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驅(qū)逐艦屠滅德國教團，將中國嬰兒投入大海，首犯免罪活到98歲

長期以來，一些日本和美國電影公然美化日本舊海軍，宣稱“他們愛好和平，與好戰(zhàn)的舊陸軍不同”，似乎二戰(zhàn)時候的日本海軍都是反戰(zhàn)的和平主義者。

事實上，日本海軍的血腥殘忍不比日本陸軍差多少，甚至敢做出日本陸軍想都不敢想的事——將屠刀揮向自己的盟友德國人，這就是1943年在所羅門海海域發(fā)生的“秋風號事件”。

“秋風”號屬于“峰風”級，是一款老式驅(qū)逐艦，于1920年12月下水，標準排水量1215噸，最大航速可達39節(jié)（二戰(zhàn)時老化下降到32節(jié)），艦員編制為154人。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后，“秋風”號隸屬于東南方面艦隊/第11航空艦隊下屬第34驅(qū)逐艦中隊，被部署于西南太平洋戰(zhàn)線，主要在特魯克、拉包爾、新幾內(nèi)亞等區(qū)域活動。

新幾內(nèi)亞島在戰(zhàn)前是澳大利亞管理的屬地，開戰(zhàn)后迅速被日軍占領(lǐng)了大部分地區(qū)。新幾內(nèi)亞島雖然地廣人稀，土著文化落后，但是黃金、銅、煤等礦產(chǎn)相當豐富，是日本戰(zhàn)爭機器長期覬覦的對象。

日本軍隊占領(lǐng)新幾內(nèi)亞島后，迅速對島上展開殖民統(tǒng)治。很快，日本人發(fā)現(xiàn)當?shù)厣⒉贾恍┬⌒偷耐鈬松鐓^(qū)，位于新幾內(nèi)亞島東北的小鎮(zhèn)韋瓦克就是如此。一戰(zhàn)前，韋瓦克曾是德屬新幾內(nèi)亞的一個主要城鎮(zhèn)，二戰(zhàn)時仍保留有德國人的小型聚居區(qū)和傳教團。

例如韋瓦克西北20公里的凱里魯島有一個德國傳教團，以約瑟夫·勒克斯神父為領(lǐng)袖，麾下大約有40名修士、修女和仆人（仆人有兩名中國人、三名當?shù)厝耍＿@個傳教團主要負責當?shù)亟烫玫墓芾砗瓦\作，并為凱里魯島周邊的皈依者提供服務。

德國籍神父約瑟夫·勒克斯生于1875年，在新幾內(nèi)亞工作了40多年，當時已經(jīng)58歲，是一名老資格的傳教士。據(jù)稱，這些德國傳教人員在當?shù)爻诉M行傳教外，還建立了一座小型醫(yī)院，在當?shù)鼐人婪鰝@得了很好的口碑，就連澳大利亞人和后來的一些日軍也對這些修士抱有好感。

但是，這些贏得當?shù)厝诵牡牡聡奘浚瑓s成為了拉包爾日軍指揮部的“眼中釘”。在他們看來，在地方擁有影響力的這些歐洲人，只會是日本軍隊殖民統(tǒng)治的巨大障礙，哪怕對方明明來自日本的同盟德國。日軍指揮官認為，這些德國人明面上是“同盟者”，但內(nèi)心卻可能傾向于澳大利亞，是必須鏟除的隱患。

就這樣，在1943年3月，位于拉包爾的日本駐軍司令部下達了“清除德國當?shù)貍鹘虉F”的命令。這份命令是誰下達的？由于日本軍方在戰(zhàn)敗時故意銷毀檔案，歷史真相已經(jīng)成為了糊涂賬。

戰(zhàn)后，聯(lián)合國方面考慮到執(zhí)行屠殺的“秋風”號驅(qū)逐艦隸屬于日本海軍第8艦隊，將該艦隊司令官三川軍一中將和大西新藏少將指定為B級戰(zhàn)犯，但是二人在1947年接受審判后，處罰僅僅是“開除公職”。很多人認為，第8艦隊的上級部門——日本海軍東南方面艦隊司令官草鹿任一中將，才是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但草鹿任一從未由于這起事件受到任何追究。

