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很多人知道趙園，是從她的《明清之際士大夫研究》開始。這本書借助大量生動鮮活的歷史材料，細致讀解知識人在時代巨變中的命運，并獲得了首屆“長江讀書獎”著作獎和第五屆思勉原創獎。
趙園《明清之際士大夫研究》
然而，許多人或許并不了解，趙園老師一開始并非研究明清文化。作為北大著名學者王瑤先生培養的第一批研究生，她最初從事的是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只不過她從一開始便體現出一種自主而不自限的特質。
王瑤先生對他的學生都有所囑托，對趙園卻只說了一句話：“不用管她，一切她都會自己做主”。圖為“魏晉風度與五四精神”——王瑤先生誕辰110周年學術紀念展海報。
在AI寫作逐漸普及、內容日益泛濫的時代，她的每一部舊作，無不體現著文字背后的溫度和靈魂，這是AI替代不了的感知力與判斷力。
今年年初，中國現代文學研究會為趙園頒授“中國現代文學學術貢獻榮譽獎”，這也正是對她獨特研究風格和學術成果的高度肯定。
諸多名作收入“趙園文集”并迎來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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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從現當代文學研究轉向明清士大夫研究，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之交的學術環境與時代氛圍客觀上促成了這一轉型，但更為關鍵的是她始終堅守的學術理念：文學研究不應止于對作品或文本的闡釋，而更應借由文本打開一個更廣闊、更深邃的世界。
正如趙老師所言，真正有價值的研究不應只是“像論文的論文”。無論是選擇蕭紅還是傅山作為研究對象，她的動因并不在于這些人物在文學史或思想文化史上的地位，而在于文字本身所帶來的觸動。這種觸動甚至超越了對文字的喜好，而更多來自直覺般的內在感受，很難具體說出緣由。
趙園老師的研究是從“作家論”入手的。她的碩士論文研究的是老舍，但在此前已撰寫了關于郁達夫和張愛玲的文章，分別發表在《十月》雜志和《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上，這些成果后來收錄于《論小說十家》中。
以“作家論”為基礎，她幾乎所有的研究著作里都貫穿著對具體人物的深入分析。即便是她后來寫的綜論性質的文章或著作，也大多建立在一個個人物論的基礎上。
趙園《艱難的選擇》1986年版，將女性學者特有的細膩感受注入卷帙浩繁的文本解讀，探尋中國現代知識人的心靈歷程。初版豆瓣評分8.9，絕版二十余年后再版。
在趙園老師看來，無論未來AI技術如何發達，“作家論”或“人物論”或許都是最難被取代的，因為人物研究絕非純粹理性分析，還包含大量感性的直覺與個體體驗，這種融入主觀感知的寫作方式，是AI難以完全模仿的。
在同輩現代文學研究者眼中，趙園被視作“跨界”幅度最大、最深遠且成果最扎實的學者之一，但她自己卻對“跨界”一詞持謹慎態度。事實上，在進入明清領域前，她閱讀的書籍除了現代文學作品，大多是其他學科的著作。特殊年代的特殊經歷使她養成了不太關注學術界限的習慣，她甚至認為文學研究者應當游走于職業與業余之間、專業讀者與普通讀者之間。
如今，趙園老師的四部經典著作——《艱難的選擇》《論小說十家》《地之子》《北京：城與人》——在時隔多年后全新再版，從跨界的獨特視野以及AI難以取代的個性化寫作方式，更能感受到她思想的豐盈與獨特的學術風格。
她的首部專著《艱難的選擇》，著眼于五四、大革命前后以及三四十年代小說中的知識分子形象與心理，不僅限于文學現象的呈現，更深入探尋了中國現代知識分子的心靈軌跡。她獨有的感悟式批評語言，讓批評本身也成為一種文學，呈現出生命噴薄而出的力量。
《論小說十家》被譽為作家論研究中的經典之作，通過對郁達夫、老舍、吳組緗、張天翼、沈從文、路翎、駱賓基、端木蕻良、蕭紅、張愛玲等作家的細致分析，深入他們的精神世界，從而在最大程度上貼近作家本身。這些研究始終以對人的精神世界的敏銳關注作為起點與動力，貫穿在所有的論述之中。
《地之子》則聚焦中國現當代文學中作家與鄉村、農民之間的復雜關系與情感紐帶，透過大量文本分析，揭示了作家們的鄉土情感與文學表達的獨特性。她所用的抒情式語言，體現了鮮明的個人風格，兼具感性的共鳴與理性的思考，令人回味悠長。
而《北京：城與人》則將北京視為泛鄉土的都市空間，通過分析文學中北京城的文化性格，探尋居住者、創作者與這座城市之間的精神聯系與互動方式。這本書巧妙融合了思想史、社會學與文學文本分析，以敏銳的感悟和深入的詮釋，完成了一次對北京文化特質的深刻描繪。
通過重新審視這些經典著作，我們不僅可以感受到趙園老師獨特的跨界視野與敏銳的文學直覺，更可體會到一種難以被科技完全取代的感性與理性交織的學術寫作，這或許正是重讀這些作品最寶貴之處。
在人工智能快速發展的時代，更需要回到那些真正經得起反復閱讀的文字中去。
你之前閱讀過趙園老師的著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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