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款8000億歐元，重新武裝歐洲？歐洲軍力廢弛究竟還有沒有救

歐盟委員會主席于 3 月 4 日在布魯塞爾總部發布代號為"重新武裝歐洲"的防務新政，該計劃旨在通過前所未有的軍事投資重振歐洲大陸的防御能力。在俄烏沖突持續兩年多的背景下，這一計劃被視為歐盟在安全領域的重大戰略轉向。

根據歐盟委員會公布的方案，該計劃預計將動員高達 8000 億歐元的資金投入歐洲防務建設，其中包括一項 1500 億歐元的專項貸款機制，用于支持成員國在關鍵防務領域的投資。成員國將獲準在不觸發歐盟嚴格預算赤字規則的情況下增加國防開支，此舉打破歐盟長期以來的財政紀律傳統。

歐洲軍事實力的衰落是多重歷史、經濟、社會和軍工體系因素長期作用的結果。追溯至二戰結束，歐洲大陸滿目瘡痍，百廢待興。作為戰敗國的德國被明確限制軍事發展，法國、英國等傳統軍事強國則在戰爭中損失慘重，急于恢復經濟，軍事建設自然被置于次要位置。

冷戰格局形成后，西歐國家在北約集體防御體系下獲得美國的"安全傘"保護。華盛頓對歐洲的軍事承諾使西歐各國逐漸形成"安全外包"心態，將國防責任轉嫁給大西洋彼岸的盟友。這種依賴性在冷戰后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愈發明顯。截至 2023 年，除少數國家外，大多數歐盟成員國的國防開支遠未達到北約設定的 GDP 2% 標準，德國長期徘徊在 1.5% 左右，比利時、西班牙甚至低于 1.2%。

歐元區主權債務危機后，許多成員國實施財政緊縮政策，國防預算往往首當其沖被削減。與此同時，歐洲大陸面臨嚴峻的人口老齡化問題，養老金、醫療等社會福利支出占財政比重不斷攀升，擠壓軍事投入的空間。歐盟 28 國（含英國）的社會保障支出平均占 GDP 的 28.8%，而同期美國僅為 19.7%，這種高福利模式使歐洲國家在軍事投入上捉襟見肘。

經歷兩次世界大戰的創傷，歐洲民眾普遍形成強烈的和平主義傾向。多項民調顯示，西歐主要國家公眾對增加軍費、擴大軍備的支持率普遍偏低。即使在俄烏沖突爆發后，德國仍有 42% 的民眾反對大幅增加國防開支。

歐洲軍工產業長期分散，缺乏統一規劃和協同。法國、德國、意大利等國各自發展軍工體系，重復研發、資源分散現象普遍。例如，歐洲目前同時在服役的主戰坦克型號多達 17 種，而美國僅有 1 種。這種低效率的軍工體系不僅導致研發成本居高不下，也使歐洲在軍事技術創新上與美國存在顯著差距。在人工智能、高超音速武器等前沿軍事技術領域，歐洲的研發投入僅為美國的三分之一，中國的二分之一。

此外，歐洲軍事指揮體系的碎片化也制約軍事效能的發揮。雖然北約提供一定的協調框架，但歐盟 27 個成員國的軍隊裝備體系、訓練標準各異，指揮鏈條復雜，聯合作戰能力有限。2011 年利比亞軍事行動中，即使是規模有限的空中打擊，歐洲國家也顯示出彈藥不足、后勤保障薄弱等問題，最終不得不依賴美國的軍事支持才完成任務。

面對軍事能力的全面衰退，馮德萊恩提出的"重新武裝歐洲"計劃為大陸軍事復興帶來前所未有的機遇。首當其沖的是資金支持的規模空前。8000 億歐元的預期投入相當于歐盟 27 國 2023 年國防總支出的兩倍多，將為歐洲軍工產業注入強大動力。該資金將主要投向四大領域：高端武器裝備更新、軍事基礎設施改善、軍事技術研發以及人員培訓體系重構。

