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天材,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天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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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春節,身在重慶的“蜘蛛人”劉天材反倒閑不下來,我們剛與他取得聯系時,他正在梳理著繩索與鎖扣等裝備,待準備工作做好后,就要與同事們開工了。他說:我們工作時不方便看手機,等我工作完咱們再聊吧。
這一次,劉天材接的是高樓落水管的維修工作,需要先將損壞的管道進行拆除,然后換上新的管道,整項工作需要在大約30層樓高的位置進行作業。這么高不會害怕嗎?劉天材告訴我們:整天在空中蕩來蕩去的,已經習慣了。
劉天材97年出生,還不到30歲,今年是他做“蜘蛛人”的第4個年頭,雖然從年齡上來講,還很年輕,但論經驗,絕對稱得上是老師傅了,甚至已經手把手教出了兩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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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行人看來,4年教出兩個徒弟算不上什么,但對于“蜘蛛人”這類高空作業的行業來說,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劉天材說:“干我們這一行,入門的門檻其實還是挺高的,首先你得身體健康,像有心臟病、高血壓以及恐高之類的肯定不行;其次不是光膽大就可以,更重要的還得心細,有眼力見,人品也得好。因為高空作業畢竟有些危險,所以需要有相關的意識,工作時兩個人需要配合,互相保護的那種。這么說吧,這兩年我們這個團隊一直都在擴招,近一年的時間里,跟我學的就有十多個,但最終我留下來的就兩個人。”
這兩天,劉天材還把一個雜工開除了團隊,就是因為太粗心了,把一根綁有管道的繩子直接放了下去,幸好下面沒有站人,說罷,他還給我們看了當時的視頻,他說他有時間就會剪輯一些工作時的視頻傳到網上,跟大家分享,今天這次“事故”,真的給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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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注意到,劉天材在網上給自己取名叫“劉天才”,名字后還特意備注了“高空作業”的字樣。
“所以你看心細真的特別重要,不光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他們(學徒)負責,人家過來跟咱學,咱就要對他們負責,高空作業不像其他工作,捅了婁子就捅了,這是關乎性命的事情。所以,即便我們團隊經常缺人手,招人也都特別慎重。”劉天材補充道。
“蜘蛛人”青黃不接,但這行總得有人干
談及自己為何從事這個行業,劉天材表示自己家里的老一輩就是做高空作業的,自己只能算是“接班”。
但其實劉天材一開始并不想“接班”,他此前搞過化妝品批發代購,但由于種種原因沒有做起來。而自己的父輩們,從年輕時開始,做“蜘蛛人”已經做了30多年,如今都快到了退休的年齡,“蜘蛛人”幾乎正以眼肉可見的速度,逐漸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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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材說:“據我了解,在重慶這個地方,80%以上的蜘蛛人都已經到了50歲左右的年紀,很難再像年輕時那樣工作了,而我們年輕一輩又沒有多少人愿意去學這個東西。就是這個職業,正處于一個青黃不接的階段,但這個工作總得有人干吧,這也是我們團隊現在一直在招人的原因之一,業務多的時候,人手是真的缺。”
另外,相較于父輩們,如今安全措施的不斷提升,也給了劉天材不少從事這一行業的信心:“現在的安全系數,比以前高太多了。我舉個例子,老一輩們在作業的時候,很多都是單繩作業,現在我們這一輩都是雙繩作業,更加保險了。不過老一輩們的做法咱也能理解,畢竟他們那樣干了一輩子了,要想短時間內讓他們像咱年輕一輩提升這個安全意識,多少有些困難。”
