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嫣冉 二十歲的現象學

銀色塑身胸衣: YVMIN

黑色皮質短裙：ANNAKIKI

黑色不對稱連衣裙:BALENCIAGA

格紋印花西裝套裝:Thom Browne

拍攝現場，陳嫣冉需要戴一頂拼接色的假發。造型師將假發松松地放在她頭頂試試樣子，她邊審視著鏡子里的自己邊嘟囔著“應該再壓一壓”，轉而提起自己之前有頂假發“巨丑”。配合假發造型需要戴一雙異瞳樣式的美瞳，她對著鏡子認真地將美瞳戴好，換上一套童話里貴族王子般的衣服，大概只有37碼的腳踏著一雙42碼的鞋子走向定好的機位前，一路過去像是乘船而行。

格紋印花西裝套裝:Thom Browne

這一組照片的拍攝靈感來自于大約能夠旋轉270度角的貓頭鷹的頭部，這樣的特質讓它們無需轉動身體就可以輕松地看到身后。貓頭鷹曾一度是陳嫣冉很喜歡的動物，也是她創作的靈感來源之一。但20歲之后，她覺得自己發生了變化，現在她更希望自己是一只穿山甲，稀有的、堅強的，卻似乎總有部分是被人忽略的。

誰是陳嫣冉？

銀色塑身胸衣: YVMIN

黑色皮質短裙：ANNAKIKI

在關于陳嫣冉的很多介紹里，“天才、鬼才”是個不可規避的形容詞。3歲開始萌生藝術夢想，13 歲起全身心投入藝術創作，逐步確立獨特視覺風格。18歲成立個人獨立工作室……此后開啟她不可復制的藝術之路，她的成長路徑無可厚非的與天才相關聯，而她從東方怪誕美學及歐洲實驗電影中獲得創作所需的豐富知識和情緒則讓她成了名副其實的“鬼才”。

黑色不對稱連衣裙:BALENCIAGA

媒體形容陳嫣冉是善于將科幻文學的宏大敘事解構為可觸摸的潮玩符號，2024年底，她為“中國科幻第一人”劉慈欣的首部小說《超新星紀元》設計的動漫廠牌《超新星玩界》“玩者系列”雕塑在拉斯維加斯ComplexCon展出并引發了廣泛的關注，這波跨界合作熱潮成功地蔓延至今年9月下旬的上海，這一次陳嫣冉有了更為有趣的構想，一個更高的雕塑。

這些都是外界已知的陳嫣冉，也是我們在采訪之前所了解的她。這位05后今年剛滿20歲，而20歲的她如何看待自己“被天才”？天才與鬼才之外的那個“普通女孩”是什么樣子？帶著這樣的好奇，我們與陳嫣冉聊了聊當下的她。

變與不變

格紋印花西裝套裝:Thom Browne

妝造過程中，發型師說要幫陳嫣冉剪一些頭發尾梢分叉的部分，她立刻表現出某種擔心。即便對方說只是為了頭發更好地生長所進行的簡單處理，她依舊沒有打消顧慮。因此在采訪到中途的時候，她突然發現修剪的部分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預期，轉而停下來擔心頭發的長度變化太大，事實上修剪過的頭發襯得她20歲的面容更顯嬌俏。

上一次剪短發還是14歲留學期間，陳嫣冉說。那時候她很喜歡水原希子，所以剪了一個類似的短發。再留長之后她便不再改變頭發的長度，因為這讓她感到安全。有一類人，出門吃飯會經常性地選擇同一間餐館，日復一日地點同一道菜，每天只看同一部動畫片，聽一樣的歌單……陳嫣冉便是這樣的人。她很怕改變很多東西，并調侃自己是“斤斤計較”的人，讓生活中已經形成規律與習慣的事情維持現狀是她獲取安全感的方式。她會階段性地嘗試新鮮事物，也坦言自己并不是一個追求新鮮感的人。“因為我是金牛座，INTJ，平時比較悶一些，一般情況下喜歡宅家，日常聽音樂吃飯都是那老幾樣。”

格紋印花西裝套裝:Thom Browne

如今到了20歲，她也愿意去嘗試一些新東西，比如說最近她的興趣有從電影轉到游戲，她喜歡接觸一些偏個人創作類的游戲，和朋友們在一起的時候會傾向于玩大景觀、高制作的游戲。在游戲中尋找不同的靈感角度。

游戲是“新朋友”，電影更像是老朋友。后者幾乎陪伴了她整個青春期的成長，當然現在也沒離開。陳嫣冉說：“電影對我來說是一個我承認自己孤獨并接受的方式。因為在我看來電影和孤獨其實是可以劃等號的。”她覺得如果一個人平時看實驗類電影、新浪潮的電影，像做實驗音樂一樣，旁人大概率會覺得他就是這樣的人，像是某種“不必過多解釋，懂的人自然懂”的自我注腳。

透視薄紗外套：Simone Rocha

淡粉色吊帶連衣裙內搭：M essential

瑪麗珍黑色皮鞋：CAMPERLAB
白色連體襪：造型師私物

現在，陳嫣冉開始有意識地擴展這種自我注腳，她希望自己成為一個不受類型拘束的人。她覺得自己的青春期活得比較局限，那段時間的她只接受電影，現在的她有更多想要去接觸去嘗試的新事物。

