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羊城晚報報道了一則新聞《“神藥”安宮牛黃丸遭遇挑戰:北京協和醫院研究證實其效果與安慰劑組無異》,報道稱:
“近日北京協和醫院神經內科團隊的一項研究結果引起一片嘩然,甚至被一些自媒體宣稱安宮牛黃丸“跌落神壇”,安宮牛黃丸正經歷前所未有的科學審視風暴。”
“北京協和醫院神經內科團隊的這項研究結果發表在《中華醫學雜志》英文版上。這是一項隨機雙盲安慰劑對照試驗研究(RCT研究),簡單來說,就是把受試者隨機分成兩組,一組接受新藥,另一組接受常規藥物或安慰劑,從而比較療效。在這項研究中,安宮牛黃丸組和安慰劑組最終分別納入57例和60例患者。結果顯示:中度至重度急性缺血性卒中患者在規范的現代醫學治療基礎上加用安宮牛黃丸,在減少腦梗死體積和腦水腫方面,效果與安慰劑組無異;90天后的臨床神經功能恢復結果顯示兩組間也無顯著差異。”
事實上,這篇名為‘Safety and efficacy of Angong Niuhuang Pills in patients with moderate-to-severe acute ischemic stroke (ANGONG TRIAL): A randomized double-blind placebo-controlled pilot clinical trial’[1]的研究并不是剛剛發布的,而是早在今年3月5日就發布了,直到被羊城晚報報道以后,才引起了一定的社會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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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類公開發表在有影響力醫學期刊的中醫藥研究,實在是太少太珍貴了,尤其是協和醫院這項對安宮牛黃丸的臨床研究的質量之高,在國內相當罕見。
這項研究的注冊機構是美國臨床試驗注冊網(www.clinicaltrials.gov),相比之下,國內大多數中成藥的臨床研究都是發布在中國臨床試驗注冊中心,少數敢于在美國臨床試驗注冊網進行登記的,如連花清瘟、血脂康、復方丹參滴丸等,最終的試驗結果都乏善可陳。
這項研究是目前為止,所有登記在美國臨床試驗注冊網站,唯一狀態顯示為“已完成”的三期臨床試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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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對比,其他登記在美國臨床注冊網的中成藥狀態是這樣的:
2018年6月,天士力登記了一項復方丹參滴丸(T89)預防及治療急性高原反應的二期臨床研究,這項曾被國內中醫藥從業者寄予最大期望能夠沖擊美國市場的研究,僅完成二期就于2019年11月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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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記黃埔醫藥于2018年提交了一項關于穿心蓮制劑的 I 期劑量遞增研究,后因自身原因中止了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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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杏藥業于2017年提交了一項中草藥治療特發性肺纖維化臨床試驗,至2020年,因招募不到足夠符合條件的志愿者而中止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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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那些登記在美國,接受最嚴格現代醫學檢驗的中成藥研究,沒有一項通過了三期臨床試驗。
協和醫院的這項研究的最初登記時間為2020年10月1日,最后一次更新信息為2022年7月30日(具體試驗時間為2020年8月至2021年10月)。
試驗在中國10個臨床中心招募了120名受試者(實際為117例),所有相關研究機構和個人均將遵守赫爾辛基宣言和中國藥物臨床試驗質量管理規范(GCP)標準。數據和安全監測委員會(DSMB)將在研究期間定期監測安全性。項目期間將記錄受試者的人口統計學信息、癥狀和體征、實驗室檢查、神經影像學評估和神經功能評分量表。
注冊信息顯示,該研究的負責人是協和醫院的彭斌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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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斌,北京協和醫院神經科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現任神經科主任及副院長職務。1992年畢業于華西醫科大學,長期從事神經系統常見病與危重癥診療,主攻腦血管病領域,在腦梗死急性期治療、腦小血管病及卒中二級預防等方面有深入研究。2021年4月至2023年期間參與醫療援藏工作,主導建立西藏卒中救治體系并推動當地診療技術發展。主持發表學術論文10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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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彭斌,另一位通訊作者倪軍博士,同樣是來自北京協和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的醫學專家。
下面是所有參與該項研究的研究人員和研究中心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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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的研究中心包括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復雜危重罕見疾病國家重點實驗室,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天壇醫院神經內科,北京,宜賓市第二人民醫院神經內科,安徽工業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神經內科,湖南省腦科醫院(湖南省第二人民醫院)神經內科等,真正做到了大樣本、多中心。