重慶355米高的來福士,外墻就是我們清洗的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在外界看來,做一名“蜘蛛人”,最需要克服的就是對高度的恐懼,但劉天材告訴我們:高度其實沒啥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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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行3年多,劉天材幾乎每天都工作在各大高樓之上,尤其是在重慶這樣的山城,一般遇到的樓層最少也得10樓往上,20-30樓的幾乎更是家常便飯。重慶的代表性建筑之一來福士,劉天材與自己的團隊也去清洗過外墻。資料顯示來福士為重慶第2高樓,最高處距離地面355米。
有沒有什么不恐高的竅門?劉天材說:“我剛入行的時候,的確也害怕過,但很快就習慣了。最開始學的時候,從上往下看腿都是軟的,但綁上安全帶后,安全感一下就上來了,它能給你一個心理作用。還有就是,做這行習慣了之后,我們也會盡量避免往下看,就集中注意力,直視自己工作的那面墻就可以,就感覺不到高度帶給人的恐懼了。”
劉天材認為,外行看著蜘蛛人的工作危險系數高很正常,但其實只要安全意識好,防護措施做到位,基本上還是很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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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屢次提及“安全意識”,因為劉天材就曾吃過這方面的虧。
劉天材說自己也曾因為疏忽大意遇到過危險:有一次在15樓樓頂,往下放繩子的時候,由于樹木遮擋,繩子沒有放到地上,但自己沒有注意到。等到自己下到繩子末端時才突然發現,此時距離地面還有大概兩層樓高的距離,但由于發現的有些晚,自己從兩層樓高的地方掉了下來,萬幸的是下面是草坪,以及有副安全繩的保護,身體才沒有受傷。
“所以,你看這就是作業時為什么下面一定要配一個安全員,以及雙繩作業,這都是保險,我親身經歷的。”劉天材說道。
另外,讓很多外行想不到的是,“蜘蛛人”最害怕的不是大風天氣,而是夏天的高溫。
劉天材說:“大風對我們影響其實不大,因為我們做好保護措施后,人在外面風阻還是比較小的,不管多大的風,很快就能降下去。受大風影響最大的,是吊籃作業的那批人,經常會被吹得來回晃。”
“我們事故的高發期是在高溫的夏天,畢竟我們要在室外工作,氣溫很高,很多師傅在被太陽暴曬后就容易暈倒,暈倒了就只能掛在上面,這種情況要救援還是比較困難的。我記得疫情時有一年夏天,我們在重慶兒童醫院的家屬樓作業,有個老師傅就在外面暈倒了,當時是在24樓。也萬幸的是醫院的家屬樓,住戶的搶救意識都比較高,迅速的把師傅拉進了屋里,第一時間脫掉了裝備,給他喝藿香正氣水,用冰西瓜降溫,這才慢慢緩了過來。”
賺得比一般人多,但沒你們想象的那么多
我們告訴劉天材,有網友評價“蜘蛛人”的時候說:就沖這份工作,你們月入10萬他都不羨慕。劉天材笑了:沒有那么高。
劉天材介紹,高空作業主要可以分成三個體系,分別是廣告牌安裝、玻璃清洗以及外墻維修,而這三個體系自己跟團隊都在做,屬于比較全能的。一般來說,起步價是600,但如果需要攜帶比較多的工具,或者耗時較長,那么收費也就會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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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劉天材與團隊也會時常承接一些老板的業務,十多個人一起工作,工作時長不固定,都需要視情況而定。
當被問及月收入有沒有網友說的10萬時,劉天材說:“那肯定沒有,一般來說每月能達到1萬5左右,也有兩三萬的時候。還算比較穩定的,畢竟在重慶,異形樓比較多,再加上干我們這行的越來越少,需求還是比較多的。”
讓我們沒想到的是,除了平日里的工作,劉天材還會利用休息時間在各大生活平臺上接單,比如有居民出門忘帶鑰匙,或者是貓跳到空調機上回不來了,諸如此類的事情,他們都可以幫著解決。2月1號的時候,劉天材就接到一單,是一戶居民的洗衣機擋住了衛生間的門,他從外墻翻進廁所,把洗衣機推回原位,才打開的門。
劉天材笑著說道:“和你一樣,很多人也都沒想到,我們蜘蛛人還能承接這樣的業務。”
然而劉天材表示,自己搞這些“副業”也是被生活所迫,實屬無奈。他告訴我們,自己從小父母離異,妻子的家庭情況也比較特殊,現在兩人的孩子剛滿4個月,但兩邊的老人都沒有辦法幫著帶孩子,只能由妻子一個人照顧。所以,養家糊口的壓力就都落到了劉天材一個人身上:我必須得努力工作,想辦法多掙一點錢,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敢耽誤。
但即便生活的擔子千斤重,劉天材仍不忘用自己的方式回饋社會。他說:“今年我和我的好兄弟,準備帶著我們的團隊加入藍天救援隊,目前還在準備階段。畢竟我們這個行業的人比較少,那邊(救援隊)可能需要我們的這一身本領,也算是給社會做貢獻吧。當然我也希望,有更多的人來加入我們的團隊,咱一起做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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