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推介 | 中外學者學術論文引言部分語步詞塊特征

中外學者學術論文引言部分語步詞塊特征

李燕 姜峰

西安外國語大學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

摘要

詞塊是學術研究語篇化的語言資源，標志著語言產出的學科化?，F有研究主要圍繞詞塊在學術論文的全局分布，少有系統考察詞塊構建特定語步結構的修辭功能。本研究聚焦學術論文引言部分，對比中外學者如何調用詞塊依序“創建研究空間”，通過“自上而下”解構引言的語步序列，“自下而上”分析各語步內四詞詞塊的結構與功能特征。結果發現，中國學者四詞詞塊的使用高于英語母語學者，然其詞塊多樣性略顯不足。一方面，中外學者傾向于運用詞塊描述研究，構建語篇，但是英語母語學者偏重名詞詞塊和介詞詞塊，而中國學者更依賴通過動詞詞塊和從句詞塊實現上述兩大功能。另一方面，在同一導向功能下，中外學者在不同語步中使用的詞塊也存在明顯差異，中國學者在占據該空間語步中更注重語篇連貫性的構建，傾向于用被動動詞詞塊突出語篇的客觀性，而英語母語學者則更多使用模糊語詞塊來增強措辭的嚴謹性。研究發現為中國英語學習者的詞塊習得和撰寫符合國際學術規范的英文引言提供了一定參考。

主題詞：詞塊；語步結構；學術寫作；中外學者

正文

1引言

詞塊（lexical bundles），簡言之是詞與詞的組合，屬于多詞單位或多詞序列，能夠塑造文本在特定語境的意義，增強篇章的連貫和可讀性，因此是學術語篇領域的研究焦點（Biber et al.,2004;Hyland,2008a）?，F有文獻主要考察學術語篇中詞塊的學科間性（如Hyland, 2008a; Pérez-Llantada,2014; Pan et al.,2016; Hylan d&Jiang, 2018），分析體裁差異（如Biber et al.,2004; Hyland,2008b），對比不同作者的寫作特點（如Pa n&Liu,2019; Appe l&Murray,2020 ;Li&Lei,2025；李燕、姜亞軍，2023,2024）。然而，研究視角多圍繞詞塊在學術語篇的全局分布，雖有少數研究開始探討詞塊與修辭語步的關聯，但主要集中在論文摘要部分（如Omidian et al.,2018;Q i&Pan,2020）。

相對于學術論文的其他部分，引言的交際目的與修辭要旨更強。Swales(1990:11）將引言概括為“構建研究空間”（creating a research space,CARS），認為其關系著學術論文的研究理據和發表價值?；谶@一交際特征，Cortes(2013）分析了學術論文引言部分不同語步中四至九詞詞塊的結構和功能，探討其交際目的，試圖揭示詞塊與引言語步間的緊密關系。然而，后續研究鮮有考證“詞塊–語步”關聯在英語母語學者和非英語國家學者之間的不同表現。鑒于此，本研究以應用語言學期刊英文學術論文引言部分為研究對象，將語步分析與詞塊研究相結合，系統考察中國學者和英語母語學者的詞塊結構與功能分布特征，探討中外學者使用詞塊實現語步修辭功能的異同，為英語學術寫作課程和教學提供參考和依據。

本研究自建應用語言學學術論文語料庫，探討中外學者英文學術論文引言部分修辭語步中的四詞詞塊特征，主要研究以下問題：（1）中外學者學術論文引言中詞塊的總體特征如何？（2）中外學者學術論文引言各語步中詞塊結構分布及類型有何異同？（3）中外學者使用詞塊實現不同語步的修辭功能有何異同？典型詞塊結構的語篇功能有何異同？

2研究設計

2.1研究語料

本研究自建應用語言學學術論文英語語料庫，包括中國學者（RAs-CH）和英語母語學者（RAs-NSE）兩個子庫。本研究借鑒李燕和姜峰（2023）的方法，選取該領域具有高影響力的15種期刊（Applied Linguistics、Journal of Second Language Writing、Modern Language Journal、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Journal of English for Academic Purposes、TESOL Quarterly、Written Communication、ELT Journal、Second Language Research、Language and Communication、Linguistics and Education、The Language Learning Journal、Lingua、Journal of Pragmatics、System）在2011—2020年期間刊載的研究性論文，共選取200篇論文的引言部分，語料總量為138 105字符；在文本校對、轉化和賦碼后，建成兩個小型語料庫（見表1）：中國學者學術期刊論文庫RAs-CH(67 398字符）和英語母語學者學術期刊論文庫RAs-NSE(70 707字符）。

