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曾在家中私藏乾隆手札,其中一封御批"朕與卿如魚得水"。
這封御批在此后抄家時,當即被焚毀;
搖曳的火光中映出嘉慶帝對前朝權臣的徹底清算。
一、熱孝擒相
乾隆六十年(1795年)九月初三,85歲的乾隆帝宣布歸政于永琰。
永琰即嘉慶帝,后改名“颙琰”。
正式禪位大典是在嘉慶元年正月朔日(1796年2月9日) 舉行。
早在乾隆三十八(1773年)年冬至,乾隆帝就秘密建儲,立永琰為大清皇太子。
在秘密詔書公布前一天,權臣和珅竟向颙琰私贈玉如意,暗示“擁戴之功”。
嘉慶四年(1799年)正月初三,89歲的乾隆帝駕崩于養心殿。
嘉慶帝開始親政,這時他虛歲已經40歲了。
按禮制,嗣皇帝需守孝二十七日不理政務,但嘉慶卻在十天后便以“二十款大罪”將和珅下獄。
和珅二十大罪之首便是私贈玉如意,這是挑戰新君權威的嚴重政治行為。
朝鮮使臣記載:“新帝素衣麻履,晝夜號泣于梓宮前,然發令誅奸之速,雷霆不及掩耳。”
這位以仁孝著稱的帝王,用違背祖制的決絕,揭開了親政序幕。
二、如意之禍
和珅所贈的玉如意絕非普通器物。
乾隆年間,如意已演變為“權力通貨”。
臣進貢必列如意為首,皇帝賞賜亦以如意示恩;
甚至英國使臣馬戛爾尼訪華時,乾隆亦賜其玉如意以彰“天朝威儀”。
一柄精品如意價值可達四千兩白銀,相當于一縣縣令十年俸祿。
和珅的獻禮,既是對秘密立儲制度的僭越,更暗含對新君權威的裹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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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將此事列為二十大罪之首,實為誅心之舉:
在密詔制度下,提前知悉儲君人選即等同于窺探皇權核心。
更具諷刺意味的是,和珅抄家清單中赫然列有“鑲金嵌玉如意一百二十柄”,這些曾為他鋪就青云路的吉祥物,最終成了催命符。
三、金枝玉葉
當三尺白綾懸于獄梁時,唯一能動搖嘉慶殺心的,是其妹固倫和孝公主的泣血求情。
在她丈夫豐紳殷德被囚時,和孝公主褪下旗裝跪求兄長:"愿以余生換翁公全尸"。
這位乾隆六十五歲所得的最小女兒,五歲時便被破格賜乘金頂轎(嫡公主特權),十四歲下嫁和珅獨子豐紳殷德。
婚禮耗銀百萬兩,嫁妝十倍于其他公主,乾隆甚至特赦因貪污入獄的官員操辦婚典。
抄家時,公主府中珍寶充公,但嘉慶特賜“留房十間、銀六千兩”,保全了妹妹的體面,也是皇家的體面。
權力游戲中的金枝玉葉,終究成了最昂貴的抵押品。
四、抄家背后
嘉慶初年,白蓮教起義已耗銀七千萬兩,國庫年收入僅四千萬。
當抄家官兵撬開和府楠木柱,發現夾層中塞滿金條;掘地三尺,起出藏銀百萬兩。
朝鮮使臣驚嘆:“諸皇子皆以為和家之財貨若盡取,則天子亦不足貴。”
和珅的楠木宅邸(今恭王府)仿寧壽宮建制,園林堪比圓明園蓬島瑤臺,其僭越之罪固當誅。
但更深的危機在于:權臣能聚斂如此巨財,正因官僚體系已形成“規禮-饋贈-分肥”的腐敗鏈條。
處決和珅如同切除,卻治不了整個肌體的潰爛。
毒瘤
和珅生前掌控著崇文門稅關(清廷財政命脈)、九省漕運(占全國物流70%)、八旗債主網絡(涉及半數京官)。
嘉慶的"適可而止"也是實為無奈,否則若深究起來,帝國半個官僚體系將隨之崩塌。
五、狂瀾難挽
正月十八日和珅在獄中自盡時,京畿正醞釀著天理教起義,東南海盜肆虐,黃河連年決口。
這位誅殺巨貪的新君,此后二十余年困于“詔令不出紫禁城”的窘境。
正如其御制詩所言:“內外諸臣盡紫袍,何人肯與朕分勞?”
和珅之死恰似清朝盛衰的界碑:
乾隆朝用六十年締造的“十全武功”,被十日雷霆肅貪擊碎幻象;
嘉慶帝儒家仁孝治國的理想,在財政廢墟與烽煙四起中化為泡影。
權力場上從無孤立的貪腐,亦無單純的忠奸。
嘉慶帝的利劍能斬權臣,卻斬不斷三千年帝制沉疴。
這或許才是“和珅跌倒,嘉慶吃飽”這八字民謠中,值得深思的歷史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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