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登上香巴拉時輪壇城的木階,推開那扇繪有寶相花紋的藏式木門時,光線穿過高窗,落在廊道深處的一幅唐卡上。這幅149厘米高的《嘿嚕嘎·寧瑪巴》仿佛沉睡了兩個世紀,此刻被高原的陽光喚醒——金箔在幽暗中流淌,朱砂如火焰灼燒,青金石藍如凝固的夜空。它并非一幅靜止的畫,而是通往寧瑪巴密法的門扉,輕輕一推,便是蓮花生大師在八世紀帶來的八大法行世界。
畫面中央的嘿嚕嘎,是藏人口中的“密續佛陀”,由佛陀法身幻化的忿怒尊。他膚色深藍如宇宙初凝的底色,六臂如蓮花綻放:右三臂持金剛杵劈開無明、天杖指引正道、咒石鎮伏心魔;左三臂搖動喚醒智慧的鈴、托盛滿覺悟甘露的顱碗、懸象征生死無間的腸衣。他懷抱明妃,雙運之姿并非俗世情愛,而是悲智交融的密意——正如這座供奉21米高時輪金剛佛的壇城,本身就是宇宙結構的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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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卡頂端,無量壽佛以雙身相凌駕諸天。他并非威嚴的審判者,而是長壽法門的本源。蓮冠如云,簇擁著這位永恒之主。左右上方的傳承喇嘛頭戴蓮花寶冠,面容如雪山靜穆——從印度祖師吽噶拉,到雪域二十五君臣,法脈如金線貫穿時空。當年修煉八大法行的成就者,曾在巖山無礙穿行,于虛空結跏趺坐,此刻他們的證悟之力,仍在礦物顏料間隱隱搏動。
你細看那抹千年不褪的藍。青金石來自阿富汗礦山,經畫師以牛膽汁調和,方成諸佛法身的底色;金箔需捶打七日,方如日光流淌;朱砂滲入牦牛骨髓膠,才凝成空行母的赤焰裙裾。繪制此畫的喇嘛,必先接受灌頂,每一筆皆依《造像度量經》——當他在繃緊的棉布上落下金線時,早非匠人,而是以身為舟的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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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唐卡,本是香巴拉時輪壇城1699幅吉尼斯紀錄藏品中的一頁。當十一世班禪為壇城賜名開光,佛光也拂過它的紋路。今日你立于畫前,看十八世紀的色彩在二十一世紀的光里復活,忽然懂得何為“即身成就”——無量壽佛的微笑里,時間坍縮成蓮瓣上的露珠,生與死在金線勾勒的壇城中圓融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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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人跋涉千里,只為在此畫前駐足一刻。當香格里拉五月的風掠過壇城金頂,唐卡的瓔珞仿佛簌簌作響。它等你已兩百年,只為說破一句密意:長生不在雪山之巔,而在凝視的剎那——當嘿嚕嘎的咒語“嗡熱勒熱勒吽就吽”在你心底響起時,便與諸佛共享同一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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