2.2詞塊提取與處理

本研究選定四詞詞塊，因為其比五詞詞塊更常見，比三詞詞塊提供的信息更詳細（Hyland,2008a:8），且數量（約100種）也在可控范圍，便于手動分類和一致性檢查（Che n&Baker,2010:32）。本研究提取每百萬詞出現頻次40次及以上且不少于10%文本范圍標準的四詞詞塊；通過Antconc(3.5.8）軟件自動提取四詞詞塊，后經人工校對，剔除與學科和語境有關的詞塊（如English for academic purposes），并對所得詞塊進行結構與功能分類以進一步考察其使用特征。

2.3詞塊分類

Biber et al.(2004）將詞塊結構劃分為12大類，后Hylan d&Jiang(2018）又將其分為4大類：動詞詞塊、名詞詞塊、介詞詞塊、從句詞塊。本研究采用該分類來標注詞塊結構。在功能方面，Hyland參照系統功能語言學元功能理論將詞塊分為：研究導向詞塊、文本導向詞塊、參與者導向詞塊。上述功能劃分“足以廣泛地用于最大限度地減少類別間重疊的可能性”（Hyland,2008b:49）。

2.4語步劃分與標注

本研究基于Swales(1990,2004）的CARS引言語步框架，標注語料中引言的語步及語階，包含如下序列。語步1（確定研究范圍）：語階1.1（介紹研究重要性），語階1.2（概況主題內容），語階1.3（回顧前期研究成果）。語步2（建立研究空間）：語階2.1（指出差距/補充已知），語階2.2（指出研究積極合理性）。語步3（占據該空間）：語階3.1（概述研究目的/通報當前研究），語階3.2（提出研究問題或假設），語階3.3（陳述研究價值），語階3.4（概述論文結構）②。

本研究通過MAXQDA(2020）軟件，參照上述各分類，手動標注詞塊的結構與功能，以及引言的修辭語步，便于量化統計語料特征。

3研究結果與討論

3.1詞塊特征分析

表1呈現了中外學者英語語料庫四詞詞塊的總體情況。數據顯示，中國學者在學術論文引言中四詞詞塊的類符（X2=4.897,p=0.027）和形符（X2=42.464,p=0.000）均顯著性高于英語母語學者，且其語篇密度亦遠高于英語母語學者。通過類符與形符比率對比發現，英語母語學者在寫作過程中對詞塊的使用更具有多樣性。該研究結果支持李燕和姜峰（2023）、Pa n&Liu(2019）的研究發現，即非英語母語學者的詞塊使用頻數高于英語母語學者。參考李燕和姜峰（2023）中詞塊的類符/形符比率和語篇密度，中國學者在英語學術論文引言部分的寫作中更傾向于使用詞塊來完成信息傳遞、文本建構以及作者參與等特定交際功能。然而，部分研究發現非英語母語學者詞塊使用頻數高于英語母語學者，如Che n&Baker(2010）認為英語母語大學生的論說文（essay）中四詞詞塊使用的類符和形符數皆高于中國大學生。以上不同研究結論可歸結于學習者母語背景、體裁、寫作者教育水平等語境因素上存在差異。本研究語料為國際期刊研究性論文的引言部分，具有同質性，因此研究差異主要受寫作者的不同語言背景和寫作習慣影響。

表2呈現了中外學者英語語料庫四詞詞塊的結構分布。數據表明，中國學者對從句詞塊的使用高于英語母語學者，尤其是動詞詞塊的類符數量（X2=4.373,p=0.037）。在從句詞塊的使用中，中國學者高頻使用抽象主題詞塊（如present study aims to），而英語母語學者詞塊類符數不及中國學者的三分之一。中外學者主要使用短語類詞塊，英語母語學者使用類符比重為71.43%，中國學者為55.83%。其中，中國學者使用介詞詞塊的類符數略低于英語母語學者，但是總頻數顯著性高于英語母語學者（X2=16.038,p=0.000）。中國學者論文引言部分基本遵循英語學術寫作以短語類詞塊為主的結構特征，但是與英語母語學者在詞塊使用頻數方面仍存在明顯差別。學術英語是短語式語體（Biber et al.,2013），短語類詞塊比小句類詞塊更具有信息高度聚集的特征（Halliday,1989）。因此，中國作者對信息密集型英語語言結構掌握尚有不足，其論文信息密度相對較低，信息結構較松散。