無論是試驗設計還是研究團隊,這是一次完成質量非常高的臨床研究。
一直以來,中醫界總是以“不能以西醫的標準,來看待和衡量中醫的原因”為由,拒絕用現代科學檢驗傳統醫藥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有“中醫泰斗、國醫大師”之稱的老中醫鄧鐵濤曾說過:“中醫與西醫最大的一個不同,就是思路不一樣。這也是我們不能以西醫的標準,來看待和衡量中醫的原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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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人民日報的評論《人民日報評論:守正創新,讓中醫藥永遠姓“中”》也給這種說法做了官方定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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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說:“中醫西醫分屬兩種不同的醫學,卻要用西醫的‘鞋子’來衡量中醫的‘腳’,導演了現代版的‘削足適履’。”
不允許用西醫的標準來衡量中醫,意味著盡量避免中醫和現代醫學在同樣的規則下同臺競技,這就好比說:中國武術和現代搏擊不是一種競技項目,所以二者不能同臺競技。
經管如此,近年來,安宮牛黃丸還是登記過若干次臨床試驗的,查詢中國臨床試驗注冊中心網站,安宮牛黃丸登記過6次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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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例外的是,研究狀態均處于“預注冊”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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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和醫院這項雙盲對照研究,揭露了中醫藥經不起科學檢驗的本質,何況對象還是大名鼎鼎的安宮牛黃丸,這在當前這樣一種政策和輿論導向下,協和醫院敢于公布臨床研究結果,實屬難能可貴。
要知道,安宮牛黃丸堪稱國內價格最高的“神藥”之一,這項研究結果,對安宮牛黃丸市場價值的沖擊之大可想而知。
2017年4月,在北京舉行的中鴻信二十周年春季拍賣會中,一粒產自60年代的廣譽遠安宮牛黃丸被賣到了11萬元的天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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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在這屆拍賣會上,4粒產自1993年份安宮牛黃丸也被炒到了6.3萬元的高價。
這幾年因為國家禁止犀牛角入藥,中藥廠把安宮牛黃丸中的犀牛角這一成分換成了水牛角,價格才有所回落,即便如此,每一粒安宮牛黃丸的網絡售價仍然達到860元,早年份的價格依然居高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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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安宮牛黃丸的價格如此昂貴?
這離不開那些關于安宮牛黃丸的神奇故事。
2002年5月,鳳凰衛視著名女主持人劉海若在倫敦的火車出軌事故中遭受重創,經過搶救后,醫院宣布劉海若腦死亡,但她的家人無法接受這個結論,便向中國使館請求幫助,隨后北京宣武醫院派出了中國的神經外科醫生趕赴英國,并將劉海若接回中國進行治療,住進了北京宣武醫院神經外科的ICU。
據說,當時京城名醫云集宣武醫院,對劉海若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據說當時很多醫生的結論是:現病人雖有自主呼吸、咳嗽反射、咀嚼活動,但其愈后是否有恢復神志的可能尚難定論。
隨后,搶救小組用盡了一切可能救治劉海若的方法,比如用西醫西藥抗菌消炎,用中醫中藥清熱、醒腦,用針灸按摩促醒、開胃,等等。
入院20多天后,劉海若的高燒終于被控制住,基本脫離了危險期。緊接著,救治小組又通過針灸、高壓氧,以及按摩、活動關節等一些康復治療手段幫助海若蘇醒,經過近一個月的努力,劉海若終于睜開了雙眼。5個月后,劉海若搬離了重癥監護病房,開始接受康復治療。
關于劉海若是如何被“救離鬼門關”的,還有另外一個版本的故事——宣武醫院中醫師李宗信認為,劉海若得以奇跡般地恢復,得益于幾顆神奇的中藥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這幾顆中藥丸,就是大名鼎鼎的安宮牛黃丸。
據李宗信說:“劉海若當時神志昏迷,肺部有多處感染,我們當時從中醫角度看,海若是氣陰兩虛,血淤痰阻這么一個情況,病人當時高度昏迷,舌紅無苔,然后就采用了中醫的宜氣養陰,清熱涼血活血,化痰的這種方法進行治療的。”
然后的故事是:“護士們給劉海若喂服了安宮牛黃丸,之后大家焦急地等待著結果。奇跡發生了,第二天,病人的體溫降到了38℃。第三天,到了37℃,劉海若的生命體征竟在服用了7顆安宮牛黃丸以后逐漸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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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信說:“安宮牛黃丸是中藥三寶之一,它主要適用于高燒昏迷的情況,高燒,腦殼被閉塞了這樣的情況,用安宮牛黃丸,它是屬于中藥的涼開劑,在高燒的時候用安宮牛黃丸比較好。”
現代醫學通過臨床試驗來證明藥物的療效,而我國傳統毉學則通過口口相傳的神奇故事來證明藥物的療效。
這個神奇的故事,讓安宮牛黃丸作為一種救命神藥被深深地植入到了中國人的內心深處。據說在國內很多醫院的icu里,即便是不經過醫院醫生的同意,也會有家屬偷偷給危重病人喂安宮牛黃丸。
那么,安宮牛黃丸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神藥?這種藥真的具有讓病人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嗎?
