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咱們回頭再看這三部電影,你會覺得,它無論是故事情節(jié),還是藝術追求,都讓人一言難盡。
很難讓人相信,它們會是桑弧、葉明、謝晉這三位著名導演創(chuàng)作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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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放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我想大家就都會理解,他們?yōu)楹螘倪@樣的三部作品出來。
而且有一說一,這三部影片中的演員,全都令人眼前一亮。
既有令人想念的電影明星粉墨登場,又有銀幕新星鋒芒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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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就是上海天馬電影制片廠于1958年拍攝的三部短故事片——《此路不通》、《舊恨新仇》和《疾風勁草》。天馬廠將這三部影片,合在了一起,最終定名為《大風浪里的小故事》,于1958年春夏之交的時候,與觀眾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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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部電影,只用了12天的時間,就拍攝完成。
當時,全國的電影廠,都被裹挾到了大躍進的熱潮中。在“苦干三年,基本改變面貌”的口號中,上影廠也提出了 “躍進” 指標,并在江南、海燕、天馬三廠之間,進行競賽和攀比,力圖通過增加影片產(chǎn)量,縮短攝制周期,來完成“高速度、高指標”的任務。
《大風浪里的小故事》就是在這樣背景中創(chuàng)作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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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新仇舊恨》拍攝中
12天的時間,拍長故事片顯然不行。于是天馬廠就想出拍攝短故事片的形式,并由三位導演帶領三個攝制組,同時開拍,齊頭并進。每個攝制組拍攝一部短故事片,然后匯合在一起,組成一部影片。
這樣的形式,在當時非常流行。
除了上海天馬電影廠的《大風浪里的小故事》之外,像八一廠的《一日千里》、《海闊天空》等,也都屬于這種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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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短片集錦的形式,具有篇幅短小但相對獨立的特點。與長故事片相比,在劇本的創(chuàng)作、拍攝的安排和后期的制作等方面,其工作量和難度都相對降低,也更便于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以到達上級的要求。
但同時,為了搶進度出成果,當時各攝制組之間也出現(xiàn)了“你追我趕”的競賽場面,連夜奮戰(zhàn)、主動加班,也成了一種十分常見的工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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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此路不通》拍攝中
那時的電影人,可真不像現(xiàn)在的小年輕,一熬夜,就叫苦,一加班,就喊累。
也正因為大家齊心協(xié)力,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提高了工作效率,所以大大提高了電影的拍攝進度。
電影《大風浪里的小故事》由桑弧、沈寂、葉明和謝晉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寫出劇本。
然后桑弧、葉明和謝晉分別組織了各自的攝制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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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桑弧
其中由桑弧執(zhí)導的《此路不通》,講述資本家王和興,對“公私合營”有抵觸情緒,很懷念過去“黃金美鈔,棉紗股票,行情天天上漲”的日子,所以故意裝病,消極怠工,還整天躺在療養(yǎng)院里念經(jīng)。這天他從一張舊報紙上看到“建議定息20年,取消公方代表”的消息,頓時來了勁頭,準備立即出院。可是廠里的公方代表趙立民的到來,卻打破了他的夢想,并使得他終于認清了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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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此路不通》劇照
影片的故事非常簡單,時長也只有20分鐘左右,但如今再看,還是有一些難忘的東西。
比如王和興說的那句臺詞“60年風水輪流轉(zhuǎn)”,就曾引發(fā)熱議。
而影片的結(jié)尾處,王和興手中捧著人參再造丸,面對鏡頭,向觀眾提問“我吃不吃啊?”,也很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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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更令我們感興趣的,應該還是一眾老演員的出現(xiàn)。
其中張雁扮演王和興、蔣天流扮演王和興的女兒王國芳,兩人的“父女檔”配合相當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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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雁憑借自然真實的演技,展現(xiàn)了王和興“看破紅塵”時的萎靡不振,和聽到“好消息”后的興高采烈,以及受到趙立民“教育”后的動搖。這前后的反差,都被他詮釋得極其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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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天流的表演,也體現(xiàn)出了生活化的特點。
