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2日,在經過充分準備后,隨著爆炸聲響,位于吉林市市區東南側峽谷中的豐滿水電站原大壩進行了拆除工程的首次爆破。2019年4月30日,舊壩體拆除工程完工,至此,這座運行了八十年之久的水壩結束了它的使命,徹底成為一段歷史。松花江上,臨近舊壩址的新水壩挽起一湖碧水,承接了豐滿積淀下的威名衣缽。
對于許多吉林市市民而言,豐滿大壩意義非凡:有人說它是聞名遐邇的湖光山色、吉林霧凇的促成者,有人說它是經濟發展、人民生活獲取能源的制造者,更有人說它是奠定吉林市發展成工業城市的奠基者。然而回望歷史,這座大壩乃是日本帝國主義侵華的特殊見證者,其最初的修建對中國人而言,充斥著不盡的辛酸和苦難,甚至有前輩在緬懷歷史時,以“用白骨壘成的大壩”稱之。
九一八事變后,日寇占據了中國東北,為鯨吞豐富的資源,打造一個殖民者的樂土,日寇炮制出所謂的“產業開發五年計劃”。為解決產業開發的動力資源,日偽當局在1937年決定在吉林市松花江上游“風門”峽谷上,攔江修建豐滿水電站——先投資1億元偽幣,計劃安裝8臺發電機組,意在建成亞洲第一大水電站。
這項看似浩大光鮮的工程實際上是侵略者對中國人敲骨吸髓的毒計:工程的費用全部由偽滿洲國國債支付,其中人工費和淹沒賠償費用僅占總預算的6.4%和 2.8%。豐滿大壩的建設需要大量的勞動力,這項工作由大東公司(滿洲勞工協會前身,在吉林的事務所址在江沿天主教堂西側原滿鐵公所的那座二層樓)及其下屬“東興利大柜”在華北、華東騙招勞工(后來也有被搶抓的和戰俘)。大批中國人不明真相,輕信了謊言來到大壩的施工場地。
大東公司原本號稱在豐滿當勞工會“冬發棉,夏發單,良善之心日月鑒”,仿佛如“大善人”一般,可事實上勞工卻只能穿著自己帶來的衣物,衣衫襤褸者入冬后為抵御嚴寒,甚至要披上麻袋片或扒下死人衣物保暖;“修了水磨電,吃上大米白面”更是無稽之談,勞工每月不足八公斤的定量糧中,橡子面等代食竟占了一半;承諾的宿舍更是荒謬可笑,實際上只是四壁漏風的簡陋工棚……
在豐滿大壩的施工地,由三道電網包圍,偽軍警及監工虎視眈眈,勞工們如同苦役犯一般毫無自由可言,被監工打罵更是家常便飯。雖有所謂的診所,勞工們卻享受不到醫療服務,受傷患病只能憑天由命。最為惡劣的是勞工們被當作“一次性”工具,在極其艱苦的施工條件下,勞工們被分作晝夜兩班,每天高強度體力勞動達12小時。
在這人間活地獄中,勞工死亡率極高:勞工很難逃跑,鋌而走險者一旦被抓回,會遭到公開虐殺。因傷病而去世者一度有所謂的“勞工義地”,即掩埋地,可死亡人數過大,到后來,“拉尸隊”連薄棺也懶得去用,而是將勞工的尸體裝入草袋子,捆上鐵絲,一顛一倒地垛起,然后拉到義地掩入大溝中。到了1940年后,死尸甚至露天扔放,不再被掩埋,久而久之,義地幾條大溝皆白骨粼粼,成為人們熟悉的“萬人坑”。
原日偽永吉縣警務科長野奇茂作1954年在撫順戰犯管理所供認:“修豐滿水電站,七年共使用勞動力2250萬人(工日),每天平均有2人死亡,七年就有 5110人死亡”。《豐滿發電廠工運史》統計出僅1937年至1941年五年中,勞工死亡的確數是6021人。若是再加上日本侵略者的鎮壓已到了瘋狂程度的1942年到1945年8月的后三年八個月,死亡的人數用“萬”字來概括毫不夸張。(《船廠今昔》)
王立甫先生當年曾撰文談及修建豐滿大壩時的勞工血淚歷史,其中記錄了一首曾在勞工中流傳的小詩:
進了風門小豐滿,好比到了鬼門關。鬼子漢奸似虎狼,十有八九染黃泉。
由是可知,稱豐滿舊壩是“用白骨壘成的大壩”毫不為過——豐滿大壩是日本軍國主義者施暴的鐵證,是亡國后中華民族悲劇狀況的縮影,更是無時無刻不在警醒著國人民族自強之心的砥礪之石!
在此分享若干與豐滿大壩有關的舊影,借以響應紀念抗戰勝利八十周年“銘記歷史、緬懷先烈、珍愛和平、開創未來”之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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