表3顯示了中外學者英語語料庫四詞詞塊的功能分布。數據顯示，研究導向詞塊和文本導向詞塊是中外學者學術論文引言的兩大主要功能類型。中國學者使用最多的是文本導向詞塊，其次是研究導向詞塊和參與者導向詞塊，這表明中國學者在英語學術寫作過程中更注重語篇連貫性的構建。英語母語學者使用最多的是研究導向詞塊，其次是文本導向詞塊和參與者導向詞塊，這與西方的研究本位取向有密切關系。中外學者研究導向詞塊的類符數相近，但是中國學者使用的總頻數顯著性高于英語母語學者（X2=5.365,p=0.021）。中外學者使用的參與者導向詞塊在類符和形符數上也呈現出一定差異，該結果不同于李燕和姜峰（2023）對學術期刊論文全文的考察。因此，不同研究結果驗證了在期刊學術論文的不同部分（如引言、文獻綜述、結果分析與討論、結論）的詞塊使用存在一定差異，進一步證明了本研究對論文引言部分考查的重要性。

3.2詞塊-語步：從一般功能到交際功能

本研究依據2.4部分S w a l e s(1990,2004）的引言語步框架對中外學者目標詞塊進行分類，結果發現中國學者語步1（確定研究范圍）中的詞塊類符和形符數最多，其次為語步3（占據該空間）和語步2（建立研究空間）。英語母語學者詞塊使用最多的也是語步1，其次為語步2和語步3（見表4）。與英語母語學者相比，中國學者更注重對語步3的構建，即對當前研究的概述；而英語母語學者更傾向通過前期研究來構建研究空間，并指出當前研究的積極合理性。

依據2.3部分的詞塊結構與功能分類，本研究將中外學者學術論文中的各語步的目標詞塊進行再分類，進一步從語步上考察中外學者學術論文中詞塊在形式結構和功能方面的差異。

3.2.1語步1：確定研究范圍

語步1中出現的高頻詞塊是中外學者三大語步中使用最多的、結構類型較為豐富的、涵蓋上述詞塊的四大結構類型。表5顯示，中國學者在該語步上使用的四大結構類詞塊的類符數和總頻數均較多，與英語母語學者形成了鮮明對比。卡方數據顯示，中國學者動詞詞塊的使用頻數顯著性高于英語母語學者（X2=5.365,p=0.021）。中國學者和英語母語學者的共有詞塊有14個（RAs-CH:24.14%;RAs-NSE:36.84%），其中，名詞類3個，介詞類8個，動詞類1個和從句類2個。

中外學者名詞詞塊主要出現在語階1.1（介紹研究重要性），如共有詞塊a wide range of、one of the most等。然而，該語步中的詞塊使用也呈現出其特異性，如英語母語學者特有高頻名詞詞塊包括a good deal of、a growing body of、a number of studies、the context in which it等；中國學者更傾向于使用動詞和介詞詞塊來完成該交際目的，如has become an important、play(s) an important role、with the bulk of等，但是在英語母語學者高頻詞塊中卻未出現此類表述。對比發現，中國學者大量使用被動動詞詞塊來實現交際目的，如has been paid to、hav e(has)been found to、has been shown to、have been conducted on、can be seen as等。在動詞結構中，語步1中被動動詞詞塊（語步1有9個，語步2為0個，語步3有4個）的使用最多，且主要用于實現語階1.2（概括主題內容）和語階1.3（回顧前期研究成果）。然而，英語母語學者主要采用介詞詞塊來實現該交際目的，如in the case of、in the light of、in the context of等。大量被動動詞詞塊的使用是中國寫作者的一種文體特征，主要原因之一是中國學術英語教材及教學強調通過動詞的被動結構或非人格化被動手段來確保學術文本的客觀性（李燕、姜亞軍，2023），同時也受到中國文化中“和解與不干涉立場”的影響（Scolo n&Scollon,1995）。

中外學術語料庫在語步1中的詞塊功能類型豐富，涵蓋研究導向、文本導向與參與者導向三大主要功能（見表5），表明中外學者都非常重視“確定研究范圍”語步的構建，該語步在引言部分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中外學者的研究導向詞塊使用比重最大，其次是文本導向詞塊與參與者導向詞塊。中國學者在該語步中使用的三大功能詞塊的類符數和總頻數皆高于英語母語學者。與英語母語學者相比，中國學者顯著性多使用參與者導向詞塊（X2=4.278,p=0.039）。語料檢索發現，中國學者在語步1中具有較強的與讀者交流的主動參與態度。進一步統計發現，中外學者使用的參與者導向詞塊的三分之二為立場詞塊，主要用于表達寫作者態度與評價。英語母語學者高頻使用It從句結構（如it is important to、it is dif?cult to），將其作為一種觀點而不是公認的事實，來避免寫作者對一個命題的完全承諾。除了采用該結構型式，中國學者更多傾向于使用動詞，如attention has been paid等，從而引起讀者的重視，同時確保語篇的客觀性。

