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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虓
中國酒的演進中,曾出現五色斑斕的美酒圖景,白、綠、黃、紅、黑的種種變化,如日落色彩而變幻無窮。對于酒色,古人常以美妙的詞匯來描繪,如“鴨頭綠”“白露”“鵝黃”“琥珀”“雞冠紅”等。
其中,鵝黃酒,是中國黃酒史上出現頻率最高的酒種之一,因酒液色若“鵝黃”而得名。宋代蘇軾就喝過這種酒,他曾在《追和子由去歲試舉人洛下所寄詩五首》中寫道“應傾半熟鵝黃酒,照見新晴水碧天”。曾幾也在《茶山集》提到“報答春工選何物,鵝兒黃酒十分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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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涉筆下的黃葵花
何謂“鵝黃”?顧名思義,是一種類似小鵝或小鴨絨羽的色彩。
在古代詩詞中,鵝黃常用來描繪嫩葉、鮮花、秧苗等自然新景,例如唐代李涉的《黃葵花》詩“此花莫遣俗人看,新染鵝黃色未乾”,以鵝黃形容黃葵花;宋代林逋的《初夏》詩中提到“秧田百畝鵝黃大,橫策溪村屬老農”,以鵝黃描寫秧苗。
從感官來說,鵝黃是一種低飽和度而高明度的色彩,加上小鵝、新苗、鮮花等美好聯想,給人帶來清新、親切、舒適且雅致的感覺。因此,在古代,時常成為流行審美色,并被賦予了吉祥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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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靚妝仕女圖》,右:《繡櫳曉鏡圖》
比如,宋代蘇漢臣的《靚妝仕女圖》、王詵的《繡櫳曉鏡圖》,還有《盥手觀花圖》中,三組畫卷中的仕女,皆有鵝黃的色彩元素,清新淡雅的色感,反映出宋人素雅恬淡的審美觀。
在宋徽宗宣和末年,鵝黃還成為舉國之風潮,宋代岳珂的《桯史》曾記載“京師士庶競以鵝黃為腹圍,謂之腰上黃……未幾而通國皆服之”。鵝黃色腹圍從開封興起,迅速傳播到全國。對于此鵝黃色的調制方法,也被明確記載于《天工開物》中,采用黃檗、靛藍為原料,以煎水而成。
鵝黃,作為一種視覺的美,被應用于更廣泛的領域,成為美好的代名詞。比如,黃庭堅的《西江月》,用鵝黃來描繪好茶,“龍焙頭綱春早,古簾第一泉香。已醺浮蟻嫩鵝黃。想見翻成雪浪”;再如,權無染的《南歌子》,用鵝黃來搭配點綴薔薇水(古代香水),“一點檀心紫,千重粉翅光。薔薇水浸淡鵝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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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酒也是如此,鵝黃酒在唐宋時期是一種高貴而極具雅韻的美酒。陳棣在《汝平諸公見和復用韻二首》寫道“鵝黃快瀉映金盆,白墮湘鄙豈并論”;葛立方的《和叔才餉酒》“鵝兒黃液重,象鼻碧筒香”,詩人皆通過對比方式,凸顯鵝黃酒的上乘。
鵝黃酒是一種怎樣的風味?
《思歸》詩云“新詩淡似鵝黃酒,歸思濃如鴨綠江”,可以看出,鵝黃酒并非是一種厚重、濃郁的品類,其以清新、淡雅而著名。如果以今天黃酒做比較,應該類似目前清爽型黃酒一類,在香氣上以花果香、芳草香為主,香醇而雅致,口感上突出爽適、鮮美、圓潤之感,柔和而不膩口。
在當今黃酒產品中,也有效仿鵝黃酒的商品。比如,產自河南省新密地區的宋派黃酒,就有多款復刻版本的“鵝黃酒”,在風味上以“鮮”為特色,在顏色上還原出色若鵝絨、光澤明潤的鵝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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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派酒莊出品的“鵝黃酒”
這得益于原料與工藝的關鍵點。宋派鵝黃酒的原料,不是稻米,而是中原地區的“金粟小米”,這種小米的色感優質,米粒為深黃色,熬煮成湯液,則表現出油潤透亮的鵝黃色。與此同時,為了保證鵝黃酒的風味鮮潤感,宋派鵝黃酒的釀造,只選用當季新鮮小米,經過淘洗直接進入釀造環節。
由此釀造出的宋派鵝黃酒,具有非常清新的果香和芳草香,以及濃郁的糧香,還有自然的甜潤與爽凈,形成了“前調花果香,中調醇和香,后調谷物香”的芳香與爽口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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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食搭配的角度來說,鵝黃酒作為一種清爽的酒,對中國菜的搭配尤其適合,一來不搶菜味,二來解膩效果佳。比如,宋代時,人們偏愛野味脂肪,如熊白、駝峰等,對于這些厚味油膩之品,宋人皆以鵝黃酒食用。如蘇軾《岐亭五首》詩云:“洗盞酌鵝黃,磨刀削熊白”,陸游也在《東山》中說“駝酥鵝黃出隴右,熊肪白玉黔南來”。
可以說,鵝黃酒作為一種具有文化氣質和美好感官的酒種,串聯起人們從顏色、風味、遐想的雅致審美,在歷史長河中,是一種頂級的風物存在。
作者簡介:李虓,發酵工程碩士,酒類食品評論作家,《酒食評論》出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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