關(guān)于“秋風號事件”的歷史細節(jié)，只能從日本海軍軍官的證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據(jù)日本海軍軍官百武一之瀨回憶，1943年3月時，32歲的百武一之瀨擔任第81海軍駐軍部隊一個小隊指揮官，駐扎在新幾內(nèi)亞島北方的馬努斯島。百武自稱，他本人和馬努斯島的德國傳教團（大約20人）關(guān)系良好，還經(jīng)常邀請傳教士與他一起吃飯。

1943年3月初，百武收到了來自于拉包爾的第8艦隊基地部隊的無線電報，要求他著急馬努斯島的所有德國傳教士。一開始，百武本人并沒有認為是一件大事，但是他隨后又收到了第二份電報，聲稱一艘軍艦將在兩天內(nèi)抵達韋瓦克，專門接收這些德國傳教士。這時，百武意識到了事態(tài)嚴重性，迅速派人召集這些德國傳教團前往港口。

抵達馬努斯島的日本驅(qū)逐艦，正是“秋風”號，當時該艦的艦長是佐部鶴吉大尉。“秋風”號在3月初抵達韋瓦克，向當?shù)厝哲娸斔土艘慌称泛退幤罚S后開到了韋瓦克北方的凱里魯島，在該島召集了約瑟夫·勒克斯神父為首的40人德國傳教團。“秋風”號抵達馬努斯島后，又接收了島上為數(shù)20人的德國傳教團。

據(jù)百武回憶，他當時還向“秋風”號艦長佐部鶴吉大尉求情，希望給德國“朋友”一些優(yōu)待，包括提供更多的居住空間，以避免過度擁擠。據(jù)說，佐部鶴吉艦長居然還答應了。然而，當“秋風”號離開馬努斯島后，當?shù)厝哲姲凑彰睿杆俅輾Я说聡鴤鹘虉F在島上的“一切痕跡”，燒毀了教堂和醫(yī)院，并屠殺了皈依教會的當?shù)厝恕?/p>

百武一之瀨聲稱，當時他聽到了一個說法，有盟軍飛行員被擊落后藏身當?shù)貐擦郑噲D聯(lián)系德國傳教士尋求幫助。日本海軍發(fā)現(xiàn)這個情況后，這些傳教士盡管是德國人，但可能會傳遞日軍情報，因此做出了“處置決定”。

日方證人宣稱，上船后的這些被俘西方人得到了“很好的待遇”，由船上醫(yī)生照顧，還得到了面包、茶和水，并在甲板下免受空襲。據(jù)統(tǒng)計，來自馬努斯島的有26人（包括男性修士12名、修女11名，2到7歲的中國兒童3名），來自凱里魯島的有40人（包括神父3人、修女3人、男性修士2人及其子女、2名德國種植園主、3名中國仆人、3名當?shù)仄腿说龋说聡撕椭袊送猓@些俘虜里還包括了至少5名荷蘭人、1名匈牙利人和1名美國人。

3月18日上午11點，“秋風”號抵新愛爾蘭島的卡維恩港，但是無人下船，一艘調(diào)度船送來了日本海軍第8艦隊司令部的密封命令。不久后，“秋風”號驅(qū)逐艦起錨出港，向南駛向新不列顛島的拉包爾。

然而，“秋風”號剛剛到了海上，就撕下了溫情的面紗。艦長佐部鶴吉召集所有軍官，包括在韋瓦克上船的翻譯甲斐彌次郎中尉（戰(zhàn)后證人），向這些人宣讀了第8艦隊司令部的命令，要求殺死船上的所有60名平民，包括神父、修士、修女、仆人以及2名兩歲的中國嬰兒。

根據(jù)日本歷史學家田中由紀的描述，佐部鶴吉艦長指示甲斐彌次郎，命令這些乘客進入前艙。與此同時，驅(qū)逐艦上的船員在艦尾搭造了一個木頭平臺。隨后，艦長命令驅(qū)逐艦全速前進，這樣發(fā)動機和海浪的噪音就能淹沒其他聲音。

