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掏空半輩子積蓄,在老家蓋起三層小洋樓,一年卻只住三五。
鄰居你追我趕,房子越蓋越豪華,最后卻成了甩不掉的“負資產”。
更扎心的是,那棟耗盡心血的新房建好了,卻沒回去住,連親生兒女都嫌棄,說不愿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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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清明,老陳帶著全家回閩南老家掃墓。
他推開自家那棟鑲著羅馬柱的白色小洋樓時,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二樓陽臺爬滿青苔,客廳的真皮沙發霉斑連片,最要命的是三樓衛生間漏水,水漬讓瓷磚都變黃了。
“68萬啊!”老陳攥著掃把的手直發抖。
2018年,他跟著村里的“建房潮”,把在泉州開小吃店二十多年攢下的錢全砸了進去。
那時村里機器轟鳴,塵土飛揚,誰家要是只蓋兩層,出門都抬不起頭。
“蓋三層,貼瓷磚,羅馬柱得立起來,不然不像樣。”當時這話在村里傳得比鞭炮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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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這棟氣派的小樓,成了他心頭的刺。
鎮上中介說得直白:“這房白送都沒人要。現在年輕人寧可在縣城湊首付買電梯房,誰還回村里住?”
老陳不是個例。在江西某縣,農村房屋空置率高達四成。
很多房子,一年只在春節那幾天亮一次燈,像一場短暫的儀式,祭奠著某種正在消逝的生活方式。
攀比之風,吹起“負債樓”
在華北一個平原村莊,村民老李給我們算了筆賬:2016年他堂弟花25萬蓋起帶琉璃瓦頂的三層樓,今年他照著同樣規格建,光建材就多花了18萬。
鋼筋從每噸2800漲到3800,水泥翻倍,泥瓦匠日薪突破400元,還常常“一工難求”。
“就像掉進無底洞。”老李苦笑。他本計劃蓋兩層,可看左鄰右舍都起了三層半,甚至有人在屋頂加了個玻璃陽光房,他咬咬牙,也追加預算往上蓋。“不蓋高點,感覺低人一等。”
如今,他家小樓外墻貼著進口瓷磚,室內裝著仿紅木樓梯,金碧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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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全家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老母親一人守著空房,每天對著四面白墻發呆。
村里人私下都叫這種房子“負債樓”——表面風光,內里欠著信用社二十多萬貸款。
有網友說得一針見血:“有需要再回去建房才是最好的選擇。有些人喜歡跟風,明明在城里混了二三十年,自己和孩子早就在城市扎根,現在六十歲了,突然想起回農村建房,其實是沒什么意義了。你的孫子孫女對那片土地根本沒有感情,也不可能回去。如果你真想守住‘根’,維護老屋不倒,比蓋新房更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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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化催生“幽靈社區”
開車穿過皖南山區,你會看到一種奇特的“幽靈社區”:成片嶄新的聯排別墅,寂靜無聲。
有的院子荒草長得比人還高,鐵門銹跡斑斑,窗臺上積著厚厚的灰。
當地村干部說,有個200戶的村子,實際常住人口不足60人,全是老人和孩子。“春節一過,整個村晚上亮燈的不到十戶。”
醫療和教育資源的缺失,讓年輕人走得更決絕。
在湖北某鎮,原本3所村小合并成1所,每天清晨,都能看見老人騎著電動車,載著孫子孫女在盤山公路上顛簸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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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衛生院的醫生坦言:“稍微重一點的病,都得往市里送。不少老人干脆在城里租個地下室,陪孫子孫女讀書。”
“有的人是為了老了回去住,尤其是兒女在城里扎不了根;有的人純粹是為了顯擺,覺得‘我有錢,能建洋房’;還有的人,是為了老人百年后回村辦后事方便。”一位常年跑鄉村的記者朋友告訴我,這三種動機,撐起了農村建房的“三重門”。
政策收緊,路越走越窄
更讓人揪心的,是政策的收緊。
按照自然資源部規劃,2028年前要完成全國宅基地確權登記,很多地方已暫停新增宅基地審批。
浙江某村民前年想翻建老宅,跑遍鄉鎮國土所才被告知:現在連加層都要四鄰簽字同意,稍有糾紛,立馬停工。
“去年有戶人家因為下水道走向和鄰居鬧翻,被舉報違建,剛起的三層樓,頂層硬是被拆了。”村干部搖頭,“現在建房,不是有錢就行,還得‘人緣好’。”
城里人想通過買賣獲得宅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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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也徹底堵死了。某網紅曾在短視頻炫耀“花30萬買下江南小院”,結果不到半個月就被勒令退還,還上了當地通報名單。
情感與現實的兩難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后悔。
在成都近郊,退休教師周女士把老家房子改造成適老住宅:全屋無障礙通道,衛生間裝了扶手,網絡直通社區醫院。
她每周在院子里辦讀書會,漸漸聚集起十幾個返鄉生活的同齡人。
“關鍵要想清楚,你蓋房到底為了什么。”她一邊修剪月季一邊說,“如果是為了面子,不如把錢存銀行。如果真打算落葉歸根,就得做長期打算。”
她的經驗被不少返鄉者奉為“教科書”:選址要靠近鎮級醫療點,房屋結構不必大,但防潮、通風、采光要好,預留菜園比羅馬柱實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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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發起“舊房喚醒計劃”,組織志愿者定期給空置房屋通風、打掃,避免資產快速折舊。
有網友感慨:“只要是生于農村、長于農村的朋友,無論在城市有多少套房,也阻止不了你回農村建房的沖動。因為那里是你的根,是你一生不變的情懷。”
可情懷,能當飯吃嗎?
未來的出路在哪?
隨著2024年新一輪農村規劃啟動,浙江某縣試點推出“宅基地置換”政策——村民可自愿將閑置宅基地置換為鎮上的公寓房。
首批32戶參與家庭中,多數人用上了天然氣和集中供暖,步行十分鐘就能到菜市場和學校。
“農村房子的問題,不在房子本身,而在人與土地的關系變了。”中國社會科學院一位研究員指出,當城鎮化率超過65%,城鄉居住結構必然重構。
他建議探索多元化路徑:允許符合條件的農房改造為康養驛站、鄉村工作室、民宿集群,甚至作為“共享農居”供城市家庭短期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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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的故事,或許還有轉機。
他兒子最近提了個建議:把三樓改造成獨立套房,裝上熱水器和空調,掛到短租平臺,接待周邊景區的游客。“爸,房子空著是負債,用起來才是資產。”
夜幕降臨,老陳打開手機手電筒,最后一次打量這棟房子。
墻上的全家福還掛著,照片里一家人站在新樓前笑得燦爛。如今相框邊緣已泛黃,像一段被時間風化的記憶。
他忽然想起父親生前常說的一句話:“房子是裝人的,不是裝面子的。”
鎖門時,鐵鎖發出沉悶的“咔嗒”聲。
這聲音,像極了很多返鄉建房者的心聲——那些鑲嵌著鄉愁與夢想的建筑,終究要在時代變遷中尋找新的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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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夢”還是“噩夢”?一念之差,天壤之別。
當房子蓋成了面子,住進了荒涼,傳不下去,賣不掉,它就不再是家,而是一份沉重的執念。
時代變了,鄉愁不該被鋼筋水泥困住。
回村蓋房,你是在筑家,還是在筑一座無人認領的紀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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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案例均來自公開報道及受訪者化名,數據參考國家統計局及各省農業農村廳發布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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