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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議題當然不只是女演員才能講,也不是成為“紅利”話題就需要避開,市場的選擇證明,真正引發共鳴的從不是議題本身的光環,而是將個體經驗轉化為集體幽默的真誠創造力。
讀娛 | yiqiduyu
文 | 蒜香啫啫角
一邊,《喜劇之王單口季第2季》舞臺上,50歲的房主任以一句“被柯基跳起來打”消解三十年家暴創傷;另一邊,《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2》中,步驚云用以“我再好色都不會造成男性群體的恐慌”解構性別污名化。兩檔節目通過同一時期都有高熱度的女性議題段子引發市場關注,在微博上《喜單2》首播收獲99個雙榜熱搜話題,《脫友2》首期也拿下了51個搜索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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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脫口秀女演員“上桌”是好事,但對于一個行業而言重要的肯定不只是女演員上桌,對于目前仍高度依賴線上帶線下模式的脫口秀而言,在綜藝這個更大的舞臺上,拓展更多可聊的內容或許才是行業能夠長期發展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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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脫口秀綜藝中,女性的聲音確實格外響亮。兩檔節目107位演員中,42位為女性(占比39%),創下歷史新高。從月經羞恥到家庭暴力,從職場歧視到身體自主權,這些曾被視為“私密”的議題被女演員們笑著拋進公眾視野。
女性們的集體發聲也帶來了切實的影響,除了在各大社交平臺引發女性觀眾們的討論,嘻哈在《喜單2》中痛斥航空公司強制空姐穿高跟鞋的潛規則后,春秋、吉祥等航司火速宣布“女乘務員可自選平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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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QuestMobile數據顯示,2024年這兩檔節目在播期間用戶畫像主要集中在一線城市的24歲以下女性觀眾,男女比例基本保持在4:6。這樣的受眾市場,自然也讓節目方更愿意放大女性的聲音。
然而,當“女性意識覺醒”成為文娛領域的主流話題后,對于這種“紅利話題”的追逐也在發生。在《喜單2》的最新一期中,有脫口秀男演員講述了自己本名偏女性化的段子,然而他的段子并沒有完成真正的邏輯自洽,他從羞于講本名到編寫段子更像是為了搭上女性意識覺醒的快車而做出的選擇,這也使得他在已播的第二賽段中只拿到了倒數第六的成績。
同時,市場對“紅利”話題的警惕性上升也在《脫友2》的反饋中有所體現。在節目中多位女演員集中討論性騷擾經歷后,社交平臺的觀點出現了分裂,支持者認為演員們將女性創傷搬上舞臺,讓更多人關注到女性群體面臨的處境,而批評者則質疑同質化的苦難是否已經淪為流量籌碼。
這種觀眾評價的分化也揭示了一點——觀眾擁抱議題,但唾棄“議題表演”。當嘻哈調侃自己當空姐的優勢是“跑得快”,以職場荒誕解構性別偏見時,笑聲源自對行業刻板印象的精準洞察;而某些刻意拼貼女性話題的表演,則因缺乏真實想法的自然表達,淪為“政治正確鍍金術”。
女演員王越能夠用“幾個人抬腿撞樹”形容痛經,讓男觀眾邊笑邊試著了解女性的生理痛苦,男演員教主也能用演戲時勒住的胸帶側面講出胸罩對女性的束縛。女性議題當然不只是女演員才能講,也不是成為“紅利”話題就需要避開,市場的選擇證明,真正引發共鳴的從不是議題本身的光環,而是將個體經驗轉化為集體幽默的真誠創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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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今年脫口秀綜藝上的女性議題引發了更高熱度與關注度,但其實在脫口秀領域也還有一些變化正在發生。
以《喜單2》為例,在第二賽段我們看到了一些不那么體面的話題。陳鳴飛調侃自己的學業順利因為有太爺爺的“狀元墳”助力,比賽勝利是動用了“地下的人脈”,陳艾聊自己搬家到火葬場附近搬出了人生的退路,想火不用內卷到她家那邊直接燃,翟佳寧在段子里說“吃腳我都可以,畢竟那是純天然”。這些有點“地獄”的笑話都得到了不錯的分數,不僅對于這幾位演員是一個好消息,對于更多脫口秀演員而言也是一個積極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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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要面對大眾市場的脫口秀綜藝演員,話題的選擇顯然要考慮的不少,盡量要避免的地域笑話,不能涉及的政治議題,包括脫口秀男演員多于女演員但男觀眾少于女觀眾的現狀,都讓話題的選擇有著種種限制,這也導致在節目中看到的話題要么是學業職場要么是家庭親戚。
尤其是在脫口秀綜藝發展的早期,話題選擇需要更正經、更有深度,從而給大眾市場留下一個好印象,對社會情緒的捕捉,對社會現象的觀察,對行業發展的思考,都讓觀眾對脫口秀這種藝術形式有了一個初步認知。而今年脫口秀舞臺上有了更為暗黑的話題,亦或是不夠體面的包袱,這種變化也可以看作是脫口秀演員們在大舞臺上的話題拓展探索。
在我們看來,在大舞臺上講“地獄”笑話是既大膽也自然的嘗試,畢竟笑話中“地獄性”來源于痛苦,也更接近喜劇哲學的本源——喜劇的內核是悲劇,只不過講地獄話題更加考驗創作者的文本功力與表演實力,因為如果不能掌控好暗黑與搞笑的平衡就很容易翻車。陳艾調侃自己給姥姥送終第一次沒送成,后面問為什么大家都搶復活金牌“它能復活我姥姥嗎”,就讓觀眾既因地獄感發笑也能感受到她對姥姥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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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兩年,出于生存本能脫口秀綜藝的話題都在各自的安全區內進行自我解構,從而以小見大的尋求與大眾市場的情緒共鳴、價值共振,但顯然如今市場期待看到更多新鮮的話題,比如從更有趣角度闡釋的女性境況,比如更地獄的邊緣笑話,這些嘗試不該全然被“女性議題”這個直接且顯眼的標簽所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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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不談脫口秀是不是一種冒犯的藝術,至少我們應該有個共識,脫口秀或者說單口喜劇是一種講笑話的形式。
在《喜單2》第三期中,翟佳寧提到小鹿建議給段子加一些“上價值”的結尾,這也是目前脫口秀綜藝上大部分表演的標配,這樣的結構確實讓段子更易與市場共鳴,但我們也在脫口秀話題價值追求的浪潮中,看到了林簡七這樣更質樸的“啟示”。
林簡七在第二賽段可以說呈現了一段毫無“價值表達”的表演,憑借“爬山虎比壁虎更應該叫壁虎”的荒誕包袱帶來了爆笑點,卻也引發聯想是不是被忽略的日常中還存在著某些“異樣”。換句話說,林簡七的“傻子”生活切片,笑起來門檻低但琢磨起來又門檻高,這種笑話設計與純粹的語言游戲,也切實收獲了全場好評,拿到192票的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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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價值表達的脫口秀是優秀的,但為了表達而表達是走偏的,人們開始拿起一支麥克講笑話,就是想要制造歡樂,對生活的感悟、對社會的觀察只是他們制造歡樂的手段而非目的。
市場可能需要更多脫口秀演員講性別議題,但市場一定需要脫口秀的性別議題好笑,而且是大笑特笑,畢竟性別議題聽多了同質感上來了,在文本上不夠精巧的表演就注定會被淘汰,希望脫口秀演員、脫口秀綜藝都能避免流量的裹挾保持逗笑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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