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球夜話：中國足協杯的前世今生

隨著上海海港3-1擊敗山東泰山，中國足協杯迎來了歷史上又一個全新的冠軍。但有一個問題確實很難回答：海港是中國足協杯歷史上誕生的第幾個冠軍？

作為和聯賽并行的全國性杯賽，足協杯官方所認定的歷史遠超過如今的中超聯賽。盡管期間數次停辦，但足協杯的冠軍獎杯上刻著的歷屆冠軍中，第一個就是1956年的上海隊。足協官方也曾在2016年時曾推出過一系列60周年的紀念活動，這意味著足協官方給這項賽事確定了歷史：始于1956年。

從冠軍獎杯上標注的年份來看，被列入足協杯官方認可的年份是斷斷續續的：1956年后下一個杯認可的年份是1960年，接著就是漫長的24年后的1984-1986年。在這之后，年份的連續性稍微提高了一些，1990-1992年再次連續舉辦了三屆，之后又再次停辦。

1995年開始，職業化時代的足協杯一直連續舉辦至2006年。2007年，足協杯再次停辦，原因是我們非常熟悉也毫不意外的“為奧運讓路”。隨后，足協杯的重啟拖拖拉拉等了五年，直到2011年正式恢復，一直舉辦至今。

這么算來，海港是第三十四屆足協杯冠軍。但究竟是第幾個？這個問題依舊很難找到答案。

關于足協官方究竟如何認定足協杯的歷史的，現在確實很難明確知曉。但能夠明確的一件事情，是1956和1960兩屆“足協杯”，并不是以足協杯的名字開展的。

1956年，這屆“足協杯”以“全國足球錦標賽”的名稱首次開展，參賽隊伍是前一年“全國大中城市足球分區錦標賽”的各分區前兩位——這幾項賽事的名字很復雜，我作為一個非專業中國足球史學習者，也很難厘清當時的全國足球賽事體系。

簡而言之，當時舉辦的第一屆全國足球錦標賽，賽制是9支球隊分3組進行單循環，隨后3組的小組第一再進行一次單循環作為決賽階段。由于決賽階段的上海、北京、天津均是一勝一負，于是再次進行一次單循環的附加賽，最終上海隊兩勝取得冠軍。

盡管我們可以認為當時的那支上海隊就是后來被職業化的申花俱樂部繼承的那支球隊，但當時的這項賽事與之后的足協杯究竟有多大的聯系，其實很難說清。

倒是4年后的1960年，再次舉辦的全國足球錦標賽，確實有了足協杯的影子：分賽區層層選拔的預賽階段，單敗淘汰賽制的決賽階段，與之后再次舉行的足協杯有了賽制上的繼承——所以，1956年的那屆杯賽倒有可能是沾了自己后來者的光，被“追認”成了首屆足協杯。

在1960年的這屆全國足球錦標賽上，“衛冕冠軍”上海隊未能獲得名次，原因也很特別：上海賽區的預賽中，參賽隊伍是徐匯、長寧、靜安、盧灣等區隊，于是獲勝的上海徐匯隊代表上海出戰全國賽事，最終在16進8時被南京部隊淘汰。

1960年這屆杯賽最終的冠軍天津隊，由曾雪麟掛帥，就是1957年落戶天津的國家白隊。職業化后，天津泰達繼承了這支天津隊的衣缽。

之后數年，運動開始，一切都陷入停滯，職業足球自然也不能幸免。

1984年，首屆以“足協杯”為名的足協杯在百廢俱興的時候舉辦，如日中天的遼寧隊奪冠。但這時，足協杯依舊沒有正式進入中國足協常設的全國性足球賽事序列中。

1990年開始，足協再次舉辦了名為“全國足球錦標賽”的全國性足球賽事，選拔隊伍參加亞洲優勝者杯。從亞洲優勝者杯“杯賽冠軍參加”的性質來看，這時的全國足球錦標賽確實與之后常設的足協杯為繼承關系。這次的錦標賽連續3年舉辦，包括上海隊在內，八一、大連相繼奪冠。

此前說1956年的全國足球錦標賽杯認定為第一屆足協杯是沾了后來者的光，那這三屆錦標賽自然是功不可沒。

1993與1994年，這項賽事再次停辦，當時的中國足協正在全力籌備新的職業化聯賽。于是，中國球隊的身影也在亞洲優勝者杯上消失了。1995年，隨著中國足球職業化開展，足協杯再次重啟，濟南泰山奪得了職業化后第一屆足協杯冠軍。

中國足協杯的獎杯上，加上今年新刻上的海港，如今已經有了34個名字。前前后后的不同名字中，包括了各個時代的印記：以如今的山東泰山為例，獎杯上先后有過濟南泰山、山東魯能泰山、山東泰山等不同的名字。同時，遼寧、八一、大連實德等消失在中國足壇的名字，也永遠地留在了獎杯上。

我覺得中國足協應該重新厘清一下歷史的傳承——專業隊時期到職業隊時期的演變，也應該體現在榮譽的傳承上。在鄰國日本，一樣以全國性的杯賽天皇杯為例，職業化之前的參賽的三菱重工、日產汽車等隊取得的冠軍，也記在了如今的浦和紅鉆、橫濱水手等隊頭上。所以，將職業化之前足協杯（與全國足球錦標賽）的8個冠軍分別記在申花、津門虎的頭上，也是應有之義。不然，賽事有傳承，參賽隊的繼承戛然而止，也確實有些尷尬。

同一支球隊在不同體制下的事實性傳承，其實是國際性的慣例。在不少歐洲足球的數據庫里，會把國安、申花、泰山、津門虎等球隊的歷史追溯到專業隊的成立時間。外人都將我們的歷史一以貫之地去理解，我們不能自己給自己的歷史斷檔。

足協杯如此，職業化之前的全國聯賽也應如此，否則已經消失的遼寧的十冠王盡管為大家所認可，但究竟是哪些冠軍？便是算不清了。

其實國內的足球賽事體系，確實有很濃重的特色。

在大部分歐洲國家，杯賽都遠比聯賽更早出現。在英格蘭，足總杯作為世界上最古老的現代足球比賽，在1871年就已經誕生，而英超的前身英甲聯賽，直到十數年后的1888年才誕生。在前面我們提到的鄰居日本，天皇杯的誕生也遠早于如今J聯賽的前身日本全國足球聯賽。而在韓國，也是全國足球錦標賽與總統杯的成立早于K聯賽。

原因恐怕也很簡單，以新中國成立后幅員遼闊的現狀與專業體育的制度，舉辦賽會制的聯賽遠比主客場的杯賽容易。早在1954年，就已經在北京舉辦過了全國性的足球聯賽，以單循環賽制決出了冠軍。

這可能也是我們要為足協杯找一個傳承的原因。如今，賽事的歷史已經基本書寫清楚了，下一步便期待專業人士們將隊伍的歷史梳理清楚。這是一個龐大的工程，但對于中國足協杯乃至中國足球的歷史而言，都是一個極有意義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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