但把生活放大倍數去看，她覺得自己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像今天這樣的拍攝日，她會起得比較早，平時自己安排的話則不會這樣規律。陳嫣冉說自己算是低能量人，精力比較有限，如果日常有畫畫任務或者類似的事情，那么當天的精神就必須聚焦在這一件事情上。

透視薄紗外套：Simone Roc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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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不少創作者會陷入某種“拖延”一樣，陳嫣冉也如此。但這不是普世意義上的沒完成工作，而是沒有完成自己心目中的標準。16、7歲的時候，如果創作沒有按照預期的時間或者理想的標準完成，她會焦慮到睡不著覺，有時候會畫到凌晨3、4點鐘，一直到自己滿意為止。但是20歲之后，大概是人生發生了一些新的變化，陳嫣冉發現自己生活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人變得不那么緊繃，她說：“我不會讓自己輕易地陷入到一個漩渦里去。”

向內求索，向外生長

黑色不對稱連衣裙:BALENCIAGA

現在，陳嫣冉在北京一個較偏僻的地方租了工作室，和工作伙伴們生活在一起。她是年齡最小的那個，要同時兼顧創作者和管理者的雙重身份，而后者也是她這兩年成長變化的重要原因。

提到工作室，陳嫣冉的狀態肉眼可見地發生了變化，那個聊起自己事情還略帶些孩子氣的她轉而進入了某種似乎一夜長大的成年人的狀態。站在當下回看工作室成立后的兩年多光景，她和伙伴們完成了一個又一個“不可能任務”的挑戰。

和工作伙伴住在一起是什么狀態？

陳嫣冉思索了一下，用了“朋友”這個詞來形容。工作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能掉鏈子，不工作的時候大家正常吃喝玩樂，工作和生活之間有明確的界限。如是磨合了兩年多，她覺得現在的工作室逐漸成熟了，可以慢慢進入到下一個更為嚴肅的階段。

成立工作室無疑為她打開了更廣闊世界的門，她被身邊人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此前很長一段時間深受漫畫和電影影響的她，在工作室伙伴的影響下看了《凡人修仙傳》，她坦言自己小時候沒有特別多地接觸這些類型的文化，看過之后覺得從制作到劇情都是很好的。

對于這兩年大火的《哪吒》系列，陳嫣冉自然也沒有錯過。只是現在看這樣的作品已經不局限于在創作層面受到影響，她會從更多元的角度去看待由此產生的文化輸出，她覺得：“無論是修仙類還是哪吒，外國人為什么會欣賞我們的創作？因為這是他們沒有的。其實也不必做所謂的文化輸出，只需要我們自己先了解、知道就可以了。畢竟中國有那么多人。”說完她又笑了起來。

成立工作室更多是帶給她正反饋，她形容大家在兩年多的時間里完成了其他人大概3、5年甚至更長時間要完成的工作量。項目一直沒停過，有一年做了將近十個雕塑。像是滾石樂隊在《startme up》那首歌里唱的那樣：if you start me up, i will never stop.（一旦你讓我開始，我將無法停止）。

為什么是這樣的工作節奏？

紅色蝴蝶結連體內搭:Zimmermann

紅色粗呢半身長裙:LANVIN

黑色粗跟高跟鞋: VERSACE

彩鉆黑色手套:YVMIN

陳嫣冉說：“為了追逐夢想。那個時候大家選擇幫助我去達成我想要的東西，然后慢慢地把工作室拓展成大家未來希望為之奮斗的樣子。”實際上，她還有更為現實層面的考量，工作室從構成到發展都處于尚且年輕的階段，她希望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職責內向著穩定的方向發展，退一步講，每個人都有穩定的工作。她坦言當下的自己有了更多明確的方向，也來自于工作室伙伴的支持和影響。如果一定要說工作室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她覺得還是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但是“人性是復雜的”，她告訴自己要適應變化，讓自己身上的社會性發展得更加完整。

曾經那個似乎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的天才女孩，逐漸成長為創作之外能獨當一面的人，一個剝離了天才的標簽，不停做事的人。

很長一段時間里，陳嫣冉有記錄夢境的習慣，這些夢境也是她創作的靈感來源之一。她分享了一個她還能回憶起來的夢，夢里是在密室逃脫類的場景，她進入一個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站立著兩排三米多高的招財貓，它們俯視著她，之后這個夢像其他許多噩夢一樣被她畫進自己的畫里。

紅色蝴蝶結連體內搭:Zimmerma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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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年多前，她停止記錄夢境，放棄了用夢滋養創作和作品的方法。陳嫣冉開始正視這樣的創作給自己帶來的傷害，失眠、噩夢不斷，她需要新的創作滋養和靈感。這當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單憑一己之力或許無法順利實現，工作室和伙伴們成為她堅實的后盾，那個瑟縮在噩夢里自我對抗的小女孩選擇張開手臂，擁抱變化和新鮮事。

現在，陳嫣冉不愿再做270度轉頭都在關照自己的貓頭鷹，她要成為穿山甲，這個在某一集蠟筆小新動畫里阿呆變成的動物，擁有可以用舌頭開鎖的技能，即便瀕危，也會在不為人知處堅強活著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