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金主分開的第三個月。
他在歐洲街頭撞見我扶著孕肚從醫院出來。
野心不小,就是太蠢。男人冷冰冰地評價。
他讓手下的助理給我帶話,甩給我一張卡,命令我打掉孩子。
江總不會被一個孩子拿捏,江家也不會因為一個野種而對您敞開大門,希望您安分守己,不要有別的心思。
我謝絕了那張卡,笑了笑:您誤會了,這是我和我丈夫的孩子。
我們兩個月前結的婚,和江總沒有半點關系。
倫敦的冬天總是陰冷的,街頭的風無端刮得人的臉有些疼。
眼前的林助理聽了我的話,臉上神色一變未變,只作出微微訝然的模樣道:是嗎?
他在江臨川身邊待得久,察言觀色的本事也與日俱增。
鏡片后的那雙眼睛掃過我的小腹,恭敬問道:陳小姐這是懷孕第幾周了?
十二周左右。
他略微頷首,臉上依然掛著溫和而疏離的笑:那這和您離開江總的時間有點過于巧合了。
作為江臨川身邊最信任的助理,他見過太多太多為了留在江臨川身邊而不擇手段的女人。
我低頭翻出手機:這里有我和我丈夫的結婚照。
可他卻禮貌地打斷了我:這并不能證明。
江總對私生子的事很忌諱,希望陳小姐心里有數。
不然,江總不介意讓您第二次躺上人流的手術臺。
我握著手機的指尖僵了下,稍稍抬眼。
今年的第一場初雪緩緩飄落。
我撞上高樓落地窗里男人黒沉而冷峻的眼神。
他正在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或許是在等著我再次被抓包,臉色蒼白窘迫的模樣。
他習慣了掌控者的身份,而我的懷孕無疑是再一次挑戰了他的底線。
我收回手機,深深呼出一口氣,轉頭告訴林助理:麻煩轉告江先生,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
我語氣算得上溫和,認真道:我對曾經打掉的那個孩子沒有任何執念,更沒有任何母憑子貴、爭奪家產的心思。
這確確實實,只是我和我丈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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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確實懷過江臨川的孩子。
那是我跟在他身邊的第六年。
一個和我血脈相連的小生命在我肚子里扎根,奇跡般地點燃了我對生活的熱情。
十七歲時我便為了還父親的賭債離開老家北漂,又在紙醉金迷的夜場做了幾年陪酒女,一路跌宕起伏,身邊沒什么親人,更沒什么朋友。
那是我第一次這么大膽,隱瞞了江臨川,意圖想留下它。
直到一次酒局上,我替他擋酒時,來回吐了幾次。
一位副總帶來的女人打趣我是不是懷孕了。
我很清楚地看見,江臨川當時的眉毛微不可察皺了下,銳利而審視的目光投向我的小腹。
他不允許自己的人生有任何意外,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幾乎是踩中了他的所有雷點。
更何況,我還瞞了他這么久。
那是他第一次對我發了火,咬牙切齒,語帶嘲諷:是我低估你了,陳嫣,你挺有本事。
他冷著臉將我扔到別墅外,并放話道:
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反省,如果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那就趁早收拾東西滾蛋!
那天夜里正好下了雪。
刺骨的冷風吹在臉上,我望著遠方白茫茫的一片,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紅著眼眶很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三個月來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這未嘗不是件好事。
我故作輕松地想。
我大概可能會是他這么多的小情人里唯一一個沒撈著分手費、還惹得他生氣的。
那時的胎兒已經發育至十二周,如果強行人流的話可能會造成宮頸撕裂。
加之我常年喝酒,體質太弱。
醫生說,如果打掉的話,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可男人只是掐滅煙,黑眸里無波無瀾,淡聲回道: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圈子里要養一個私生子并不是什么難事。
就連他那群眼高于頂的兄弟也半真半假地勸過,生下來了送到國外養著不就行了。
畢竟你都三十多的人了,這些年身邊也只有她一個,有個孩子也是件好事。
江臨川沒說話。
后來酒過三巡。
有人喝醉了戲謔:不是吧,臨川,你把人留在身邊這么多年,你敢說就沒動過一點真心?
也有人試探:難不成你還想著池月?
對于這位年少時出國便杳無音信的白月光,江臨川只是冷淡瞥眼:和她沒關系。
再遇到我的問題時,他便漫不經心地答道:只是瞧著順眼,多養幾年罷了。
一個底層的陪酒女,只適合當情人,不適合當妻子。
這樣身份低微的孩子,他不會要。
我從始至終都很乖,去醫院那天沒掉一滴眼淚。
后來因為大出血在手術臺上命懸一線。
我在
ICU
待了好幾周,才硬生生挺過來。
出院那天他難得推了個會議來看我。
男人一身挺闊黒沉的風衣,目光冷沉,把話說得盡可能清楚:陳嫣,我不可能娶你。
我只會有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而不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
我緩緩抿起蒼白的唇,朝他輕笑了下:我知道。
他最喜歡的便是我這一點。
識趣,懂事,足夠聽話。
外面的雪簌簌而落,呼嘯的冷風撞擊著嚴絲合縫的玻璃窗。
從
17
歲到
27
歲。
我忽然意識到,這是我在京都見過的第十年雪了。
一個女人最美好的那段年華,也在這里了。
大概是我認錯的態度好,又在鬼門關走了這么一遭,他便也沒再計較。
私人病房內開著暖氣,男人冷戾的眉眼漸漸松了下來,拿過旁邊的蘋果削起來。
我讓助理給你挑了些包和首飾,過段時間送到你那。
我安安靜靜地注視那一圈又一圈的蘋果皮。
酸澀的眼眶里漫起水光,又被我努力憋了下去。
男人的長睫上還沾了些雪,神情冷淡認真,動作一絲不茍。
你也就陪我這幾年了,等我聯姻,自然會放你走。
他將蘋果切片遞到我的唇邊,難得放低了聲線哄人:陳嫣,乖一些,我不會虧待你,嗯?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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