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狗紀(jì)事：那一刻，我知道，小雪回來過（三）

小雪沒了后，好些天心里很難過。

端著狗食盆看向平時小雪趴臥的地方 ，空落落的。

喊著小狗狗們過來吃飯時還會喊著小雪，四處回來的狗狗低著頭狼吞虎咽的，唯獨沒有小雪。

有一天，鄰居來串門，走過狗窩時說，你們家的小雪是不是死在窩里了？怎么有股味兒？

我說我沒聞到呀

鄰居揭起狗窩的簾子，可不嘛，里面一動不動地臥著已經(jīng)死去幾天的小雪。

那一刻，我?guī)捉罎ⅲ蓱z的小雪，原來你躲在窩里，可為什么我找狗窩的時候沒有發(fā)現(xiàn)你呢？聽著我每天扯著嗓子呼喊“小雪”“小雪”，近在咫尺的你，卻偏偏不出來。

你沒有像老師傅說的那樣，帶著病體跑到外面，而是一個人待在窩里，忍受著病痛，聽著我一遍一遍的呼喊，直到那天歡歡激烈的叫聲傳來，你就那么走了！

你是不愿意麻煩你的媽媽？還是不愿意麻煩我？

很早以前也看過文章，說狗狗不行了時，會離開家到比較遠(yuǎn)的地方，要死在外面，有的說是不愿意主人看到難過，也有的說狗狗想要體面地有尊嚴(yán)地離開。

可是，我的小雪，我可憐的小雪沒有離家走出去，她就在園子里，哪里都沒去。

她是想撐著撐到好了，再蹦蹦跳跳地跑出來給我一個驚喜嗎？

我無法理解，卻又格外心疼。

人類與狗狗之間，語言不通，可是，卻有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細(xì)線，傳遞著彼此對對方的依戀與牽掛。

好些天過去，我也試圖接受小雪已經(jīng)走了的現(xiàn)實。

一個艷陽高照的晴天，我在菜園子里的茄子地里拔草。

突然，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襲來。

不是花，不是飯，也不是水溝，不是糞便，不是油漆，不是我有生以來所有可以叫得出名稱的味道。

我想起鄰居說的小雪死在窩里，有一種味道，而我卻沒有聞出來。

我再次確認(rèn)，不是花，不是飯，也不是水溝，不是糞便，不是油漆，不是我有生以來所有可以叫得出名稱的味道。

是小雪！

那一刻，我知道，這個奇怪的味道，就是小雪。

是可憐的小雪，已經(jīng)走了的小雪，她回來了，用這種從未有過的奇怪的味道告訴我，鄰居聞到的就是這個味道。用這種從未有過的奇特的方式告訴我，她，記得我，回來看我了。

我看不到她，她也沒有任何聲音，只有這從未有過的一種奇怪的味道。

我一向很膽小，下雨天路上被車碾死的青蛙，松鼠，蛇，小雞小貓，我都看了害怕。

可是今天，我沒有了害怕，反而是一種悲傷的驚喜。

“小雪，是你嗎？不管到了哪個世界里，你都要好好的啊，我喜歡你，在表妹家的你，解開脖套上一溜煙跑回家的你，等飯吃的你，還有今天這個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回來的你！”

以后的幾天，我如刻舟求劍一般地，同樣的艷陽天，同樣的時辰，同樣的菜園子，種了茄子的地方，等著，幻想著可以再次聞到那個奇怪的味道，可以讓我再次感覺小雪回來。

小雪沒再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