而前不久才在上影廠拍攝的電影《家》中出演三少爺覺慧的張輝,出演了公方代表趙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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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桑弧在執(zhí)導《此路不通》時,很想找一位形象英俊的演員,來出演趙立民一角。但當時上影廠的幾位“當家小生”都有任務在身,所以桑弧就從天馬廠同期拍攝的《鐵窗烈火》劇組,請來了正在出演張少華的張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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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其實張輝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拍完了《此路不通》中的所有戲份。因為他還要趕著回去趕拍《鐵窗烈火》。但他卻以正氣凜然的形象,詮釋出公方代表趙立民的堅定與嚴肅,較好地完成了角色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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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在影片中進行客串的演員還有出演醫(yī)生一角的于飛,出演護士甲的羅靜宜(演員史原的妻子、80年代優(yōu)秀演員張閩的母親)以及出演護士乙的王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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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熟悉但又久違的演員,總會感到十分親切。
而《舊恨新仇》這部電影,劇本改編自獨幕諷刺劇《高級垃圾》,導演由葉明擔任。他曾應桑弧之約加入文華影業(yè)公司做演員,在電影《假鳳虛凰》中出演過一位理發(fā)師,表演出色。1956年和陳西禾共同執(zhí)導了電影《家》,1957年加入天馬廠做導演,并進入黃金創(chuàng)作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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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葉明
他在《舊恨新仇》這部電影中展現(xiàn)了獨特的蒙太奇技術,使一個簡單的故事更具有電影特性。
這部短片講述的是,理發(fā)店先進理發(fā)師趙玉山,在上門為顧客理發(fā)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那個名叫張東曦的顧客,竟然是15年前害死自己父親的仇人。而且沒想到,這個“壞蛋”如今還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名“大官”。面對張東曦,趙玉山的新仇舊恨涌上心頭,最后和工人代表王平等人一起,揭露了張東曦的反動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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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那場趙玉山拿著剃須刀滿屋子追逐張東曦的鏡頭,拍得令人忍俊不禁。
不過,我想,重溫這部影片,更讓我們感興趣的,是又看到了一些昔日影星的出現(xiàn)。
導演葉明和馮喆是好朋友,他知道馮喆有理發(fā)的手藝,所以專門將馮喆拉來扮演理發(fā)師趙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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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馮喆無論扮相還是表演,都給我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此外,出演張東曦的鄭敏,表演十分傳神,豐富的表情,詭譎的眼神,將一個包藏禍心的反派演繹得活靈活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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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扮演工人代表王平的,是李明。她非常擅長塑造女干部的形象,其中《金銀灘》中的工作隊員張華)、《鳳凰之歌》中的指導員王琦等,都是那么形神兼?zhèn)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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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荑那時還沒有被調(diào)到外廠去,扮演的顧秘書一角,扮相美麗,表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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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片中,我們還看到了上影廠老演員丁然扮演的吳德才、史原扮演的阿飛、謝怡冰扮演的胖女人,和楊夢昶扮演的老頭子等。他們都憑借精湛的演技,在短短的二十幾分鐘的時間里,便將各自的角色,呈現(xiàn)到了銀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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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大風浪里的小故事》這部短故事片合集中,給大家留下印象最深的,還是由謝晉編導的《疾風勁草》這部影片。而且這部電影的時長在三部片子中,也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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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講述1957年6月初,東華大學一批即將畢業(yè)的大學生,就“是否應該服從統(tǒng)一分配”而展開討論。
雖然幾乎沒有任何故事情節(jié),但卻被謝晉拍得起伏跌宕。
尤其是一眾演員的表演,很是令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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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晉選擇了當時尚在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就讀的大學生們,來出演影片中的學生角色。
