶夏日已成為用盡全力才能換取的奢侈,這就叫做“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彼時我們才驚覺,原來幸福并非總是轟轟烈烈的抵達,它更多時候是那些不經意間悄然路過的本身啊。
失去對一個人的意義,總是緩慢浮現。這一點是沒有一個人能逃得開的宿命。失去,并不止死亡,一段關系的終結,一份工作的離去等等。分享一段話:“當親人離世的那一刻,通常不會使人感到多么劇烈的悲傷,而真正會讓人感到悲傷的,是打開冰箱的那半盒牛奶,窗臺上那隨風搖曳的綠蘿,那安靜折疊在床上的絨被,還有那深夜里洗衣機傳來的陣陣喧嘩。親人的離世不是一場暴雨,而是此生漫長的潮濕。”在幾年甚至幾十年后,依然觸景生情的那個深夜,我們終于明白,原來上天對人類的懲罰不是忘記,而是永遠記得。
人對于自我的認知總是姍姍來遲。我們是否還記得是紀念墻甚至幾十年前的自己?大多數人應該都想不起來具體的狀態,但一定會有一個感覺,那是一個很幼稚的小孩,淺薄,難以理解。但就是這樣貧瘠的自己,替如今這個“虛懷若谷”的自己做出了各種各樣的決定,雖說其中可能有外界的干預,有父母的影響,但更多還是自己親自選擇的結果,因為人的固執是不分年齡的,要知道小孩都有一個特點,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意氣風發,直到行至中途被現實反復捶打,被生活磨去棱角,我們才能開始真正的安靜的審視那個過去的自己,如果還沒有經歷到這個階段,即便是有人告訴我們一切方法論的終極答案,我們也依然嗤之以鼻不以為意。
雖然明白沒有什么用,還是想對過去的自己說:珍惜。人這一輩子,都在用后半輩子去讀懂前半生買下的注腳。這漫長的后知后覺,到底是命運留給我們的遺憾功課,還是它饋贈給我們的一份需要用一生來拆封的禮物?梵高在麥田里扣動扳機時,并不知道他的向日葵將照亮幾個世紀,王羲之在會稽山揮毫時,也預料不到那場微醺后的筆墨會成為千古絕唱。沒關系了,我們還是能后知后覺的與過去的自己達成和解,也算完成了對“我是誰”這個終極命題的再一次深度修訂。認識自己,原來需要一生的時間,而答案總是在回首中才變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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