3.2.2語步2：建立研究空間

在語步2中，英語母語學者使用的詞塊類符數多于中國學者（見表6），表明英語母語學者更注重表述學術研究空間，并指出研究的積極合理性。中外學者使用的目標詞塊結構類型存在差異，中國學者使用的詞塊結構涵蓋名詞類、介詞類、動詞類和從句類四大類型，然而英語母語學者在該語步中出現高頻名詞詞塊缺失的情況。中外寫作者使用的動詞詞塊的類符和總頻數相同，從句詞塊類符（RAs-CH:5;RAs-NSE:6）和總頻數（RAs-CH:23;RAs-NSE:20）也比較接近。中國學者使用的詞塊共25個，包括名詞類4個、介詞類15個、動詞類1個、從句類5個。英語母語學者使用的詞塊共30個，包含介詞類23個、從句類6個和動詞類1個。中外學者共有高頻詞塊11個（RAsC H:44.00%;R A s-N S E:36.67%），其中，名詞類3個，介詞類9個，從句類2個。

卡方數據顯示，中外學者在該語步中使用的名詞詞塊的類符（X2=4.439,p=0.035）和形符數（X2=3.962,p=0.047）均有顯著性差異。其中，中國學者有4個詞塊（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an urgent need to、the question of whether、the quality of the），前兩個詞塊出現在語階2.2中用于指出研究的積極合理性，后兩個詞塊出現在語階2.1中用來指出研究差距或補充已知。英語母語學者在該語步中未出現高頻名詞詞塊。語料檢索發現，詞塊the quality of the的語用目的是隱晦地陳述前人研究的不足或理論方面的不完善，為研究創建空間。中國學者在語階2.1中還使用了動詞詞塊is still in its來實現其交際目的。統計發現，英語母語學者在語階2.1中更傾向于使用介詞詞塊，that從句詞塊和when從句詞塊（如when it comes to、despite the fact that）。其中，“i n+a/th e+Nou n+of”結構為英語母語學者高頻使用結構，如in the context of、in the area of、in the development of、in the case of等。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部分詞塊重復出現在多個語步或步驟中，如從句詞塊little is known about出現在語階2.1和2.2中，介詞詞塊in the context of同時出現在英語母語學者語階2.1和2.2中。

在語步2中，英語母語學者使用三大功能詞塊的類符數均略高于中國學者，但未呈現出顯著性差異。與語步1的情況一致，中外學者在語步2中使用最多的功能類型是研究導向詞塊（RAs-CH:13;RAs-NSE:14），緊隨其后的是文本導向詞塊（RAs-CH:11;RAsNSE:13），最少的是參與者導向詞塊（RAsCH:1;RAs-NSE:3）。以上發現表明，中外學者在學術論文引言部分構建研究空間中存在共識。中外學者文本導向詞塊的類符數相近，總頻數相同，但其結構和具體使用仍存在較大差異。統計發現，在語步2中，英語母語者的文本導向詞塊主要由介詞詞塊構成，而中國學者由從句詞塊、動詞詞塊及少數介詞詞塊構成（如is still in its、to?ll this gap），且呈現出明顯的漢語遷移特征。中國學者使用參與者導向詞塊an urgent need to來引起讀者關注，而英語母語學者使用little attention has been、little is known about等來完成該交際目的。值得注意的是，英語母語學者還使用了模糊語possible來確保作者與他人的主張保持一定距離，同時也有助于衡量論點結構建立適切的確定性。社會科學研究存在主觀性等復雜因素，因此，模糊語詞塊的使用有助于體現命題的完整性和學術論文措辭的嚴謹性。而中國學者往往將表述的話語空間縮小，常常給予絕對化論斷。

3.2.3語步3：占據該空間

在語步3中，中外學者使用的高頻詞塊結構類型皆涵蓋名詞類、介詞類、動詞類和從句類。中國學者使用最多的是動詞詞塊，其次是介詞詞塊、名詞詞塊和從句詞塊；而英語母語學者使用最多的是名詞詞塊，其次是介詞類和動詞類，最后是從句類詞塊（見表7）?？ǚ綑z驗結果顯示，中國學者在該語步中顯著性少用了名詞詞塊（X2=8.216,p=0.004），顯著性多用了動詞詞塊（X2=6.533,p=0.011）。中外語料庫共有高頻詞塊7個（R A s-C H:20.00%;RAs-NSE:30.43%），其中名詞類2個，動詞類2個，介詞類2個，從句類1個。語步3是三個語步中共有詞塊率最低的，表明中外學者語步3中詞塊使用存在較大差異。

