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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束馬尾辮,一雙成熟的眼睛,身高只有九十厘米的歡歡,怎么瞧都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帶亮片的童鞋,一身幼兒的衣服,擺在臥室的兒童床,衛(wèi)生間里的兒童牙刷,歡歡的每一件東西,都在提醒她是一個被時間遺忘的娃娃。為了解救這副困住女兒16年之久的身體,媽媽黃玉靜拼了命撕開了一道口子,讓光透了進來。可如今,形單影只的她只能承認(rèn)自己的柔弱,讓無情的命運再次堵住了所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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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孩子,是每個女人都要經(jīng)歷的一道鬼門關(guān)。而躺在床上待產(chǎn)的黃玉靜,只能把自己和孩子的命交給一個接生婆、一把剪刀和一盆溫水。16年前的那個冬天,黃玉靜還在剪豆角,突然羊水破裂,孩子已經(jīng)有了露頭的跡象。從家里到縣里要兩個小時的路程,情況危急,時間不等人,丈夫只能喊來村里有接生經(jīng)驗的長輩。可黃玉靜拼盡全身力氣,胎兒還是分娩不出,眼看就要一尸兩命,黃玉靜緊急被家人送往了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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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路上的時間較長,歡歡被分娩出來時,已經(jīng)缺氧,連嘴唇都是青紫色的,黃玉靜也差點丟掉性命。“寶寶送重癥監(jiān)護,孩子缺氧了,以后不好說,現(xiàn)在先保命吧。”黃玉靜還在昏迷,極度虛弱的她睡了六個小時才睜開眼睛。“孩子呢?丫頭小子?”此時的黃玉靜還不知,自己豁出命生下的娃娃,正在搶救室里奄奄一息,更料想不到,女兒悲苦的一生如今才剛剛拉開序幕。雖然歡歡頑強地活了下來,卻也因此背上了沉重的枷鎖,半年后歡歡被正式確診“腦性癱瘓、發(fā)育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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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玉靜的眼淚無聲地落在裹被上,紅色的裹布并沒有帶來期盼的好運,歡歡就這樣成了一個問題孩子。“沒啥好辦法,回去多給孩子做做按摩,多領(lǐng)著孩子出去遛遛彎。”醫(yī)生的話徹底斷送了黃玉靜的希望,16年前針對這種病,沒有特效的康復(fù)手段,很多醫(yī)院甚至沒有腦癱康復(fù)的科室。
回到家后的幾年,癥狀開始慢慢顯現(xiàn),歡歡依然不會翻身,不會爬,不會說話,更不會走路,身高從6個月后幾乎沒有長過,同齡的小朋友都上了一年級,而歡歡還像個嬰兒般一直在媽媽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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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康復(fù)科學(xué)讓越來越多的腦癱孩子受益,黃玉靜終于等來了希望的春風(fēng)。“隔壁村那個孩子扎針灸現(xiàn)在能聽見了,老王家孩子人家現(xiàn)在也能拄著拐走路了。”黃玉靜挨個舉例,心里裝著滿滿的希望。“錢從哪出?人從哪出?歡歡不是一個半個小毛病,既不長個,又啥也不會,到哪按摩按摩就能好?要是一做就好幾年,老二咋辦?跟著我去工地上學(xué)嗎?”
黃玉靜聽懂了,丈夫說得很實在,也很有道理。可母愛從來沒有理性二字,它只是本能地倒向孩子。從那以后黃玉靜沒事就偷偷打聽著,很多事都自作主張,慢慢地夫妻倆感情越來越淡,最終走到了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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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玉靜放棄了安逸的生活,選擇了凈身出戶,雖然孤兒寡母無處可依,但心里卻總有一絲說不明的欣慰,因為她終于可以不受約束地帶女兒去康復(fù)。“很多人說我傻,就算離婚也帶著健康的二寶走啊,帶著歡歡這輩子就完了,可我走就是為了帶歡歡求條生路。
隨后,黃玉靜帶著歡歡住進了康復(fù)醫(yī)院,僅僅兩年半時間,歡歡就學(xué)會了說話,黃玉靜開心到發(fā)瘋,這一刻自己等了八年,雖然很遲,卻是歡歡康復(fù)路上最重要的里程碑,更是對黃玉靜的堅持最好的回饋。“丫頭,你真給媽爭氣!”黃玉靜狠狠親了歡歡一口,眼淚一行接著一行在臉上淌過,這幾年的辛酸,黃玉靜一直挺著,扛不住的時候就想想女兒會說話的樣子,如今這一天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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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袖珍女孩和單親媽媽的特殊標(biāo)簽,歡歡母女在醫(yī)院里廣為人知,因為孤身一人和康復(fù)時間長,黃玉靜還因此被評為“最佳陪護”。“媽媽,雖然我只有一個板凳高,但是現(xiàn)在能說話了,這種感覺真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黃玉靜心里知道,女兒和常人大不相同,以后恐怕不能上學(xué)讀書、結(jié)婚生子,可只要以后女兒能自理會走路,這就已經(jīng)很好了,放在以前這是連想也不敢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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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特殊的母女,斷斷續(xù)續(xù)康復(fù)了八年,對于黃玉靜個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場艱難保衛(wèi)戰(zhàn)。善良的人永遠(yuǎn)心懷感恩,憑著政策補助和愛心人士的支持,黃玉靜堅持了八年,雖然背了一身的債,卻還是帶著女兒求到了結(jié)果。
新的希望和新的困難同時出現(xiàn),如今各個醫(yī)院都開始試行“康教一體”,費用也水漲船高,黃玉靜拼了命為女兒撕開的那道口子,如今又沒了光亮。臨門一腳的希望就在眼前,母女倆卻要出院了。八年的艱苦跋涉,一朝毀了女兒對媽媽的期盼,袖珍女孩歡歡離站起來僅有一步之遙,這一步很仿佛觸手可及,可又遙遠(yuǎn)到隔著一生。原創(chuàng)作品,嚴(yán)禁任何形式轉(zhuǎn)載,侵權(quán)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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