準備工作完成后，一名日本海軍中尉寺田武夫?qū)⒛谐丝鸵粋€個召集到驅(qū)逐艦中央的一個地方，并將一張大白床單掛在船尾甲板上。在這里，這些乘客被詢問了姓名、年齡、國籍和其他細節(jié)，被命令等候在船尾的床單后面，然后一個接一個走到床單的后面。

寺田武夫中尉下令將蒙住一個男乘客的眼睛，綁住他的手腕，并在木制平臺的框架上串起來。隨后，四名日本海軍士兵使用步槍和機槍向被吊死的受害者開槍。然后，這具沒有生命的尸體被海浪沖入海中。隨后，下一個受害者按照這個程序也走向了生命盡頭，直到最后一個。

當殺死所有男性乘客后，日本海軍又殺死了所有的女性乘客。日本歷史學家田中由紀寫道：“兩個中國嬰兒從修女的懷抱中被帶走，扔進了所羅門海的大海里。”

三個小時后，60名平民全部遇害。“秋風”號的艦員們清洗了甲板上的血跡，佐部鶴吉艦長舉行了一個簡短的儀式，假惺惺來“紀念”遇難的乘客。所有艦員宣誓嚴格保密后，“秋風”號于3月18日晚上返回了拉包爾。

幾個月后的1943年8月2日，“秋風”號在美軍空襲遭到重創(chuàng)，佐部鶴吉大尉等多數(shù)軍官當場斃命，“秋風”號返回本土進行了修復。重新參戰(zhàn)后，“秋風”號驅(qū)逐艦于1944年12月3日夜間，在為“隼鷹”號航空母艦護航時，被美軍潛艇“條紋馬鮫”號用魚雷擊沉，艦上所有人全部斃命。

盡管參與屠殺的日本海軍人員，都進行了保密宣誓，但是紙包不住火。戰(zhàn)爭結(jié)束后，60名平民失蹤還是引起了澳大利亞當局的懷疑。在澳大利亞戰(zhàn)爭罪科工作的阿爾伯特·克萊斯塔特上尉，專門調(diào)查日軍可能的暴行，他在聽聞傳教士失蹤的風聲后，果斷審訊了卡維恩港的日本海軍第14基地部隊司令官田村龍吉少將。

田村龍吉受審照片

田村龍吉為了推卸責任，供出了“秋風”號驅(qū)逐艦帶著幾十名平民出港的信息。隨后，克萊斯塔特上尉找到了“秋風”號仍幸存的幾名水兵，一個個撬開了他們的嘴，最終揭開了“秋風號事件”的大部分真相。

但是，這幾個日本水兵并沒有真正看到完整的“殺人命令”，因此日本海軍高官趁機將責任推卸給了已經(jīng)死掉的“秋風”號下級軍官。

克萊施塔特和他的調(diào)查團團隊直接審訊了第8艦隊司令官三川軍一和參謀長大西真藏，但是兩人都狡猾無比。大西真藏宣稱“秋風”號屬于第11航空艦隊，而不是直屬第8艦隊，試圖撇清責任，三川軍一干脆聲稱“從沒聽過秋風號”。兩人最后一致宣稱，是第8艦隊一名小小的中尉參謀，擅自下達了殺戮德國傳教士的命令。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種謊言根本經(jīng)不起推敲。

最終結(jié)果，三川軍一和大西真藏這兩個直接罪魁，僅僅受到“開除公職”的處分，還是戰(zhàn)后的日本第二復原省做出的。澳大利亞當局宣布不起訴這兩個日本海軍將官，因為受害者都不是澳大利亞公民，而且所有“涉案人員”都已死亡，沒有人可以“反駁”日本人的說法。

不過，由于有一名受害者是美國公民，因此這個案件曾被移交給了美國當局，但是仍然沒有得到起訴。究其原因，很可能是因為當時存在太多需要審判的類似案件，美國當局根本沒有在乎這件事。

最令人憤慨的是，作為罪魁禍首的草鹿任一，活到了1972年，83歲壽終正寢。三川軍一，活到了1981年，93歲壽終正寢。大西新藏，更是活到了1988年，98歲壽終正寢。

至于“秋風號事件”的所有遇害者，至今沒有一個墓碑，甚至幾乎失去了關(guān)于他們的歷史記憶。（作者：陶慕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