讓我們從這個藥的誕生說起。
安宮牛黃丸誕生于清代,據說其發明者是生長于乾隆至道光年間的著名中醫吳塘(1758-1836),因為其字是鞠通,后世更多稱其為吳鞠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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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很多傳說中的著名中醫一樣,吳鞠通學醫是半路出家,19歲時,吳鞠通因父親患疾去世而心中悲憤,感嘆“父病不知醫,尚復何顏立天地間”,感到為人子而不懂得醫學,就無法盡孝,于是立志學醫。幾年后,精究醫術的吳鞠通終于成了溫病大家,達到了溫病學派的最高成就。
吳鞠通有一本著作叫做《溫病條辨》,在這本書中,他詳細介紹了安宮牛黃丸的主要成分和藥材用量,包括:牛黃(一兩)、郁金(一兩)、犀角(一兩)、黃連(一兩)、朱砂(一兩)、梅片(二錢五分)、麝香(二錢五分)、真珠(五錢)、山梔(一兩)、雄黃(一兩)、金箔(一兩)、黃芩(一兩)。
對于安宮牛黃丸定的藥效,吳鞠通是這樣說的:“芳香化穢而利諸竅、咸寒保腎水而安心體、苦寒通火腑而瀉心用……”
用現代漢語說就是開竅、醒神、保腎、去火。
關于安宮牛黃丸的藥理(即為什么這個藥能夠開竅、醒神、保腎、去火),吳鞠通是怎么研究出來的?他都做了哪些臨床試驗?
答案是,吳鞠通壓根沒做過系統性試驗,而是是根據這個藥中不同成分的“藥性”,靠自己望文生義,想象出來的。
在《溫病條辨》中,吳鞠通這樣描述安宮牛黃丸的藥理來源——
牛黃:得日月之精,通心主之神;犀角:主治百毒,邪鬼瘴氣;真珠:得太陰之精而通神明;郁金草、梅片、雄黃石、麝香:合四香以為用,使閉固之邪熱溫毒深在厥陰之分者,一齊從內透出,邪穢自消,神明可復也;黃連:瀉心火,等等。
用現在的眼光來看,什么通心主之神、邪鬼瘴氣、得太陰之精而通神明、邪穢自消,神明可復之類的用語,是典型的巫毉或者玄學,與醫學毫無關系。
問題是,安宮牛黃丸的功效不是讓人起死回生嗎?為什么按照吳鞠通的說法,僅僅是開竅、醒神、保腎、去火呢?
答案是,既然安宮牛黃丸的療效不是來自臨床試驗而是臆想,那么不能只你吳鞠通能臆想,別人就不能靠拍腦門修改你的方子嗎?
這個修改安宮牛黃丸方子的人,就是活躍于清末至民國,大名鼎鼎的紹興神醫何廉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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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何廉臣在其著作《重訂廣溫熱論》中,將安宮牛黃丸的成分進行了調整:“西牛黃、廣郁金、白犀角、小川連、飛辰砂(各一兩) ;梅冰、麝香(各二錢五分); 真珠(五錢)、焦山梔、飛雄黃、青子芩(各一兩) ,金箔為衣,蠟護”,我們在拍賣會上看到的包著金箔的安宮牛黃丸就是來源于此。
然后,何廉臣還給安宮牛黃丸的療效進行了重新定義,他在《重訂廣溫熱論》中說:“治飛尸猝厥,五癇中惡,大人小兒痙厥之因于熱者”
這里的“治飛尸猝厥”,指的是突然昏倒而不省人事,這就是安宮牛黃丸具有起死回生功效的依據所在。
問題是,何廉臣認為安宮牛黃丸能夠“治飛尸猝厥”,藥理學依據是什么?有沒有做過臨床試驗?