在語階3.1中，英語母語學者高頻使用包含purpose、goal、focus等“名詞短語+of”的結構詞塊來描述研究目的，而中國學者更多使用從句詞塊下的抽象主題詞塊（如the study aims to、present study aims to、current study aims to、the present study will、this study focuses on等）來完成該交際功能。在語階3.2中，中外學者皆使用了名詞詞塊the following research question來提出研究問題或假設，搭配動詞有answer、address、pose、guide。其中，動詞answer僅為中國學者所用；英語母語學者采用動詞guide的主動語態，而中國學者則均為被動語態。在語階3.3中，英語母語學者的詞塊使用呈現多樣化，包括介詞詞塊（如to account for the、to an understanding of）和名詞詞塊（如a variety of ways）；中國學者使用動詞詞塊（如shed light on the）和名詞詞塊（如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來陳述研究貢獻或價值，這兩種詞塊是受到漢語母語影響產生的意義遷移，屬于典型的受漢語遷移影響而產生的學習者詞塊。在語階3.4中，英語母語學者高頻使用名詞詞塊the structure of the，中國學者較多使用o r ganize的被動形式（如is organized as follows、the paper is organized）來描述文章框架。

在語步3中，中國學者使用最多的是文本導向功能詞塊，其次為研究導向功能；而英語母語學者使用最多的是研究導向功能，其次為文本導向功能。卡方數據顯示，中外學者在使用以上兩大功能詞塊上存在顯著性差異，中國學者顯著性少用了研究導向詞塊（X2=18.151,p=0.000），顯著性多用了文本導向詞塊（X2=6.514,p=0.011）。中國學者在語步3中的研究導向功能意識較弱，可能源于中西方不同的學術觀念。中國學者在語步3中的研究導向詞塊共6個（4個名詞類、2個從句類），英語母語學者共13個（8個名詞類、3個從句類、2個介詞類）。這表明中國學者在該語步中完成修辭交際目所使用詞塊的多樣性相對較低，其詞塊構建能力需進一步提升。不同于英語母語學者，中國學者在學術語篇構建中具有較強的文本組織意識，更加注重學術語篇的銜接和連貫。中國學者在該語步中使用的文本導向詞塊（如in the next section、to answer the followings、is organized as follows、the following research questions）主要用于構建、支撐和呈現觀點，反映出他們有意識地引導讀者連貫語篇，形成論斷邏輯。對比發現，僅有詞塊the following research questions為英語母語學者所用，其他詞塊并未出現在英語母語學者的高頻詞塊列表中。中外學者在各語步中的參與者導向詞塊的使用比例均未超過20%，但兩者存在明顯差異。

4結論

本研究考察中外學者在英文學術論文引言部分的詞塊使用特征，對比引言的三大修辭語步中四詞詞塊的結構與功能異同。研究發現，中國學者使用四詞詞塊的頻率高于英語母語學者，但其詞塊多樣性略顯不足。就詞塊結構與功能而言，英語母語學者傾向使用名詞類和介詞類詞塊，用以描述研究與構建語篇，而中國學者更偏向于使用動詞類和從句類詞塊實現這兩大功能。更重要的是，在同一導向功能中，中外學者在不同語步中的詞塊選擇也存在顯著性差異。英語母語學者在三大語步中研究導向詞塊的比重較大，主要由名詞短語類型構成。中國學者在語步1和語步2中研究導向詞塊占比接近于英語母語學者，而在語步3中的占比則遠低于英語母語學者。此外，中國學者更重視對學術論文語篇連貫性的構建，尤其是在語步3中高頻使用文本導向功能詞塊。在參與者導向功能方面，中國學者多采用被動動詞詞塊以突出語篇的客觀性，而英語母語學者傾向使用模糊語增強措辭的嚴謹性。

中外學者在詞塊選擇方面存在一定差異，主要在于作者群體的語言背景差異，以及我國學術英語教材中多強調的確保文本客觀性等原因。研究表明，中國學者具備較全面的詞塊運用能力，同時也印證了學術論文中詞塊的重要性。目前，有一些基于體裁的課程使用計算機和語料庫來幫助寫作者分析在不同學術體裁中語言約定和語篇組織方面的傾向（Cortes,2011），這些側重于分析研究性論文的課程就可借鑒本研究結果，在向學習者展示文本特征和引言部分語步的同時，學術寫作教師還可引入在特定語步中高頻出現的詞塊。本研究結果對EAP(English for academic purposes）情境下的學術英語寫作具有一定教學啟示，為建構學科知識以便在學術話語社區中進行交流的英語寫作提供了參考。

文章來源：中國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