因為影片所表現(xiàn)的都是那個時候大學生所遇到的問題,所以他們的表演,都十分自然真實。
其中我們看到,焦晃扮演的金浩、楊在葆扮演的秦兆龍、李家耀扮演的高大昌、殷惟慧扮演的楊文英、王家駒扮演的小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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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55班的學生,《疾風勁草》是他們所出演的第一部影片。
那時他們都初出茅廬,但卻顯示了扎實的表演基本功。
尤其是焦晃和楊在葆,兩人不僅形象英俊,所扮演的角色,很有辨識度,而且性格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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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兩人有什么區(qū)別的話,那么就是焦晃的形象,更“正”一些,英俊的面龐,儒雅的氣質(zhì),都很符合大眾對“銀幕小生”的審美。而他清亮的嗓音,和純正的普通話,以及深厚的臺詞功底,也幾乎都是“男主角”的標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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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楊在葆,他的面部輪廓,和他的氣質(zhì),都更為硬朗,并且他那略帶沙啞的嗓音,似乎與他的外在條件,也形成了完美的統(tǒng)一,使他所塑造的角色,更為具有個性化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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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晃和楊在葆都在《疾風勁草》中初露鋒芒。但他們后來的發(fā)展卻各不相同。
焦晃其實具有成為電影演員的所有素質(zhì),但他從上戲畢業(yè)后,卻成為了話劇演員,在黃金年齡,并未出演更多電影。直到1976年才在《難忘的戰(zhàn)斗》中出演了劉志仁一角,1999年憑借在電視劇《雍正王朝》中出演玄燁,而成為全民熱議的焦點,大器晚成,成為大家公認的老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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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在葆從上戲畢業(yè)后,雖然也進入上海青年話劇團做演員,但他很快就因在電影《紅日》中出演石東根而聲名鵲起,繼而又在《年青的一代》中扮演男主角肖繼業(yè),成為電影明星,1965年調(diào)入上影廠做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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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疾風勁草》中出演高大昌的李家耀,1981年和祝希娟在電影《模范丈夫》中扮演“夫妻”,1994年在熱播電視劇《孽債》中出演熱心腸的盧品山一角,令人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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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扮演小王的王家駒,他雖然沒有成為電影明星,但他的兒子卻成為了一名著名電影導演,那就執(zhí)導出《十七歲的單車》、《青紅》、《日照重慶》、《地久天長》等多部優(yōu)秀影片的王小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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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據(jù)我們所了解到的情況,楊在葆、李家耀和王家駒,如今都已經(jīng)先后離世。而焦晃也已經(jīng)有90歲高齡了,還依然有演戲的心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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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勁草》中也同樣匯聚了上影廠的好幾位著名演員,如扮演楊文英父親的,是齊衡,扮演校支書的,是高博,而扮演錢教授的,則是程之,他們都在有限的鏡頭里,賦予了角色鮮明的性格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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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們也全都去世了。
而《此路不通》劇組的演員呢,除了扮演小光的李守成之外,其他如張雁、蔣天流、于飛、羅靜宜、張輝等,也全都離世了。而李守成后來擔任過上海文廣局藝術處處長,并成為了一名劇作家,創(chuàng)作過許多話劇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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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路不通》中扮演小光
《舊恨新仇》里的主演馮喆、鄭敏、李明、束荑、丁然、史原、楊夢昶等,則全都離世了。
時隔67年,再看《大風浪里的小故事》,自然會有恍如隔世的感覺。但它卻較為真實地記錄了那個年代人們的所思所想。而張輝、馮喆、焦晃、楊在葆等幾位“英俊小生”,同飆演技,著實令人大呼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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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在《疾風勁草》這部短故事片中,我們還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放照片出來,大家看看,站在女主角楊文英身旁的這位男演員,各位能否認出他是誰?后來又出演過哪些膾炙人口的電影作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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