我們不得而知。
我們知道的是,何廉臣這個人,其實是個名不副實的庸醫。
說起何廉臣這個名字,絕大多數人可能并不了解,但如果說起魯迅先生那篇文章《父親的病》,其中用“原配蟋蟀一對”做藥引,用“敗鼓皮丸”做藥的那位紹興名醫,就是何廉臣,這篇文章入選了中學課文,相信只要上過中學的朋友,都會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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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病》中原文是這樣寫的:“這“敗鼓皮丸”就是用打破的舊鼓皮做成;水腫一名鼓脹,一用打破的鼓皮自然就可以克伏他。”
用“打破皮鼓”這樣的療法來治療魯迅父親的水腫病,正是典型的望文生義。
而當魯迅父親的病逐漸不治之后,何廉臣也沒能用安宮牛黃丸來給他起死回生,而是這樣敷衍:“我想,可以請人看一看,可有什么冤愆……醫能醫病,不能醫命,對不對?自然,這也許是前世的事……”
這樣的神棍所為,最終讓魯迅先生在《吶喊》自序中喊出了那句發人深省的“中醫不過是一種有意的或無意的騙子”。
這就是安宮牛黃丸誕生的時代背景,以及其療效及藥理的起源故事,與科學無關。
北京同仁堂是最早生產安宮牛黃丸的藥店之一。北京晚報曾在2014年做過一篇報道,報道中同仁堂顧問金靄英表示:安宮牛黃丸是清代名義吳鞠通發明的,經同仁堂第二代傳人樂鳳鳴整理并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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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顯然是在吹牛,要知道吳鞠通的生卒年月是1758年至1836年,而樂鳳鳴生于1661年,卒于1742年,樂鳳鳴去世的時候吳鞠通還沒出生,到底是吳鞠通剽竊了樂鳳鳴的發明?還是樂鳳鳴具有穿越能力,穿越到了幾十年以后?
去掉水分,北京同仁堂仍舊是最早生產安宮牛黃丸的藥店之一,當初同仁堂的兩大招牌藥丸,一味是曾經被譽為清火圣藥,后來被發現導致數十萬人患上尿毒癥的龍膽瀉肝丸,還有一味就是安宮牛黃丸。
起初,同仁堂生產的安宮牛黃丸成分包括牛黃、郁金、犀角、黃芩、黃連、雄黃、梔子、朱砂、冰片、麝香、珍珠。直到1993年,由于全球禁止對犀牛角的貿易和使用,犀牛角便不再被允許入藥,此后,包括同仁堂在內,國內生產安宮牛黃丸的廠家都把犀牛角這個成分由水牛角濃縮粉替代,這也是導致1993年之前生產的安宮牛黃丸身價大漲的原因。
那么,安宮牛黃丸究竟有沒有傳說中起死回生的功效呢?
如果你相信現代科學,協和醫院發表在中華醫學雜志的這篇研究,介紹的非常明白:
“研究者把受試者隨機分成兩組,分別為安宮牛黃丸組患者57例和安慰劑組患者60例,一組接受新藥,另一組接受常規藥物或安慰劑,從而比較療效。結果顯示:中度至重度急性缺血性卒中患者在規范的現代醫學治療基礎上加用安宮牛黃丸,在減少腦梗死體積和腦水腫方面,效果與安慰劑組無異;90天后的臨床神經功能恢復結果顯示兩組間也無顯著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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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說明的是,這還只是針對安宮牛黃丸的有效性試驗,進一步說,安宮牛黃丸不僅療效存疑,且具有不可忽視的毒副作用。
從安宮牛黃丸成分表來看,其中毒副作用明顯的分別有雄黃、朱砂以及冰片。
根據1996年《JournalofForensic Science》(法醫科學雜志)發表的一項調查研究顯示:國內“同仁堂”生產的安宮牛黃丸含砷量與含汞量都相當高,其中含砷量為3.21毫克-36.6毫克,含汞量為80.7毫克-621.3毫克。[5]
其中雄黃的的重要化學成分是四硫化四砷,過量服用可能會造成砷中毒,朱砂的主要成分是硫化汞,過量服用可能會造成汞中毒,而冰片代謝產物中的樟腦成分已具有神經毒性,可穿透血腦屏障直接作用于中樞神經系統,過量服用甚至可能引發肝損傷和胚胎毒性。
正是由于這樣的原因,在很多國家,安宮牛黃丸是被禁止進口和出售的。
你當然可以不相信現代科學,依然固守“不能用西醫的標準衡量中醫”,繼續用雙重標準對待中醫和現代醫學,盡管在沒有任何試驗數據,堅持相信安宮牛黃丸是有效的。
英國哲學家伯特蘭·羅素曾說過這樣一段話:
“我們可以將“信仰”定義為對沒有證據的事物的堅定信念。在有證據的地方,沒有人會說“信仰”。我們不說“2加2等于4”是信仰,也不說“地球是圓的”是信仰。我們只在希望用情感代替證據時才談到信仰。”
用信仰代替科學,就有了無需經過臨床試驗環節就能夠走入市場的現代中成藥。
有僅用15天就完成了“研發”工作的連花清瘟:
“他們晝夜攻關,在短短的15天內完成了“連花清瘟膠囊”的提取、濃縮、干燥、成型等生產工藝和質量標準的研究工作”(來源《中國中醫藥報》2004年第2168期:在血與火的洗禮中綻放科技之花——連花清瘟膠囊研發紀實)
有僅用6天就完成研發的被納入醫保的抗新冠中成藥清熱排毒顆粒:
“(2020年)1月20日,中國中醫科學院特聘研究員葛又文接到一個急促的電話。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副局長王志勇說,新冠肺炎疫情蔓延,正在多方搜集相關病情信息和有關中醫方劑應對疫情,請你盡快研究并提出相應方案。……葛又文依據前期有關資料,綜合分析本次疫情特點,統籌考慮漢代張仲景《傷寒雜病論》經典醫籍里的處方,最終決定將麻杏石甘湯、射干麻黃湯、小柴胡湯、五芩散四個方劑21味藥有機組合在一起,化裁為一個新的方劑。這個方劑不以藥為單位,而以方劑為單位,方與方協同配合,使其在同等藥量的情況下產生幾倍量的效果,寒濕熱毒排出的速度就更快。1月26日中午,葛又文來到國家中醫藥管理局,把擬好的處方遞交給王志勇,堅定地說:“我來請戰!希望能到武漢阻擊疫情。”(來源:人民日報,記者 | 人民網白劍鋒)
藥監局規定:現代醫學藥物在上市前,必須就有效性和安全性進行三期臨床試驗,而中成藥則不需要。
不僅僅是連花清瘟和清熱排毒顆粒,其他成千上萬種中成藥,無需循證醫學依據就可以在我國獲批上市。
糊弄自己人容易,想進入國外市場,則必須要有經得起驗證的循證醫學依據。
下圖是來自2017年版《中國醫藥產業國際化藍皮書》的統計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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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表中的中成藥,都是試圖國際化,走向歐美市場的。
遺憾的是,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所有沖擊FDA的中成藥,至今無一款通過FDA的三期臨床試驗。
以上這些藥物的臨床試驗研究結果并沒有公布出來,更多是狀態未知,相比之下,協和醫院這次敢于公開安宮牛黃丸的療效等同于安慰劑,在我國中醫藥領域算是一次非常有勇氣的突破了。
中國傳統醫學想要走出國門,走向世界,需要的是尊重科學的勇氣。
我們并不是沒有走出去過。
2015年10月,我國杰出的藥學家屠呦呦,憑借對青蒿素的發現獲得了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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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現代科學的方法對傳統醫藥進行檢驗,并在此基礎上進行創新性研究,我們并不是沒有成功過。
青蒿素的成功,經歷過上千次臨床試驗,用現代科學的方法對典籍中的古方進行檢驗:
“截至1978年11月青蒿素(包括黃花蒿素、黃蒿素)治療瘧疾科研成果鑒定會時,參與青蒿及青蒿素研究和協作的單位有45家之多。這些單位用青蒿粗制劑、青蒿素共進行了6555例的臨床驗證,用青蒿素制劑治療的有2099例,其中惡性瘧588例(含腦型瘧141例)、間日瘧1511例。”[6]
安宮牛黃丸失敗了,復方丹參滴丸失敗了,血脂康失敗了,連花清瘟失敗了……
青蒿素成功了。
失敗是成功之母,用“中西醫不是一種體系”劃地自守、自我麻痹,就永遠無法走向成功,勇于面對失敗,敢于自我否定,自我革新,才可能獲得真正的成功。
參考資料
[1] https://journals.lww.com/cmj/fulltext/2025/03050/safety_and_efficacy_of_angong_niuhuang_pills_in.10.aspx)
[2] https://www.clinicaltrials.gov/study/NCT04475328
[3] https://www.gzucm.edu.cn/info/1291/23401.htm
[4] http://www.natcm.gov.cn/hudongjiaoliu/guanfangweixin/2019-10-27/11654.html
[5] Espinoza, E. 0. and; et al. Toxic Metals in Selected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als. Journal of Forensic Science. 1996,(3)
[6] 黎潤紅,張大慶.青蒿素:從中國傳統藥方到全球抗瘧良藥[J].中國科學院院刊,2019,34(09):1046-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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