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談抗戰時期國軍戰報中的傷亡數據（上）

閑談抗戰時期國軍戰報中的傷亡數據（上）

（胡博）

— 申明 —

本文資料搜集整理編寫不易，謝絕轉載。

戰爭，對于正規化的軍隊來說，應在戰后編寫《戰斗詳報》，具體交代參戰的背景、氣候、己方部署計劃、對方情況調查、戰斗經過始末，以及各項附表數據。這其中就有一項必不可少的附表，即所部參戰結束后的陣亡負傷失蹤統計表。抗日戰爭時期，中國軍隊和日本軍隊自然也不例外的會編寫《戰斗詳報》（下文簡稱“戰報”），本文所要談的，便是國軍戰報中的傷亡數據。

這里先說一組數據，第122師在1938年徐州會戰期間的滕縣傷亡數。

對于稍微了解抗戰史的朋友來說，第122師滕縣一役必不陌生。如果問起該師在滕縣的結局，估計不是回答“全師殉國”，就是“傷亡殆盡”。然而，根據第122師戰后編寫的戰報記載，該師竟然只陣亡了111人，負傷166人，失蹤476人，加起來一共是753人。這個數據怎么看都夠不上“全師殉國”、“傷亡殆盡”，真是叫人大跌眼鏡。

對于第122師自己呈報的傷亡數據，理論上應該很權威了。因此有人就吐槽滕縣戰役是個“笑話”，但也有人認為第122師上報的這組數據有問題。筆者對此疑惑多年，雖覺不合理，但卻又找不到更進一步的記載。直至看到第41軍（第122師隸屬該軍）在1946年編寫的《八年抗戰紀實》一書所記載的傷亡數據后，才確定第122師的滕縣戰報所報數據確實有問題。

根據第41軍匯總的數據，該軍總計傷亡4570人，由于軍部沒有參戰，所以只需減去已知的、同在滕縣參戰的第124師戰報所載的傷亡1532人之后，便可得知第122師的傷亡數為3038人。考慮到第122師戰報有記載該師在滕縣的實際參戰人數是3714人，因此筆者認為傷亡3038人雖不一定精準，但與“傷亡殆盡”或是“全師殉國”的說法已經相差無幾了。至于為什么第122師在戰報上會呈報傷亡失蹤753人，仍需留待今后查考。

我們接著看1937年參加南口戰役的第89師傷亡數據。根據戰后第89師戰報呈報的數據，該師陣亡528人，負傷1199人，失蹤250人。然而根據1946年第3方面軍編寫并公開出版的《抗戰紀實》（第3方面軍的前身之一是南口戰役參戰的第89師）記載，第89師陣亡1948人，負傷4136人（無失蹤數）。兩組數據一對比，竟相差4107人。

再看看1937年9月第2戰區長官司令部召開軍事會議時所提供的數據吧。其中第89師一欄顯示陣亡1800人，負傷4700人（無失蹤數）。第2戰區的這組數字明顯可以看出只是約數，但卻和第3方面軍在1946年匯編的數據較為接近。考慮到南口戰役的常規說法，都將該役形容為“慘烈”，這或許可以證明1946年的數據更為準確？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第89師當時呈報的數據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和第122師一樣，為什么要少報呢？

其實像第122師和第89師的這種情況為數不少。又如桂南會戰中的第200師也是如此。根據第200師戰報的呈報數據，該師陣亡794人，負傷1210人，失蹤113人。然而到了第5軍戰報上，卻呈報第200師陣亡1870人，負傷3626人，失蹤113人。兩相比較相差竟達3492人。這，又該相信哪組數據？此外，同在第5軍序列中的新編第22師也與第200師情況相同，只有榮譽第1師的師戰報與軍戰報數據相同。

如此種種，耐人尋味。

除了上述所舉的師傷亡戰報數據小于上級指揮機構戰報傷亡數據、且差距較大的事例外。還有“反其道而行”的情況。第9戰區便是其中最典型的。

抗戰中后期，第9戰區戰報所記載的傷亡數據和所屬各部隊呈報的數據大都無法對應。典型者如第4軍，根據第9戰區長衡會戰的戰報，記載該軍陣亡1070人，負傷2200人。而第4軍戰報卻呈報所部陣亡3860人，負傷4198人，失蹤8473人。又如第10軍，第9戰區記載該軍在長衡會戰中陣亡1438人，負傷3289人。而第10軍軍長在7月24日發給軍委會的電報就已報告該軍陣亡負傷13462人了……

—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