計劃中設立的 1500 億歐元貸款機制采用類似"新冠復蘇基金"的模式，由歐盟委員會統一發債籌資，為軍工企業提供低息貸款。這種創新性融資方式有望緩解軍工企業長期面臨的資金短缺問題。據歐洲航空防務航天公司估計，該機制可能幫助其在未來五年內將產能提升 40% 以上。

特朗普政府時期，美國對北約承諾的動搖已經引發歐洲安全焦慮；俄烏沖突的爆發則將這種焦慮推向頂點。這種戰略自主的共識為歐洲軍事建設提供前所未有的政治動力。即便是傳統上較為謹慎的北歐國家，如芬蘭、瑞典也對此表示積極響應。

資金將優先支持歐洲本土軍工企業，以提升歐洲防務產業的自主性。這一政策導向可能加速歐洲軍工企業的整合與規模化發展。自 2022 年以來，法國塔雷斯集團、德國萊茵金屬公司等歐洲軍工巨頭股價已上漲超過 80%，市場預期該計劃將進一步推動歐洲軍工股走強。根據歐盟委員會的初步評估，該計劃全面實施后可能為歐洲創造 25 萬個高質量就業崗位，并帶動相關產業鏈的發展。

新規定將簡化跨國防務采購程序，降低行政壁壘，并鼓勵成員國聯合采購以實現規模經濟。這一改革有望打破歐洲軍工市場長期存在的碎片化狀態，促進軍工企業跨國合作，提高產業效率。德國和法國已宣布將在該框架下加速推進歐洲未來戰斗機系統（FCAS）項目，這是一個總投資超過 1000 億歐元的跨國合作項目，旨在開發第六代戰斗機及其配套系統。

盡管"重新武裝歐洲"計劃前景廣闊，但其實施途徑依然布滿荊棘。最為緊迫的問題是資金落實的不確定性。8000 億歐元的總規模令人矚目，但其來源渠道尚未明確。歐盟預算向來爭議不斷，各成員國對額外軍事支出的態度存在顯著差異。例如，意大利、希臘等南歐國家財政狀況本已緊張，難以負擔大幅增加的國防支出；而波蘭、波羅的海國家則積極要求加大投入。

若按照現有歐盟預算結構，該計劃所需資金需要各成員國額外貢獻，這將面臨嚴格的議會審批程序。德國財政部長已公開表示，德國將嚴格審視資金使用效率，不會無條件支持所有支出項目。此外，歐盟委員會提出的發行共同債券方案也面臨荷蘭、奧地利等"節儉國家"的抵制。

在防務政策方向上，成員國分歧明顯。以法國為首的一派強調歐洲戰略自主，主張減少對美國的依賴；而以波蘭、羅馬尼亞為代表的東歐國家則更傾向于強化北約框架下的跨大西洋合作。

在軍事裝備采購方面，國家利益的考量往往凌駕于歐洲整體效率之上。波蘭繞過歐洲供應商，直接從韓國大規模采購 K2 坦克和 FA-50 戰機的案例，集中體現這一矛盾。各國往往優先考慮保護本國軍工就業和技術主權，這使得跨國合作項目進展緩慢且成本高昂。

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問題上，歐盟內部同樣存在分歧。匈牙利總理公開反對無限制援烏，斯洛伐克新政府也持保留態度。這種不一致立場使歐盟難以形成統一的對外政策，進而影響軍事投入的效果。布魯塞爾智庫的報告指出，歐盟在烏克蘭問題上的政策碎片化，已經削弱其在地區安全事務中的影響力。

歐洲軍工產業長期以來形成以國家為單位的垂直整合模式，各國均有自己的"國家冠軍"企業，如法國的達索、德國的萊茵金屬、意大利的萊昂納多等。這些企業在各國政府的保護下發展，形成固有的利益格局。要打破這種局面，實現跨國整合，面臨著巨大的政治阻力和制度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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